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家庭餐厅并不大,主营咖啡饮品和简餐。 员工加上喻年一共有九个,后厨两个,咖啡师两个,服务员四个。 喻年的工作时间主要是下午四点到晚上八点。 店内现在大部分员工都在,喻年挨个打了招呼,但他这人本来就有点脸盲,努力了半天,也只记住一半,有个高挑的主厨姐姐,叫邵湾里,还有一个来兼职的大学生,叫褚赫君。 这些人对喻年也都挺好奇的。 喻年今天穿了一件淡灰色的衬衫,不管他曾经有多调皮捣蛋,一张脸却是绝对的乖巧漂亮,瞳孔和发色都偏淡,是天生的棕色,睫毛又长又密,眸如清水,笑起来灿若星辰,是很讨人喜欢的长相。 尤其是刚刚坐在钢琴边弹奏,背脊笔直,肩膀瘦削,阳光从树影里落进来,将他渡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像极了童话里温柔安静的小王子。 服务生小谷在修剪晚上要用的鲜花,,她性格最活泼,话也最多,扎了个丸子头。 喻年就坐在她旁边,她好奇地问喻年,“你才十八岁吗 ,好小啊,你是高三还是大一啊,是跟褚赫君一样来兼职吗?” 褚赫君就是店里另一个服务生,是附近的大学生,宅男一个,店里没客人就偷偷戴上了单边耳机。 听见自己的名字,他抬头望了一眼,随即又不感兴趣地低下头去。 喻年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现在无事可做,干脆在帮小谷把修好的花挨个插进玻璃瓶里。 他干巴巴笑了一下,“嗯,我就是趁着还没上大学,做个兼职。” 小谷下意识想问,高三课不紧张吗,你怎么抽得出空的? 但她开口前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不问了。 也是,如果能顺顺当当坐在教室里上课,哪个高三生会出来工作。 她有点不好意思,也不问了,老老实实切柠檬,还从口袋里又摸出一个棒棒糖,塞给喻年。 喻年倒是不介意。 毕竟他也不是真的有什么悲惨的往事。 他跟小谷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倒是也熟悉起来。 小谷叽叽喳喳跟他说,“我们餐厅一直福利挺好的,宋老板脾气挺好的,没有大问题从来不训人。店里的人也都挺好相处的,你以后就知道了。哦,也不对,除了一个……” 小谷突然笑了一下,转头问喻年,“你有没有发现店里现在只有七个员工,没有咖啡师?” 喻年环顾了一圈,还真是。 “有谁没来吗?”他咬着棒棒糖,含糊地问道。 小谷把玻璃花瓶挨个摆好,笑着小声道,“我们咖啡师有两个,今天换班的还没来,他叫祈妄,算是店里最不好相处的一个了。” 喻年好奇道,“为什么?” 小谷说,“倒也没什么原因,就是他脾气比较冷,也不爱说话,不怎么跟我们掺和。但他人并不坏,还挺好的。上次店里有人闹事也多亏了他帮忙。” 小谷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声音里多了点感叹。 “最重要的是,他长得是真帅啊,看着他我都能多吃三碗饭。” 喻年一下子笑出来。 他是不太信的,且不说他自己就长得够好看了,他从小都是美人堆里长大的,一双哥姐都是才貌双全,连从小光屁股一起长大的发小都有张不错的皮囊。 所以他对外人眼中的帅,都抱有强烈的怀疑。 看出喻年的不相信,小谷不服气道,“哎呀,你看见他就知道了……” 喻年还是笑笑,挺随和地应和,“那得等他来了才行。” 话音刚落,店内的门铃铛就响了一下。 喻年下意识抬头看过去,他先看见了几个快递箱子,被一双清瘦有力的手捧在怀里,这双手骨节分明,白皙修长,有力却不粗蛮,像艺术家精心雕塑过,连细节都很优美,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的手背上有浅浅的一道疤。 喻年一向喜欢看好看的手,但是符合他审美的却很少。 他突然看见这样一双手,偏偏有一条伤疤,心里不由叹了一声可惜。 但他还没来得及细想,这隐藏在箱子背后的人就出现了。 很高,肩宽腿长,穿了一件随意的黑色T恤,也掩盖不住天生的好身材,弯下腰的时候,脖子里一根黑色的链子微微下垂,中间坠着一个银色的十字架。 而再往上,是一张英俊锋利的面孔,很年轻,比喻年大不了几岁,但却有股子天生的冷漠桀骜,眼睛漆黑幽深,像看不见星月的夜晚。 门上的风铃还在乱晃。 叮叮当当,被路过的风吹得躁动不安。 喻年手指无意识在琴键上按了一下,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也跟着叮当一阵乱响。 小谷还真没瞎说。 这帅哥,确实够资格让人多吃三碗饭。 . 外面天热,祈妄回了店里就先拿了杯冰水。 他一眼就注意到了坐在钢琴旁边的喻年。 “这是谁?”他问小谷。 “他是喻年,老板刚刚录用的钢琴师,”小谷回答,“就是你刚刚出去这一会儿的事。” 祈妄的眼神落在了喻年身上,喻年站了起来,友好地打了个招呼,“你好。我是喻年。” 