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聿容喝了一口酒,看了他两眼。男人不希望看到伴侣在这种事上失望,他的惩罚计划要落空了。 他们在沙发上认认真真爱了一场。时间已来到深夜。他们睡下,但没有睡着,相拥着说一些亲密私语。 勾勾他的脚,田恬笑了下,“你的手不仅会弹琴,还会弄箫。但你的脚真没学过弹琴吗?” 苏聿容半闭着眼轻声说:“瞎说什么呢。” “好久没听你弹琴了。” “嗯。” “可惜我这里没有吉他。我送你一把吧!就放在公寓这边。”田恬想一头是一头,说着就要坐起来拿手机淘宝,“我不懂,你来挑一挑。” 苏聿容把他拉回怀里,“不用,我琴多得是。下次带一把过来。” “哦。” “我是不是有个iPad pro在你这儿?” “嗯,给你收进书桌抽屉里了。” 苏聿容便坐起来去拿出来,坐床边玩起了平板。 田恬也坐起来,趴到他背上,下巴架在他肩上,看他在玩什么。 苏聿容在输apple ID,他新下载了一个软件,等了片刻,软件下好了,图标是黑白琴键。 “这是什么?” “钢琴模拟器。想听什么?我弹给你听。” 他把下载好的软件打开,调整好大小比例速度,界面上是两排黑白琴键,左手下排、右手上排。 “随便弹,老大。” 苏聿容拉了把凳子到床边,把平板搁在上面,开始弹奏。 开头一段明快悠扬的前奏出来,田恬立马听出这是哪首歌。 钢琴软件弹起来并不方便,曲子不那么流畅,但依然很好听。他双手枕在后脑勺,平躺在苏聿容身边的床上。 弹到三分之一处,他跟着曲调把歌词唱了出来。 月光把爱恋 洒满了湖面 两个人的篝火 照亮整个夜晚 多少年以后 往事随云走 那纷飞的冰雪容不下那温柔 这一生一世 这时间太少 不够证明融化冰雪的深情 就在某一天 你忽然出现 你清澈又神秘 在贝加尔湖畔 …… 弹完,苏聿容回头看他,他们沉默着对视了一会儿,然后一起傻傻微笑,像一对不怎么聪明的小孩。 “好听吗?” “好听。聿容,可以再弹一支吗?” 苏聿容拿手机翻曲谱,考虑了好一会儿。趁这功夫田恬摸了一支薄荷烟,点燃,含在嘴里,又撕了一张b5笔记本摆在床头接烟灰。 他抽了两口,掸掸灰,送到苏聿容唇间,苏聿容被烟熏眯了眼睛,就着他的手抽了两口,吐出一片轻烟。 苏聿容躲在烟雾背后看着低头抽烟的那个人。他侧躺在床上,支着头、垂着眼,穿着一件宽松短袖,旧的、皱的。 苏聿容忽然想到一首很老的歌。 前奏响起,田恬夹着烟凝神细听,很陌生,是一首从没听过的歌。 (Un Corpo e Un''Anima——Wess& DoriGhezzi 歌名译为:一体一魂) così non sò tenerti il musose se mi stringi tu 如果你不放开我,我就不知道你生气了 mi sciolgo nel tuo abbraccio ei nervi non ho pìu 我在你的怀抱中融化,不复紧张 E non ci lasceremo mai 我们永不分离 abbiamo troppe cose insieme 我们心意相通 se ci arrabbiamo poi 如果我们吵架了 ci ritroviamo poi 很快又会和好 un corpo e un''anima 你我一体一魂 le stesse cose che moi tu 你想要的东西 le voglio io e questo è amore 同我想要的一样。这就是爱 anche stasera noi 今晚也一样 noi siamo più che mai 我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 un corpo e un''anima 一体一魂 …… 田恬听入了神,被燃尽的烟烫到了手指,迟迟惊醒,他默默把烟头扔进一只水杯里。 “老大,这歌叫什么?什么语言?法语?德语?唱的什么?” 苏聿容背对着他,没有回答,片刻后说:“我去上厕所。” 然后径直站起身,下了楼。 苏聿容锁上卫生间的门,双手撑着盥洗台默然无语。他抬头,从镜子里看见自己一对泛红的眼眶。 他知道自己没救了。 他没想过。所谓的爱情,竟是一件如此酷烈灼热的东西。能把人烧得热血沸腾、烧得热泪盈眶、烧得失魂落魄、烧得尸骨无存。 举凡深爱过的人,无一例外将永远破碎。从今以后,恐怕再也无法拼凑出一个完整的苏聿容。 爱情是稀缺品。否则世人不会轮番喋喋不休地、连篇累牍地歌颂它。假使它似一抔荒土一样易得,它便一文不值。 苏聿容曾经渴望过,在他青春年少的时候,他热情的目光向外张望,却一直没有等来那个人。他意识到:我这样的人,也许要孤独一生。 如今在他望门投止的时候,那个等待了很久的人好像出现了? 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当他唱出那句“你我一体一魂”时,他的身体像一件剧烈震荡的容器,想要裂开,想把灵魂交给别人。 