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的这时候,屋里倒的确是热闹的。 杜长闻弹了弹烟灰,心平气和地继续回想,因为那时候屋里有个夏镜。 那是他们分开前,最快乐的一段时光。他不知道当时夏镜是怎样的心境,但他对即将发生的一切早有模糊的预感,于是快乐中也像是绷着一根弦,是一种带着紧张感的神经质的快乐。即使这样,现在回想起来,依旧觉得太过短暂。 天快亮了。 睡意像时光一样无法找回,索性按照春节惯例,收拾收拾房间。 将家具连同地板都擦得干干净净后,杜长闻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再把床单被套齐齐清洗一遍。换床单时,某个角落传出轻轻一声响动,像是有东西从边角滑落,撞在床架上。他走过去埋头查看,很快从床垫与墙壁的缝隙处捞出了那只手表——只看一眼,就认出是夏镜怎么也找不到的那只表。 天知道怎么会跑到那里去。 他花费一分钟将手表放进书房的抽屉里,随后继续清扫房间的工作。 直到春节即将过去的某天下午,坐在书房处理邮件时,目光随意扫过抽屉,他才像是忽然想起这件小玩意,于是又将它拿出来,决定换个离座椅稍远一些的地方。 站起身绕了书房一圈,他将它放在书柜里。 没过几天,打开书柜取书的时候,这只表又落进了视野,并且反射着屋内的一点灯光,平白就惹人注目。于是他拿出自己需要的书,同时也取出手表,随手放进大衣口袋里。 这下大概能眼不见为净了。 杜长闻自认不是一个愚蠢的人,做不来睹物思人这样愚蠢的事。只是习以为常的生活中突然多出一件物事,不习惯而已。 总之,在他随身携带的物品中,就这样多出一只表。 有时候忘记了,换衣服时才发现,于是再次随手扔进新的大衣口袋里。后来天气暖和起来,不再穿大衣,手表也像无处安放的琐碎物品那样,一会儿放在包里,一会儿又出现在实验室的办公桌上。 时间长了,他也并不嫌麻烦,渐渐成了某种习惯,像是懒得扔也懒得收起来,于是触手可及的地方,就总是有这么一只表。 人们喜欢按照习惯行事,因为造就它的是自己。 5、 原本是想找个借口,不去参加聚餐的,可是杨斌不仅自己要去,还打来电话热情邀请。他现在在另一所高校任教,但社交范围覆盖全市,并有蔓延整个南方心理学界的趋势。杜长闻早知道这人话痨又爱结交朋友,可时至今日,还是觉得低估了对方的天赋。 聚餐地点在校外一家海边餐厅,他去过几次,环境尚可,价格昂贵,来这里的外地游客比本地食客多。单是想象一下,也觉得吵闹。 但杨斌兴致勃勃地劝说:“闲着也是闲着,聊聊天也好啊。” 杜长闻想了想,答应下来。反正日子总要消磨,工作、书本、食物,没有什么不同。面对学生、同事、同行,也没有什么不同。 临出门前,他透过露台玻璃门看向室外,天色碧蓝,阳光耀眼。这一天实在是热,室外的热浪有如实质,汹涌着盘旋在露台,白光灿烂得异常,让人睁不开眼,好像影片里对未来的隐晦预示。只是在命运真正降临那一刻之前,谁也不知道等待在前方的是什么,仅会将这当做寻常的一天。 但这大概是今年最热的一天。 想到这里,他从玄关处拿了车钥匙——虽然距离不算远,但这么热,还是开车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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