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起的一丝波澜荡过心口,有点酸,有点软,像被初生的小动物脑袋拱过的感觉,微微发胀。 他盯着保证书看了几秒,终于闭眼长吐了一口气,在抽走那页纸的同时,掌心贴上裴悉的后背。 轻轻一扣,就把人搂进了怀里。 “行,不想回去就不回去吧。” 想留就留下吧。 他抱着裴悉,让他可以靠在自己肩膀上:“是我的错,应该提前跟你商量的。” 家里多个人也不占什么地方,反正现在的裴悉这么乖,就当真接了只猫回家吧。 “别哭了,一会儿眼睛要哭肿了。” 裴悉被顺着背脊耐心十足地哄了许久,总算慢慢平复下来,回抱住贺楚洲,默默无言地将眼泪全擦在他肩上。 贺楚洲松了口气,大掌扣着他的后颈揉了两下:“不难过了?” 裴悉好半晌才闷闷嗯一声。 贺楚洲:“那就回房去把头发吹干?一会儿出来喝点醒酒汤再休息。” 裴悉又不答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瓮声瓮气问:“你真的想养猫吗?” “没啊。”贺楚洲无奈:“哪有猫给我养。” 裴悉:“不是跟朋友说要接一只很漂亮的三花吗?” “这不已经接到了么。” 贺楚洲拍拍他的背:“好了裴三花,快去吹头发了。” “?” 裴悉抬头:“裴三花?” 他眼泪干了,可眼睫毛还没干透,眼眶和鼻尖的红色也没有消退,和周遭的皮肤对比鲜明。 贺楚洲想起以前听人说过三花猫是猫界大美人,觉得这称呼安在裴悉身上还真是意外无死角的契合。 “是啊。”他半开玩笑地忽悠人:“老人说猫狗不能养太多,我养你养贺星星就够了。” 裴悉愣愣哦了一声。 没过会儿想到什么,又认真对贺楚洲补充:“放心,我不打狗。” * * 裴悉在贺楚洲的监督下吹干了头发,喝了醒酒汤就回房间了。 但贺楚洲洗完澡进去就发现他并没有躺下,而是靠坐在从床头等待,见他进来了,勾勾手指示意他过去。 贺楚洲刚走近,面前就被递上一份保证书,附带一支红色签字笔。 “我的已经签好了。” 裴悉点了点柜子上贺楚洲昨晚写的那份,上面多了一个红色签名,是裴悉的名字。 “还挺有仪式感。” 贺楚洲接过裴悉那份,在落款裴悉的名字旁边龙飞凤舞签下自己的大名。 裴悉将两份保证书收起来,拉着贺楚洲在身边躺下,钻进他怀里,默默将他的手横在自己腰上。 一种很没有安全感的姿势,希望贺楚洲可以抱着他睡。 至于贺楚洲,一回生二回熟,他打算故技重施,和昨晚一样等裴悉睡着了就走。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今晚的裴悉没那么好糊弄了,每当贺楚觉得他睡着了准备撤退时,轻轻一动他就会立刻睁眼。 像只警觉的鹿,又或者也许,是贺楚洲给裴岩松打的那通电话给他留下的后遗症。 总之几次三番下来,贺楚洲放弃了,长臂一收抱住裴悉,一下一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我不走,睡吧。” 夜渐深,两道呼吸在相拥中逐渐平稳,绵长。 贺楚洲梦见自己真养了只长毛三花,闹腾又粘人,睡觉的时候老爱往人怀里钻,少撸一下就要扯着嗓子喵喵叫。 贺楚洲被磨得没脾气,迷迷糊糊感觉日光大亮,下意识也是去捂“小猫”的眼睛,嘴里含糊地低声哄着。 结果下一秒就被一脚踹下了床。 他裹着半条被子坐在地上,大脑空白,懵逼地抬起头,意外对上了一双怒气沉沉的眼睛。
第11章 贺楚洲第一反应是裴悉做噩梦了。 但很快,那双裹挟着冷意的眸子和与记忆错乱时完全不同的神态让他有了更贴近实际的猜测:“好了?” 床上的人眉头拧得能打结,看起来对周遭的一切人和事都意见很大:“你怎么会在我床上?” 和昨晚央求他一起睡时的语气大相径庭。 看来是真好了。 原本以为至少还得三五天,这个恢复速度比预想中要快得太多。 贺楚洲无言消化了这个信息,揉着被阳光晃得发胀的太阳穴:“裴总,看清楚,这是我的房间我的床,是你非要拉我一起睡的。” 裴悉语气更冷,话里话外甚至显出几分生硬:“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 “什么胡说什么——” 贺楚洲声音忽顿,手上动作也停了,抬头仔细打量裴悉,微微眯眼:“你不记得了?” 裴悉反问:“贺总觉得我需要记得什么?” 这倒是在贺楚洲意料之外。 原来错乱时和清醒时的记忆并不互通,更不会有什么恼羞成怒羞愤自杀,合着他白担心一场。 “没,没什么。” 他摆摆手,拉开被子站起来:“就当我喝多了没事干,把你当吉祥物了拐回来转个运吧。” 遇事不决睡一觉居然还真管用,问题迎刃而解了,顺利得不可思议。 就是兵荒马乱了一遭,他都已经快习惯那个温驯乖巧的裴三花了,冷不丁看见原装正版,还挺不适应。 