这种想法太强烈,如果得不到“大于等于”的反馈,他可能会粉身碎骨。 “告诉我,你是否和我一样?” “聿容?你不舒服吗?”外面的人轻轻敲了敲浴室门。 苏聿容又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看似冷静平和。他打开门,淡淡地说:“没事。困了,上去睡吧。” 田恬仔细看了看苏聿容的脸,没有看出什么异样,但他刚刚莫名感觉心慌悸动,忍不住下来找他。 也许是因为那首听不懂的歌令他困扰,尽管听不懂,但他听到了苏聿容歌声中复杂难辨的感情。 他唱这首歌时很沉默,像在把巨大的心事往里咽。 “告诉我,你的心事是什么?” 田恬没问出口,他知道苏聿容不会回答他。一前一后上楼,田恬又问:“刚才那首歌中文名叫什么?” “《赛龙舟》。” 田恬噗嗤一下笑出来,说:“老大,这个不好笑哈。” 作者有话说: 原谅我咯噔矫情。听着《一体一魂》写完这章,自我感动了,不为别的,就为爱情。 希望每个人都遇到与你一体一魂的人。 如果生活中没有,也一定在故事里遇见爱情。这是写故事的人们写故事的理由。
第50章 是我的漂亮宝贝。 假期的最后一天,上午十点。 田恬要去超市买菜,苏聿容破天荒地提出要和他一起去。 之前他听到“逛公园”“逛超市”之类的词就会皱眉。 田恬:“外面怪热,你就在家吧,我很快回来。要给你带什么?” 苏聿容把办公电脑一合,去换了一件领子高的棉麻休闲衬衫,拿起了车钥匙。“走吧。” “等等,我拿两个购物袋。” 车上照例一股端午香囊香味,比之前淡了些,但还是明显盖过了车上原来车载香氛的味道。苏聿容侧头看了眼他手里的折叠购物袋,它们被收纳成一个小小的正方形,表面印着小狗头像。 还挺可爱的。苏聿容心想。 到了超市,田恬推购物车挑东西,苏聿容不近不远地跟着,看他买菜买肉买面包。早上起床之后,田恬似乎是琢磨了一会儿菜谱,好像还提过一嘴,今天他要尝试一下农家小炒肉。 这个超市很大,东西齐全,还经常推出一些平时难见的东西,比如云南的芭蕉花、贵州地道的辣椒面、川南出口的妃子笑、高原野生的见手青,朱丽珍一家三口都喜欢来这里逛,时不时能获得一些探险般的惊喜。今天又叫田恬发现了一样新鲜玩意儿——其实也不新鲜,就是没想到这也能卖。 田恬兴奋地原地起跳,笑得像发现了宝物,“聿容,看,有卖米汤。”生鲜柜台上摆着一排鲜豆浆,各种口味都有,还有几瓶雪白的米汤。 “嗯,喝的吗?” “喝,也能做菜,这个煮菜贼好吃。我拿两个。” 田恬怕苏聿容不耐烦,速战速决买完东西,用了不到半小时。动作很快,像有鬼在催命。 直到回到公寓,苏聿容都没有品咂出“逛超市”三个字的味道。他洗了手,悻悻地坐回电脑前,听着厨房里叮叮当当的做饭声继续加班。 划掉四项待办后,苏聿容站起来活动休息。所谓休息,就是去看看田恬在做什么,他好像根本没有第二选择。 他在切煮好的猪肉,肉是半肥半瘦形状不太规则的,他东瞧一眼、西瞧一眼,找了个地方下刀。肉墩子晃来晃去不听使唤,他切出来的肉片各有各的几何形状,粗略一看,有正方形、三角形、梯形、平行四边形,还有条状和莫名其妙的坨状。 笨蛋。 但是好笑。 田恬听见笑声歪头一看,“笑什么?这个好难切。” “嗯。对笨蛋来说应该是。” “是是是,我是笨蛋,你是聪明蛋。” 这人认怂的时候,好像没有自尊心一样。苏聿容想起来又问:“你说米汤煮菜好吃,怎么煮?” “正要煮,你过来看。” 苏聿容就走到他身后,看见刚煮过肉的汤锅里,有少量浓缩的肉汤,田恬把两瓶米汤倒进去,又添了点水。烧开后,他把切好的土豆、小南瓜、大白豆、茄子放进汤里煮。不多会儿,锅里散发出香味,那味道和蔬菜寡淡的香味的不同,混合着肉香和淡淡的米香。 “好香,跟谁学的?” “我妈妈这样煮的。小时候住县城里,那时家里没有电饭煲,大多数家庭还用甑子蒸沥米饭吃,沥出来的米汤,用来煮肉、煮番茄蛋汤、青菜、南瓜,都好吃。一会儿你尝尝,你不是爱吃蔬菜嘛。” 田恬喜欢讲他家里的事情,苏聿容听了笑着点点头:“看起来就好吃。” 这一天余下的时间,他们没再出门,田恬是挺喜欢出门活动的,但苏聿容得工作,他有海量的、做不完的工作。田恬就在家里健健身、看看书、玩玩手机。 许久没有动静的户外俱乐部群里突然弹出一条消息。程季彦圈了赵阑,用开玩笑的口吻问他端午假期为什么没有组织活动。 田恬下意识看了眼苏聿容的手机——没有动静,但他在群里的,多半是蔽群了。 很快有人冒出来插科打诨,拿赵阑追求李姐的事开玩笑,赵阑也嘻嘻哈哈地说了两句。但程季彦只说了那一句,之后再没发言。 赵阑甚至在群里圈了程季彦,“银行家,你出赞助,别说户外运动,刀山攀岩、横渡火海,哥们儿都陪你。” 立马有人说:“艹你们户外圈现在这么卷了吗?给多少赞助啊拼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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