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镜感到杜长闻的手在自己背脊上轻轻爱抚,夏夜的暴雨让气温迅速降低,空气微有凉意,彼此相贴的温热体温就显得格外熨帖亲昵。 夏镜朝他笑了笑,才问:“你怎么知道?” 杜长闻对这个话题毫无兴趣,将相框抽走就要往旁边放,口中不在意地解释“我问过了,这是唯一的一张照片,没有旁证,后人自然认不出”,手却游移着向上,按住夏镜的后颈凑向自己,吻了过去。 夏镜顺从地接受了这个吻,分开后却又一把捞回相框,再次细看起来:“这两个人相貌完全不同,看着也不像家人亲戚。” 杜长闻不知他哪里来的这么大兴趣,只好无奈地分享信息:“一张照片能看出什么来?何况这还不是原版,只是修复后打印出来的,多少会失真。” “你看这个人,相貌也太出挑了,放在哪个时代都算美人吧?”夏镜指着其中一人给杜长闻看。 那是一个男人。 准确来说,照片里的两个都是男人,也都穿着长衫马褂,一站一坐。坐着的那人就是夏镜所指之人,即使在这样小而死板的照片里,看上去也堪称美艳,一双桃花眼隐隐含笑,几乎要透过照片摄人心魄,难以想象真人该是何等风采。站着的那人倒也标致,只是相较之下就显得普通了些,而且有些年纪了,气质温和儒雅,像个教书先生。 后面这人一只手斜斜搭在椅背上,不仔细看,倒像揽着前面那人似的——如此的亲密姿态,看着倒又像是一家人了。 “你朋友有没有说过,他祖上是做什么的?” “据说是商人,可能是行商。”杜长闻说着自己听来的故事:“也不是本地人,四海为家,跑南闯北,晚年才定居在这里,建了这栋房子,后来修葺改造过无数次,才保留到现在。” “这两人,谁也不像商人啊。”夏镜笑了笑,突发奇想:“你那位朋友相貌如何,跟这两个人谁更像一些,是不是可以据此推测一下。” “这哪儿能看得出来。”杜长闻还是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非要说的话,谁都不像。” 夏镜还要开口,杜长闻终于显出不耐烦的神色:“好了,百年前的旧事,也值得你大半夜跑来研究?” 夏镜一挑眉,终于放下相框,凑上前像刚才杜长闻所做的那样吻住他,手也有样学样,在后者的背脊上暗示着抚摸。 亲吻的时间很长,到最后愈加温柔流连,在狭小昏暗的老房子里,他们好像成了世上仅存的一对,全靠彼此的体温取暖。刻意放缓的柔情爱抚最是难捱,渐渐地,两个人都情动得难以忍耐了,可依旧舍不得暂时分开。于是在雨夜混杂着书页的复杂气息里又拥吻了许久,夏镜才得到空隙,喘息着开口:“要上楼吗?” 但上楼毕竟是太难了。 最后他们来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所幸沙发如白天已经验证过的那样,厚而软。
第56章 番外:消暑记-2 翌日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一点多。 夏镜将将推开窗户,就让带着泥土和草木香气的微风扑面罩住了。大雨早就收止,暴雨过后的天空高远明净,阳光澄澈如洗,从屋内望出去,满眼都是葱郁得仿佛要滴出水的绿意,深绿浅绿的树木在淡淡的雾气里,几乎像刚刚画好,还湿润着的颜料。 杜长闻从厨房做了早餐端出来,就见夏镜趴在窗边。听见动静,他回过头看向杜长闻,脸上的笑笼罩在晨光里,语气也轻快:“你看这个天气。” 晨风带着清凉的气息吹进屋里,杜长闻也察觉到了,点了点头说:“先吃东西,然后你就可以出去了。” 夏镜让他说得愈加笑起来,一面往回走一面问:“这是什么话,难道你是把我骗过来幽禁的吗?” 不料杜长闻坐下后端着咖啡,慢条斯理地反问:“难道你一个人能从这里离开?你知道怎么下山?”说完就见夏镜一脸被噎住的表情,这才低下头,满意地喝了口咖啡。 吃完早餐,夏镜跃跃欲试地准备出发:“我们去哪里?不知道这周围都有什么。” 然而杜长闻穿着家居服,一点儿也没有要出门的意思,端着餐盘慢慢走向厨房,毫无诚意地回答他:“周围只有树,不如留在家里看电影。” “那怎么行?”夏镜脱口而出,随即才领会了“周围只有树”这句话的含义,这让他犹豫了几秒,还是忍不住好奇:“好歹逛一逛。” 杜长闻看他一眼,很好说话的点头:“那好。” 洗了碗出门,绕着房子周围转了一圈,夏镜才了解这里的全貌。房子背后和一侧都靠着密林,树木遮天蔽日,走在其中静得能听见遥远的鸟鸣,但风一吹,就有林涛四起,回荡不止。房子左侧的树木稀疏些,走出一段路,还有一座破旧的小亭子落在悬崖边,夏镜走上去朝下一望,顿时退后两步:“这山谷深不见底,掉下去可真是尸骨无存了。” 杜长闻在他身后悠悠接话,话里有笑意:“那不一定,说不定下面人还不少,白骨累累。” 夏镜失笑:“想回去也用不着吓我啊。” 这么说着,他还是果断转身拉着杜长闻往回走:“好了好了,逛完了,回去看电影。” 这次短暂地探索后,夏镜终于放弃对户外娱乐的追求,安心留在房子里和杜长闻消磨时光。两人看完电影又慢慢准备晚餐,吃得也慢,结束后又搬出酒来边喝边聊……夏镜起先还有种“浪费时间”的莫名愧疚,后来也渐渐静下心来,发觉这样悠闲到堪称富足的生活实在是让人愉快。 