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这口气,你也痛不欲生过啊?” 熊鑫点了支烟,举着手机望着虚空的某一点缓缓说了起来。得承认,控诉一个曾伤害自己的人其实是有快感的。这种机会你很难放弃。更何况人家“纹身男”都好意思控诉,他有啥不好意思嘛。只是,说了,竟还会伤心。 “纹身男”一直认真地听,并在最后丢给他一个问题:“你恨他吗?” 熊鑫认真地想了想答:“已经不恨了。就算不放过他,我也想放过我自己。” “嘶……你这话还挺有道理的。” “你还没到?” “没呢,刚没留神,开岔了一个路口儿……” “呃,那你快挂了吧。” “开回来了,不远了。”彭勃不想挂,“诶我还想问你,你对你现在这个犹犹豫豫,是不是也说明你无法坦然接受他正代表实际上你也还无法走出……”彭勃措辞,“内心的困境?”上次两人吃饭,聊起过熊鑫“毫不积极”的恋爱。 “呃……”熊鑫愣了愣,“跟这个没关系吧。我只是单纯的……犹豫。” “不觉得。说到底这种不确定其实还不是过劲儿了。缓不上来。” “你怎么这么欠啊!你心情低落非要我也陪着难过呀!” “没没没……你看你……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郁闷了……”熊鑫碾灭了烟,“巨郁闷。这就找块儿豆腐撞去,不活了。” “没诚意。真不想活你拿根儿面条儿上吊啊!” “噗……”熊鑫给逗乐了。 “好儿好儿处着吧,我跟你对象儿又没仇儿,好么我倒完苦水儿你把他飞了,他招谁惹谁了?” “谁说要飞掉他了。” “你敢说刚喊郁闷的时候没想?” “……” “我确定你想了。就像我无数次想我应该跟他分开,老这么耽误人不对。” “但想过就算了。” “嗯,想完完。事儿得两面说,有时候也觉得他挺可爱的,挺不错,在身边也挺好的。” “人呐……” “你就没这么想过?” “没想早飞了。喂,你还没到啊?” “啊,你困了吧?” “我不困。” “马上就到了,过了红绿灯再开几百米吧。” “那挂吧。” “改天出来吃饭呗。” “行啊。对呢,下周末有个文化沙龙,都是凡尔纳的爱好者,你去不去?” “成啊!” “那我等下发你具体的信息,你看看。我再去申请一张票~” “行!” “那挂吧。” “诶等。你要Ipad么?” “哈?” “有人送我俩。你拿走一个?” “我要它干嘛?” “玩儿玩儿游戏,那什么还有一些苹果自带的音乐软件。” “你拿给你BF啦。” “没告诉你俩嘛!” “你自己不用?” “没用。” “……” “下次见面带给你。” “……好吧。谢谢了~” “挂吧,我到小区门口了。” “嗯。你好好照顾他。白~” “白~” 熊鑫挂了电话扔开手机,发了会儿呆跳下床决定把沙龙的资讯复制给彭勃。飞信的窗口还开着,施沐晨没回短信。熊鑫顿觉有点儿于心不忍,遂敲给他一句:电话打完了,你还求搭理吗? 没有回复。熊鑫关了对话框,打开豆瓣兴趣小组,复制了信息黏贴给彭勃。 刚按了关闭计算机,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施沐晨。 这家伙。熊鑫笑了笑。 彭勃停好车上了楼,敲了一万声门门才开,秦浪揉着眼睛站在门内,小脸儿红扑扑的,脑袋上还有俩猫耳朵,可爱极了。 “咦……”秦浪看见彭勃非常吃惊,完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脑子飞速一转,胃也跟着转,他顾不得说句话,转身飞奔进了卫生间。 彭勃也狐疑万分,看秦浪那副打扮……这是哪儿疯去了?要说,他很少自己出去疯。而且你不是说工作很忙很忙吗? 秦浪吐得波涛汹涌,一边吐还一边犯糊涂。不是……跟施沐晨去了派对吗?怎么现在在家里,而且彭勃还来了?哪儿跟哪儿啊? 吐完漱口看向镜子,秦浪看着镜中的自己茫然出神。 “你喝了多少啊?哪儿野去了?”彭勃跟了进来,倚着门框问。 也许是酒劲儿使然,也许是积压的不满被触及,也许是被忽略的伤害作祟,秦浪没想到自己会吼出来:“要你管!你哪里有空管我!你不是忙吗?年底的应酬、你的音乐、你的破乐队!” 彭勃一愣。 秦浪发现自己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嘴:“你来找我干嘛!你去忙你的!我不拖累你!什么都比我重要。当然什么都比我重要,我算什么呀!我又不会给你钱赚,又不会让你开心!你想起消遣才想的起我!” “……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也没怎么。”秦浪开了水龙头洗脸,要是哭出来可太窘迫了。 “闹什么脾气呢,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谁让你来了!”秦浪猛地抬起头,用力拧紧了水龙头。 “你怎么不讲理呢,你说你喝多了让我过来。” 我有吗?秦浪想不起来。可这说法让他更伤心了——我让你来的。就说你根本想不起我。 使劲儿抿着嘴唇,使劲儿再使劲儿。 彭勃看着秦浪,伸手搂过了他,“别闹了,不舒服吧?还想不想吐?” 秦浪恨不能一把推开他,再狠狠给他一耳光,可人却不争气地抓住他的腰,更加努力地抿着嘴唇。 “多陪你,知道了。多陪你,好吧?” 彭勃像哄小孩一样胡噜着秦浪的背。毛茸茸的耳朵蹭着他的胸口,痒痒地。 “抱娇气小猫去睡觉好不好?” “我没让你来,没央求你哄……” “嗯没,没。” “讨厌你的破乐队,讨厌你那么专注你的音乐!” “嗯讨厌,讨厌。” “我没喝醉,你别这么敷衍我!” “嗯没醉,没醉。”没醉才奇怪!可是他闹吧,彭勃又无可奈何,他从心底里承认最近确实忽略秦浪了,确实。看他这副模样,心里像是被拧了一把。就像路上跟“熊男”聊,他不是不想对他好,不是不想,也尽力了,也不是全然不动心,是有感情在里面的。只是……真的过劲儿了,提不起劲儿来。要换做是任伟,他明白他绝不可能这样,不能说无动于衷,就是不够投入吧?要换做是任伟,哪怕是一点点委屈他也不会给他受,换过来为他受委屈他也怎么都能忍。 就算不放过他,我也想放过我自己。 谁不想放过啊? 但它可真难。 喂,我饿了,限时专送,你赶紧的。 用这块效果器试试,听,是不是你想要的音色? 专辑,你到底干嘛来的!缺跟弦儿。特意帮你借的。 又瞎失落,我就是还没准备好而已。 感冒了?不是说傻子不得感冒吗?玩笑,吃点儿药早休息吧,下次再一起去。 …… 背上隐隐作痛。彭勃不知道是因为秦浪抱他太用力,还是背上的那张脸又在作祟。 “我其实很想你……” 听到秦浪沙哑的呢喃,彭勃想了想说:“我也是。” “我也是”是个奇妙的句型。真心和违心皆可运用自如。 你知道吗?当他跟我说他要结婚了,我除了手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熊鑫的话在脑海里盘旋,这一刻,彭勃想,如果秦浪也有一天要去这么面对,该有多残忍啊。 施沐晨关了计算机拿了外套刚要出办公室,一抬眼皮正瞧见秦浪敲门。 “进来。” “又要走?” “也没什么事儿,我耗着干嘛?”施沐晨挑挑眉。 秦浪一伸手,手指灵活地摆动。施沐晨不明所以:“几个意思?” “赞助一下呗,施总~” 施沐晨顿觉秦浪笑得像个小无赖,“赞助什么?” “你懂的~”秦浪搓搓手指,“我已经敲诈一个遍了,就差您。您不好逮呀~” “不给糖就捣乱?我看看日历,万圣节还早着呢吧?” “呃。也许我该带把玩具枪?”秦浪眨眨眼,“然后顶住你的额头,‘抢劫’!” “那是愚人节。也还早着呢。” 秦浪决定不跟施沐晨逗了,愚钝!“情况是这样的,”他说着掏出了随身的小笔记本,“程雪出了五千,芮海平出了六千,王浩三千五,董雅璐三千……” 不等秦浪说完施沐晨打断了他:“你等,你这是要……?” “拉赞助。” “我还以为公然非法集资呢。你拉赞助干嘛?” “为年会呀!” “不是弄利索了吗?超预算了?” “非也。预算够的,还有一点点富余。我是想着今年新员工不少,那抽奖其实得到差不多奖品的概率并不高,而且这种机会均等嘛。新人挺不容易的,平时工资就不多,又拿不到年终奖,过年了就是要喜气一些,包一些红包给他们,就算钱不多也是公司的心意呀!多鼓励人,多有人情味!尤其大连分公司刚刚成立,大家那么有干劲儿怎么也值得鼓励鼓励吧?” 施沐晨笑:“让财务部打击完想出来的主意?” “哎呀,你知道财务部是全民公敌的。捐吧!” 施沐晨摸出钱夹笑着说:“你还真行,董雅璐都给了你三千?” “含恨给的。” “八千。你把我钱包清空了。”施沐晨把钱递给秦浪,并夸张地倒过钱夹给他看,叮咚咚掉出几个钢镚。 “施总最大方了!等咱登记造册~” “彭勃你敲了么?” 施沐晨问完感觉秦浪的手抖了一下。他不说话,等着秦浪说。 秦浪记好吭吭哧哧脸都红了支支吾吾张嘴:“果然我喝醉了……嘴就……就说那天他怎么半夜去了……” “别打岔,回答问题,敲了没?”施沐晨挑挑眉。 “敲了……” “夜黑风高时候下的手吧?” “……” 看着秦浪施沐晨快有点儿忍不住乐了,瞅他那脸憋得,真鲜艳!解恨!让你那天胆敢给我出难题! “敲了多少?”颇像猫咪玩弄小鼠,施沐晨乐在其中。 “他给的跟您一样多啦……”秦浪思索着能迅速撤离的方法。 “哦,这样啊。”施沐晨说着拿过了桌上的钱,数出一千,“那我得拿回一千,他八千里含一千其他项目消费,我可没享受着,我不给。” “你……”秦浪肿着红脸瞪大了眼睛。 紧接着,施沐晨又数出一千,“这一千也扣,封口费。我不给人白存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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