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舅舅家出来时的烦躁感此刻退了个干净,但胸口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闷得厉害,钟宴庭把这种感觉归咎于刚刚喝的酒,他觉得不能逼太紧,现在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姜理没有以前那么傻了。 算了,暂时放过他吧。 好半天,钟宴庭才从他肩膀上起来,“送我到前面那个路口。” 姜理吸了下鼻子,听了钟宴庭的话,骑着电动车送他到指定的路口,一路上,谁都没有再出声。 “路上小心。”钟宴庭下了车,看见了被挂在后视镜上的头盔,姜理还皱着一张脸,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钟宴庭把头盔拿了下来,在姜理错愕的目光里套在了他的头上。 “骑车记得戴头盔。”钟宴庭告诉他:“最近严抓不规范行驶的电动车,你小心一点。” “哦,知道了,谢谢。” 姜理正要走,钟宴庭又拦住他,“留个联系方式。” 姜理一脸为难,并不答应:“还是不要了吧。” “怎么了?” “就是......” “你别担心,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钟宴庭看上去像是很委屈:“你那么怕我干嘛,分手了也不至于搞这么僵吧。” 姜理最不会拒绝人,钟宴庭这样一说,要是再拒绝好像真成自己的错了,所以他把号码给了钟宴庭。 “再见。” 姜理舔了下唇,应着:“再见。”
第8章 姜理在早上八点前踩点把姜莱送到了学校,两个人今天早上都起晚了,要是让姜莱一个人走路上学他估计早就迟到了。 “进去吧,放学的时候要是我在忙就自己回家。”姜理嘱咐他:“饿了就找点吃的垫垫肚子,晚点等我回来给你做饭。” 姜莱乖巧地点头答应:“好的妈妈,我先进教室了,你快去上班吧。” “嗯。”姜理看着姜莱走近校门才安心离开。 小学课程不多,尤其是姜莱的学校,外地的学生也不怎么上托班,下午三点半就放学,一般都是各自回家,姜莱也一样,姜理因为工作很忙,几乎不太会来接他,所以只要放学他都会用儿童手表给姜理发一条短信,告诉他自己放学了,让他不要担心,这是他们之间的一个规定,只要姜理不在身边,姜莱就会跟他报备一下行程。 今天放学也是一样,他提着书包走出教学楼,然后在校门口的时候给姜理发短信,手表的屏幕有些小,他还按错了两个字,站在校门口的边上认认真真把字改好发出去,发完后就攥着书包带子要走,面前却站了个男人。 姜莱的视线慢慢往上移,男人的裤子和外套都是黑色的,还戴着黑色的口罩,鼻梁上架了一幅眼镜,碎发遮住了一点额头,看不清脸,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的样子,但姜莱又觉得熟悉。 “叔叔你好,你是找我吗?” 男人比他高出太多了,慢慢把口罩摘下来,唇边勾起一抹笑,“还记得我?” 姜莱感到自己的心脏狠狠一震。 小嘴微微张开,爸爸两个字含在喉咙里终究没说出口,姜理告诉过他,虽然这个人是爸爸,但他们跟爸爸没有关系了,所以他不可以喊,他得听妈妈的话。 姜莱惨白着脸,胸口很闷,缓了好一会儿,仰着脑袋喊他:“叔叔。” “今天怎么没喊我爸爸了。” 姜莱看上去很紧张,揪着书包带子的手指发白,很小声地跟他道歉:“对不起。” 钟宴庭一时有些语塞,他没什么跟小孩子相处的经验,家里唯一的小孩也就是九岁的程青竹,说实话他本身是不怎么喜欢小孩的,但是眼前这个小不点看上去倒是很乖,而且跟姜理很像,都一样怕他。 有什么好怕的?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我找你有点事。”钟宴庭用着还算柔和的语气跟他说话:“咱们一起聊聊?” 姜莱仰着脸看他,觉得自己的脖子都有点酸,好半天才啊了一声,钟宴庭以为他同意了,拉着他就往车里带。 “叔叔,叔叔!你要带我去哪里?” 姜莱被钟宴庭半抱着坐进车里的时候才发现前面还有一个人,他僵硬着身子不敢说话,害怕地想要逃跑,钟宴庭摁着他肩膀,小孩子很瘦,他都没怎么敢用力。 “别怕,是我司机。” 姜莱缩着脖子,躲闪着问他:“叔叔,你要干嘛呀?” 钟宴庭带着他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家肯德基,专门给他点了份儿童套餐,递到人面前的时候用着自以为的和蔼笑容说:“吃吧。” 姜莱拘谨地坐着,他的眼睛跟姜理很像,圆圆的,瞳仁又黑,看人的时候很乖,像小动物似的看着周围的环境,他不太确定被带来这里是做什么,他也不敢吃这些,“我......” 钟宴庭看出了他的不安,安慰道:“你不用怕我,我真的只是想问你一些很简单的问题。” 姜莱抿着小嘴巴,“好吧,叔叔,你要问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姜莱。” “几岁了?” “八岁。”姜莱说:“上二年级了。” 钟宴庭皱着眉,思忖着姜莱说的话,八岁,这样算,真的是姜理十七岁时候生的。 “姜莱?” “嗯。” 钟宴庭若有所思地盯着他,像是想要从那张稚嫩的脸上看出什么来,可惜没有,小孩子看上去太过天真乖巧,根本不像是有隐藏什么。 “我就是想问一下你,前段时间在酒店,你为什么喊我爸爸?是不是有人让你这么做的?” 