除去头一天晚上的暴雨,余下几天都是晴天。 天气清爽,林风阵阵,他们掌握了最佳的外出时间,那是在房子里消磨掉几乎整个白天后,夜晚来临前最后一两个小时的天光。这个时间,可以去林子里散步,或是拎着啤酒到亭子里聊天。 聊天的内容散漫到找不到主题。 “我是不是晒黑了?”夏镜抬起手臂放在眼前晃了晃,辨识无果后,又问:“我们来了几天,我怎么数不清楚了……这是第三,呃,第四天?” 杜长闻看他一眼,说:“第三天。” “我怎么记得是第四天……”夏镜有轻微的疑惑。 杜长闻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啤酒,说:“是么,那也许是我记错了。” 夏镜笑起来:“真是‘山中无历日’了。” 笑完也喝了几口酒,凉爽的酒水让他满足地轻叹了一声:“在这里生活,好像时间停滞了一样,但有时候又觉得正相反,好像这辈子都成了一瞬间的事情。” 杜长闻知道他是喝得有点多了,瞥他一眼,笑意爬上眼角,嘴上故意问:“哦?那你是希望时间慢一点还是快一点?” 夏镜让他问住了,垂头想了半天才回答:“不知道,快慢都好,我只是希望一直这样,他们说人过得太幸福会有恐慌感,我大概是有点……” 说到后来,声音已经很弱,几乎像耳语一般,杜长闻熟知他偶尔会冒出来的扭捏,没有揭穿,只伸手捏了捏他的后颈:“你的一辈子还有很久,不会是一瞬间的事。” 夏镜一挑眉,想说“你的一辈也还有很久”,可是偏过头的瞬间,在接近傍晚的淡淡的天光里,忽然看见杜长闻近在咫尺的鬓发里有一根白发,一时看得痴了,再回神就没把刚才想说的话说出口。 片刻的沉默后,他才说起另外一件事:“我们刚来那天晚上,在书房里看见那张照片,当时我就想,人活着真是要做自己高兴的事,和喜欢的人待在一起,也就是这样了……那些世人看重的东西,根本也没什么要紧的。” 杜长闻轻笑一声:“你这算是太焦虑还是太看得开?要不你也学贾依然,养个孩子?” “别试探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夏镜撇了撇嘴,反正喝醉了,言语并不客气:“孩子也没什么用,任凭你活得多么风光精彩,也只是后人眼中一张照片,哦,甚至连你是照片中的哪一个都认不出来。” 说完他站起来,借着酒意摇摇晃晃将腿一跨,坐在杜长闻身上,与他面对着面,脸贴着脸,落下一个吻后才笑着说:“他们过得如何,他们自己清楚,我们也是一样,不需要旁人作证。” 杜长闻从方才开始只当夏镜是醉了,一直带着些微的笑意看着他,到后来神情却渐渐平淡下来,看着夏镜的眼神却越来越专注。 如果夏镜看得仔细些,应当能发现杜长闻面上的镇定是轻而易举就能揭穿的,但他的确是有些醉了,说完这些话,几乎是有些突兀地继续送上亲吻,继而又被按住后背,加深了这个吻。 于是这一天,夕阳还没落下去,他们就回屋了。 跌跌撞撞走进客厅时,夏镜尚有一丝清醒,抱怨了一句“卧室为什么在二楼?”又十分聪明地提议:“去旁边那间吧。” 一楼的卧室很小,又不隔音,下雨或者大风的夜里会让人无法入眠,但杜长闻显然懒得给出解释,只如他所言,推着夏镜往那间有落地窗的卧室去了。 天还没黑,扇形的落地窗高而亮,屋外一尺之隔就是参天的密林,枝干树叶和地面全是深深浅浅层层叠叠的绿,随着光影流淌在玻璃上,又好像直接穿透了玻璃,笼罩着他们。 这幅美景提醒了夏镜,在亲吻中见缝插针地挤出一句:“没有窗帘?” 杜长闻看着他笑,那片绿色的海洋仿佛也印在他眼里:“嗯,没有。” 说完也不顾夏镜露出“你早知道?”的神情,堵上他的嘴继续往里走,顺便将手伸进衣服里,抚摸他已经微有汗意的腰腹。夏镜被挑逗得昏了头,不知怎么连衣服也被勾了下来,接着轻轻一撞,后背就抵在了玻璃上。 肌肤与玻璃相贴的凉意激得他找回几分理智,在杜长闻耳边喘着气提醒:“外面……嗯……有人来怎么办……” “哪会有人。” 杜长闻答完这句,毫不犹豫地顺着吻下去,经过下颌、喉头、锁骨,然后他抬了下头,看见夏镜因为沉迷于情欲而几乎带着迷惘的眼神,忍不住微微笑了笑,但笑意很快被更深切更浓烈的情绪取代。 夏镜的声音大了起来,又或是房子里太过安静,深一声浅一声,连他自己听着都觉出几分羞涩,但呻吟依旧不可抑止地流淌出来。 杜长闻终于暂时放开他时,他已经腰酸腿软得几乎站不住,差点就要沿着玻璃滑到地上去,但这个念头只一秒,就被杜长闻再次揽住腰,并且按住肩翻了个身——这下,无论是贴着玻璃的器官受到的刺激,还是眼前陡然开阔的户外景象,都让他瞬间又绷紧了身体。 “别……”他的声音和身体一样抖得厉害,因为羞耻,或者愉快。胸腹抵着的玻璃已经染上了一点体温,但依旧冷而硬,身后与他紧紧相贴的身体却带着烫人的汗意和力道,将他牢牢抵在玻璃上,于是玻璃好像从眼前消失了,他仿佛赤身裸体站在这片无人的树林里,全靠与他抵死缠绵的另一个人,才不会迷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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