裴悉对他的胡编乱造没有任何追问,掀了被子下床,结果脚刚着地走了一步就因为踩着裤腿差点被绊倒。 贺楚洲吓了一跳,下意识想去拽他。 不过看人稳住之后又自觉收回了回来,在对方飞快看过来时,还体贴地偏向一边装作没看见。 裴悉:“......” 裴悉扭回头开始四下寻找,无果后冷声问他:“我的衣服呢?” “昨晚扔洗衣机了。” 贺楚洲懒洋洋打着哈欠:“没晾,不然你随便从衣柜里挑点将就穿着吧。” 裴悉瞥他一眼,拿了手机转身就要往外走。 贺楚洲也没拦他。 一个头脑清醒的成年男性,理应有足够的能力辨别周遭环境和自身状况,并做出相应的决定。 就像裴悉选择就这样穿着身上那套睡衣回家,他也完全没有异议,只是诚恳提出建议:“送你?” 裴悉毫不犹豫:“不需要。” 他快步走到门口,却又在拉开门的一瞬间忽然想到什么,蓦地回头。 贺楚洲:“怎么,落东西了?” 裴悉压着的眉头下眼神不明,许久都没能吐出一个字。 贺楚洲疑惑挑眉:“还有事?” 片刻,裴悉闭了闭眼,终于沉声开口:“昨晚不管发生了什么都当没发生过,我来过这里的事,你最好别让第三个人知道。” 门被拉开又关上,房间里少了一个人,多了一条趁乱挤进来的狗。 贺星星狂甩尾巴绕着贺楚洲的腿打转,一夜不见搞得像是久别重逢,脑袋在他膝盖亲热地蹭来蹭去。 可惜贺楚洲这会儿没心情管它。 他盯着裴悉离开的方向,直接给气笑了。 本来他也没有把这件乌龙事到处宣扬的打算,结果裴悉威胁似的叮嘱这么一句,不仅显得他是个大喇叭长舌公,还将一腔嫌弃暴露无遗。 好像跟他共处一室过说出去的话,会有多丢人多跌份一样。 劳神费力的白哄那么久,全哄狗肚子里去了。 吴青电话来得很不是时候,贺楚洲正给贺星星脖子上套狗绳,声音没好气:“有屁放。” 吴青:“你大清早吃火药了?没屁,就想问问一晚上了你啥时候发猫照片给我啊,不然我直接上门看也行。” 贺楚洲:“这么喜欢自己抓一只去。” 吴青:“那不行,听说养猫麻烦得很,我可没那个精力。” 贺楚洲:“我就有?” 吴青:“?” 吴青:“你不是都已经接回去了吗?” 贺楚洲:“跑了。” 吴青:“啥跑了?猫跑了???” 贺楚洲兴致不高:“嗯。” 吴青:“是不是你睡觉没关门窗?” 贺楚洲:“不是。” 吴青:“那怎么跑的,你不找吗?” 贺楚洲:“不找。” 吴青:“为啥?” 贺楚洲扯着嘴角一声呵笑:“因为认错品种了,那就不是猫,是只纯种白眼狼。” * * 裴悉一出门就变了脸色,强撑的淡定和高傲瞬间垮得一干二净。 他无比懊恼地捂住脸,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后遗症还会反复。 来一次就算了,竟然还来第二次! 昨晚喝醉发疯又哭又闹的场景历历在目,只要一想到,就恨不得能时间倒流回去将那个“自己”扼杀在那个时空。 什么丑态洋相都出尽了,那人还不知道会在背后怎么编排嘲笑他。 他呕得要死,却又对已经定局无法更改的事情束手无策。 到家之后,他用最快的速度洗了澡换了衣服,那套睡衣看着就碍眼,被他随手扔在了一边。 谢铃打电话来的时候他正拿了钥匙准备出门,昨晚从聚会的地方出来他就被贺楚洲接走了,车子还停在那边。 谢铃:“醒了?” 电梯内壁映出裴悉不算好看的脸色:“别问这种废话。” 谢铃:“OK,那你现在哪儿呢?” 裴悉:“在家。” 谢铃:“在......你自己家?” 裴悉:“不然?” 谢铃试探:“不在贺楚洲那?” 裴悉:“我为什么要在他那?” 谢铃:“你昨晚上不是跟着他走了?” 裴悉:“......” 裴悉:“你记错了,我昨晚打车走的。” 谢铃错愕啊了一声:“你打车走的?可是我明明看见——” 裴悉:“你是不是喝多看错了。” “是吗?”谢铃陷入自我怀疑,不过很快想通了,哈哈笑道:“我就说,你那么讨厌他,怎么可能跟他搂搂抱抱还撒娇。” 裴悉:“.........” 裴悉:“嗯。” 裴悉:“以后少喝点酒。” 谢铃:“我也觉得,这都出现幻觉了,对了,我还做了一晚上噩梦......” 话题被转开,裴悉默默松了口气。 打车到昨晚停车的地方,裴悉拉开车门坐上驾驶位,捏了捏鼻梁,开始考虑另一件重要的事。 留在贺楚洲那里的签名保证书,该怎么让他还给自己,又或者直接销毁。 他想到这个就心烦意乱,第一次没有留下证据,第二次竟然还去眼巴巴补上。 早上离开时他就想提,只是不确定贺楚洲是不是会愿意轻易交出来,顾虑再三,还是没说。 商人无利不起早,何况对方是贺楚洲。 也许只能想想用什么东西去交换了。 十点,小顾打来电话,在电话那头小心翼翼问他今天是不是还要去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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