姜莱眨巴着两只眼睛,里面像是有有星星,很亮,然后很轻地摇摇头,“没有,叔叔,没有人让我这么做,那天是我的不对,对不起,我跟你道歉。” 这是今天见面以来,姜莱第二次跟他道歉,钟宴庭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残忍,这样逼迫一个小孩子是不是不对?然而姜莱却笔直地坐在他对面,两只手绞在一起,像是给自己打气。 “叔叔,那天是因为我生病了,妈妈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家才把我带去工作的地方。”姜莱说起这个事的时候细细的眉毛都拧在一起,鼻头也红红的,看上去很难过,“因为我发烧了,所以我看错了人,才喊你爸爸的,对不起叔叔,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好吗?” 钟宴庭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姜莱,小朋友一而再再而三地跟他说对不起,看上去实在不像是在撒谎,这让他产生了一种诡异的愧疚感。 “不用总是道歉,我没有生气。” 姜莱似乎是不信,嘴巴都瘪着:“真的吗?” “嗯。”钟宴庭扬了扬下巴,“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姜莱这才捏着薯条小口地咬了一下。 钟宴庭问他:“你见过你父亲吗?Alpha父亲。” 姜莱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乌黑的眼睛盯着钟宴庭,好半晌点了点头:“见过。” 看来姜理没有骗他,钟宴庭想,姜莱真的是跟别的Alpha生的孩子,这种认知让他莫名感到烦躁。 “叔叔。” “怎么了?” “你不高兴吗?”姜莱问。 钟宴庭冷淡道:“没有。” 姜莱就不敢再说话了,只好闷声吃着薯条,钟宴庭也不知道自己在计较什么,看着姜莱那只白皙的小手,问了一句:“你叫姜莱,什么莱?” “就是......草字头的莱。” 姜莱舔了舔嘴巴,右手捏着薯条,一点点摆给他看,摆完后就望着钟宴庭,笑得眼睛弯弯,像是想得到夸奖一样,说:“就是这个莱。” 软趴趴的薯条被摆成字,姜莱的手指都是黏糊糊的油渍,钟宴庭给他递了张纸擦手,“姜理给你起的?” “嗯,是妈妈起的。” 儿童套餐姜莱吃不完,钟宴庭给他打包带走了。 “我送你回去。” “不用的叔叔,我自己回去就好了,这里离家很近,我认识路的。” 钟宴庭倒也不会真的放心让一个小孩子独自回家,还是带着他回车里送他走。 车子停在小区门口的边上,姜莱在门上摸了半天也没找到开门的地方,急得脸都红了,钟宴庭把身体凑过去,手指绕进门把手,一拉,门就开了。 “把手是隐藏的,比较难找。” “谢谢。”姜莱低着头很小声地跟他道谢。 “等一下。” 姜莱回过头,脸颊红红,问道:“怎么了叔叔。” “今天我来找你的事,你不要告诉你妈妈。” “为什么?” 其实姜莱告不告诉姜理都无所谓,他只是觉得不告诉姜理可以减少一点麻烦,不过跟姜莱解释这些也不知道他懂不懂,他伸着手略显僵硬地揉了揉姜莱的头发,说:“就当是咱们的秘密呗。” “秘密?” “嗯。” 姜莱觉得今天爸爸来找他只是问他几个很简单的问题,还请他吃了薯条,不告诉妈妈的话好像也没什么,应该没关系。 “好,那我不告诉他。”他抬起手伸着一根小拇指,朝着钟宴庭,“是秘密。” 钟宴庭一愣,还是跟他拉了勾。 “那我走啦。” “嗯。” 姜莱背着书包下了车,钟宴庭看着他走近小区的楼道里,直至看不见。 钟宴庭靠在后座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把窗户打开透了透气,然后又立马关上,他从一旁抽出一张纸巾出来,把手里的几根头发包起来,对着前面驾驶座上的男人说道:“确定是姜理生的吗?” “确定。”男人从副驾前边拿出一个牛皮纸袋递给钟宴庭。 “他当时退了学,然后隔了几个月跟村里的一个Alpha结了婚,那个Alpha比他大十来岁,身体不太好,是个病秧子。” 钟宴庭拆牛皮纸袋的手指停顿住了,他虽然心里早就有了姜理结过婚的准备,但亲耳听到这个消息还是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你确定十七岁可以结婚?” “没有领结婚证,在乡下办过酒,所以村里的人大多都知道。”男人说:“办酒的时候肚子就有点大了,给你的资料里面有照片,你可以看看。” 钟宴庭在文件的最后边抽出了男人说的照片,很糊,一看就是用非常低像素的相机拍的,他看不清姜理的模样,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Omega穿着非常宽大的白色衬衫,瑟缩成一团,胸口别着一朵廉价的红色花朵,肚子鼓起,一看就是怀了孕,旁边站着一个年纪比他大很多的Alpha,那是他的新婚丈夫。 那张照片似乎带着某些灼热的温度,钟宴庭呼吸有些粗重,直接将它扔在了一旁的座椅上。 男人还在继续说着:“孩子是足月出生的,那个Omega在县城的医院住了一个礼拜后,带着一个男婴出了院,不是什么正规医院,后面拆了,也查不到什么东西,不过他的资料真的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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