邀请陆先宁参加这次发布会的正是苏莱。陆先宁笑着与她抱了抱:“苏莱姐,谢谢你这次邀请我,我最近正好在装修房子呢。我和朋友一起来的,他就在——在.......” 陆先宁回过头环视一圈,没看见江隐的人。他心想怎么把人丢了,正要去找,转头就差点撞进一个人的怀里。 江隐无可奈何,握住他肩膀让他站好。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冒失?”江隐低声说。 引导员把江隐带到这边,见苏莱在,礼貌告辞离开。陆先宁拉着江隐和苏莱介绍:“他就是我朋友,江隐。学长,这位是苏莱姐姐,你看她的新作品,是不是很漂亮?” 苏莱掩嘴笑:“先宁,你的朋友可真是一表人才。” 江隐与她简单打过招呼,陆先宁把刚才拍的照片给他看:“和你的气质完美符合。” 苏莱问:“先宁,你是在为你的朋友选家具吗?” “嗯。” 苏莱逗他:“我这个只是展览,还没有很想卖哦。” 陆先宁撒娇:“莱莱姐——别吊我胃口嘛。” “好啦,等我之后联系你吧。”苏莱说:“前阵子还和你妈妈聊起你,她最近也在筹备她自己的发布会,原本想来国内看看你,可惜都抽不出空。” 陆先宁满不在乎地:“我不是小孩,不用她多花时间陪我。” 两人聊了几句,一直有人找苏莱,陆先宁便和江隐去其他展区逛。陆先宁拍了许多照片,询问江隐偏好哪些风格,江隐的回答一律是:都行。 “给你做设计师真是一点成就感都没有。”陆先宁说。 江隐没搭理他,看一眼手表:“还有事?我要走了。” “这么快?都还没到中午,你不会连午饭都不和我一起吃吧?” “这里不是有你的朋友吗?” 陆先宁简直没法和江隐沟通:“可我是约你一起来的。” 江隐也认为陆先宁的规划观念太过散漫:“我们没有提前约定午饭。” 陆先宁气得不行了,虎虎瞪着他:“哦,那你走吧。” 两人都不愉快,江隐漠然着脸:“如果你想现在回家,我可以开车送你。” “不用了,我和莱莱姐他们聚餐去。” “好,再见。” 江隐转身走了。陆先宁看着他离开的修长背影,头也不回。 苏莱与一群人从门里走出来,远远朝他招手:“先宁!怎么一个人在那里?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陆先宁换上一副笑脸,转身笑着回应:“我还有事,得先走啦,莱莱姐你们玩得开心!” 陆先宁独自离开了会场。
第09章 陆先宁一个人在路边扫开一辆共享单车,这还是宋竹柏教他的。裕市市中心容易堵车,宋竹柏告诉他偶尔可以骑车试试。 陆先宁被江隐弄得一肚子气,骑车回家的路上,他在路边看到一家奶茶店,便停车下来,进店买了一杯奶茶。 等待奶茶制作的间隙,陆先宁坐在高脚椅上看满满一墙的心愿纸,花花绿绿,都是附近来喝奶茶的学生写的。 他上学的时候从没写过这些,也很少进奶茶店。学生们喜欢三两结伴进奶茶店或快餐店消费聊天,但陆先宁在学校没有同伴。他也不会约江隐来奶茶店,他和江隐从来没有逛过街,很多时候,他连想见江隐一面都很难。 陆先宁提着奶茶骑自行车回家,他小心地骑在自行车道上,避开人多的路。 江隐总在忙,这是他不搭理自己的原因吗?陆先宁漫无目的地想。在他的观念里,为了工作事业而放弃绝大部分与亲近的人相处的时间是不可理喻的。所以从前他偶尔会与父亲闹脾气。 当然更有可能是江隐压根没把他当作亲近的人。江隐之所以不喜欢搭理自己,只是不想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不值一提的人身上。 “宝宝!别乱跑!” 一个小孩突然从旁边花坛的楼梯上追着一个掉落的球冲下来,陆先宁骑得很慢,但他猛地受到惊吓,眼见小孩跑到他的车前,他的四肢不听使唤,车头大幅度一晃,接着他连人带车哗啦摔在了地上。 小孩呆了,抱着球站在原地。小孩父亲匆忙跑下来,见陆先宁摔在地上,恼火打了一下小孩的屁股,过来想扶起陆先宁:“对不起对不起,没牵住小孩,你摔到哪没有.......唉,你的腿......” 陆先宁摔得眼冒金星,他的手肘着地,膝盖很重地磕在地上,裤子擦破口,助听器摔飞进绿化带。 他勉强撑起自己:“......我没事。” 男人不停与他道歉,试图将他扶起来。陆先宁也想起来,但他的脸上的血色褪去,他开始头晕,胸闷,伴随强烈的恶心感。 他的手脚开始发麻,手指僵直蜷缩着,他的喘息渐渐加重,快呼吸不上来了。 男人被他这副脸色苍白的样子吓坏了:“你怎么了?你你还好吗?” 陆先宁出了一身冷汗,眼前阵阵发黑。他听不清了,胸口喘不上气,只能大口地呼吸。旁边的人手足无措,正要拿出手机要打120的时候,一辆车停在路边,刹得一声响。 江隐打开车门从车上下来。他原本在去公司开会的路上,只是扫了眼路旁的异况,他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江隐几步来到陆先宁身边半跪下来:“陆先宁?” 陆先宁的唇没有一点血色。他听不到江隐说话,只哆嗦着手拉下外套拉链,他感到气闷。他摔得一身灰,膝盖上的裤子破口已经被流出的血弄脏。 