祈妄却只是点点头,算作回应,转身就去了吧台上,自己拿了工作服,就忙活起来,完全没有再搭理喻年的意思。 喻年傻了。 他扭头看向小谷,有点不确定,“他是一直这样吗,还是我哪里没表现好,他不喜欢我?” 也太冷淡了吧。 他刚刚明明笑得很热情。 小谷同情地看他一眼,“习惯就好,祈妄就是这样。都跟你说了,他不怎么理人,也就跟老板熟一点。” 喻年郁闷地扁扁嘴,也没再说什么。 但他又在心里琢磨了一下,祈妄,也不知道是哪个qi,哪个wang? . 因为才是工作第一天,喻年也没弹几首曲子,六点多就从餐厅下班了。 临走的时候,还被老板友情赠送了一袋蛋糕,让他拿回去当零食。 喻年抱着这袋蛋糕,走出了大门,又回头看了一眼。 夜色阑珊里,这家小小的路边餐厅灯光融融,已经跟他混得很熟的服务员小谷正在窗边点餐,见他看过来,偷偷摸摸朝他挥了挥手。 喻年不禁笑了笑,也对她挥了挥手。 等回了酒店,喻年洗了个澡,拿出一个黄油蛋糕,边啃边在看网页上的租房信息。 正吃到第二个,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瞄了一眼,发现是他的发小应泉深发来的视频电话。 他随手点了起来,英国那边正是下午,应泉深出现在镜头里,背景一看就不知道在哪儿寻欢作乐,背后是一大片泳池,还有说笑着走过的长腿美女。 “啧。” 喻年嫌弃地看着手机,好笑道,“你又在哪儿骄奢淫逸呢,今天不上学吗,你哥知道你在外面这么放浪吗?” 应泉深喝了一口手里的鸡尾酒,耸耸肩,“今天下午没课,我哥最近忙着一个大项目,没空理我。” 就知道。 喻年又啃了一口蛋糕,“找我干嘛啊?” “不干嘛,就是关心下你还活着没,”应泉深诚恳道,“距离您离家出走已经十八天了,喻少爷,您准备回去没有?” 应泉深跟喻年是合穿一条裤子长大的真发小,虽然后来喻年搬了家,但一点也没影响两人这十几年间的友情。 自打知道他亲爱的发小离家出走了,应泉深就一直愁的慌。 喻年几斤几两他还不清楚么,这小崽子从小金尊玉贵,锦衣玉食,养得精细又娇贵,像一株名贵的兰花,怎么经得起外界风吹雨打。 应泉深不问还好,他一问,喻年尾巴都差点翘起来。 喻年得意地对应泉深道,“忘了告诉你了,我找到工作了。” 他前几天就透露了想找工作的想法,却被应泉深一顿输出,从各种角度论证这事儿不靠谱,让他赶紧放弃抵抗,早日回家。 可现在怎么着,他找到了。 喻年洋洋得意地看着应泉深,骄傲得不行。 应泉深“哈?”了一声。 “你找了什么工作,在什么地方,老板是不是骗子啊,多少工资,干什么的?” 应泉深的问题像炮弹一样射出来。 喻年揉了揉耳朵,白了一眼,“你哪来这么多问题。” 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我找的是个在餐厅里弹钢琴的活儿,钱不多,一个月就三四千,先干着再说,以后我再找找别的兼职。老板人挺好的,正规餐厅,就开在路口,营业执照都摆着呢。” 应泉深表情听得一言难尽。 三四千。 不是他瞧不上,可是这点钱够喻年干点什么啊,这小少爷随便一顿饭都可能不止这个数。 现在却好了,跑餐厅去给别人打工了。 “你何必呢,”应泉深真是费解,“你到底跟你姐为什么吵成这样啊,有什么大事啊,你姐本来就疼你,回去认个错得了。你还真要在外面干活啊?还弹钢琴,你可真行,你钢琴老师在音乐厅里演出,你倒好,在小餐厅里给人吃饭当背景音。” 他只知道喻年跟家里吵架了,却不知道具体原因,所以百思不得其解。 但他知道喻年之前在学校里过得不开心,有一帮兔崽子成天找喻年麻烦,要不是喻年不让,他恨不得从国外飞回来给喻年撑场子。 他猜测道,“你是不是跟你姐说想转学,你姐不让啊,这也没啥,你好好说嘛,大不了你来英国找我……” 喻年却扁了扁嘴,脸色陡然黯淡下来。 “不是这个,你也别管,”他表情还是挺倔,看着应泉深也没什么好气,“你少在这儿打压我志气,我怎么不能打工了,我挺满意这份工作的。我也不觉得在外面日子难熬,我挺开心的。” 起码比在学校里开心。 也比回到家在空荡荡的餐厅里一个人吃晚餐开心。 应泉深也知道喻年这倔脾气,他眼看劝说不动,抱着手臂,凶巴巴道,“我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没准过几天你就哭着不干了。” 喻年回以一声冷笑。 “滚你丫的。” 友谊的小船虽然坚固,但也说翻就翻。 一通电话都没撑过十分钟,喻年气呼呼地要挂断,结束前给应泉深留下一句。 “你等着瞧。” 应泉深也哼,“等就等。” . 抱着一点较劲的心思,喻年对这个临时工作格外上心,只用了几天,就完全适应了这个工作。 他虽然没有打算走艺术这条道路,却也是从小在名师指导下练习出来的一手琴技,应付一间小餐厅的客人,根本是绰绰有余。 更何况,就喻年观察,其实也没几个人真的在听他弹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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