江隐拉下他的外套把他的衣服脱了,陆先宁穿了件毛衣背心,里面一件衬衫,江隐解开他的衬衫扣子:“喘得上气吗?” 陆先宁推开他的手:“我听不清......想吐......” 一旁男人着急道:“这是怎么了?也没摔到头啊。” 江隐问:“有糖吗?” 男人摸遍全身,从自家小孩口袋里搜出一块巧克力递过来。江隐拆开巧克力糖纸,把巧克力掰开,喂一点到陆先宁嘴里。 “我抱你起来了。”江隐低声说。 陆先宁含着糖,他的舌尖也是麻的,只尝到很少一点甜味。他视线模糊,江隐稳稳地将他拦腰抱起,转身回到车上。 车直接开向最近的医院。陆先宁蜷缩在副驾驶,浑身脏兮兮的,像被捡回来的野猫。车窗开着通风,陆先宁一直深呼吸,僵硬的手垂在腿上微微发抖。巧克力的味道在他嘴里化开了,冷风吹过他的额头,他在平稳行驶的车里渐渐清醒了一些。 车停了,车门打开,他被江隐背起来。江隐走得很快,他们进了医院,陆先宁闻到消毒水的味道,那刺鼻的味道竟神奇地让他的作呕感减轻了。 他趴在江隐的背上。江隐的肩膀宽,脖颈温暖,透出干净好闻的气息。 陆先宁的助听器掉了,只能听到嘈杂无序的声波,像一条条扑棱的带子从他的耳旁飞过。 他闭上眼睛。 从前的很多事情,陆先宁都忘记了。 他却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 陆先宁从小没什么同龄朋友,关于这一点他很早就不在意了。反正他有爸爸——虽然爸爸总是很忙,但只要在家就只陪他玩。而且他很会自娱自乐,一个人也能玩得很开心。 陆先宁心大,上学的时候从没想过自己被孤立这种事,也不觉得自己的性格有哪里不一般。老师找他谈心,让他不要太傲慢,可以试着与同学好好相处。 老师说得很和气,但陆先宁有点没听懂。他不知道如何去理解自己很傲慢,他也从来不这样认为。听不懂的话,他就当耳旁风,之后依旧我行我素。 他是陆胤的儿子,老师批评他都不敢说重话,没人能管得了他。 最初他被不认识的学生堵在角落里要钱的时候,他都还以为那几个人是真缺钱。他把包里的零钱拿出来给他们,那几个人走了,没过几天又来找他,如此断断续续找了他好几次,陆先宁终于忍不住,把零花钱拿给他们后,很同情地问出心里话。 “你们这么穷吗?” 有人要打他,被其他人拉住了。陆先宁莫名其妙,那些人把他搡到墙上,警告他别说出去,还把他的钱包整个抢去了。 陆先宁终于生气了。钱包是爸爸买给他的,他很喜欢。他只是没把钱当回事,给他们就当给乞丐。 但乞丐拿了他的钱还推他,这就是他们不对了。 陆先宁上前要拿回自己的钱包:“还给我。” 他被挥开:“滚开!拿你点钱花怎么了?反正你家那么有钱!” 陆先宁一生气就说出心里想的话:“我不想打发乞丐了,还给我。” 其他人都围上来,有人出手把他推到地上,踢了他一脚,他的膝盖摔出血,陆先宁犟脾气上来,他死死抓着那个抢他钱包的人不放,扑上去狠咬住对方的手,对方大叫甩开他,他又摔到地上,但他抢回了钱包,马上爬起来往外跑。 他跑出淮山附中后面的巷子,那群人很快追上来。巷外就是大街,陆先宁刚跑出巷口,迎面就撞上了一个人。 他冲得太莽撞,那人还骑着自行车,被撞得一脚踩在地上,下意识扶住他。 江隐刚下课,正出学校办事。淮山大学与淮山附中之间最近只有10分钟的路程,他只是经过附中,没想到被一个灰头土脸的小孩扑上来。 他的第一反应是:好脏。 陆先宁站好,手还攥着他的衣服,忘了放。他跑得喘气,抬起头看向江隐,一张白净的小脸上沾了灰。他穿着淮山附中的校服,衣服脏兮兮的,膝盖流着血,明亮的眼中有一丝紧张和慌乱。 陆先宁放开江隐的衣服。 那几个人跑过来,江隐皱眉看向他们。那几人年纪也不大,见江隐个子高大,面容冷冷地站在陆先宁面前,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陆先宁你等着!”他们恐吓几句,转身走了。 陆先宁攥着手里的钱包,看到江隐一身白衬衫被自己扑得黑一块灰一块,他不好意思地站着:“对不起,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江隐也无法,他还不至于和一个被欺负的小孩计较。他看一眼陆先宁的腿,血已经从伤口流下小腿,怪吓人的。 “你的腿怎么样?”江隐问。 陆先宁刚才疾跑了一阵,现在腿疼得都有点打抖。他好奇看一眼江隐,这个陌生的哥哥。 江隐个子很高,腿修长,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长裤,背一个书包,仍不掩清朗卓越的气质。他的容貌俊美,短发只是简单地修饰过,初见之下,优越的五官所带来的惊艳感简直让人一眼忘俗。 陆先宁睁着圆溜的眼睛和江隐对视:“嗯,我......疼得慌。” 江隐不喜管闲事,但也没有无情到能眼睁睁看着个可怜的小孩站在路边流血。他对陆先宁说:“坐上来,带你去药店包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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