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嘉恒很快就发现了,问:“渭尘,你脚不舒服吗?” “不是,”许渭尘不大好意思,告诉他,“我夜盲。” 杜嘉恒便绅士地在暗处扶着他,尽量陪他待在稍明亮些的地方。 不知为什么,听完主办人致辞,交换了无数名片,唐既明还没出现。 近十点钟,许渭尘实在忍不住,趁杜嘉恒去洗手间,站在走廊里,给唐既明发了一条短信:【你今天不来吗?】 【来哪里?】唐既明这一次回复得很快。 【斯图尔特先生的欢迎晚宴。】 唐既明给许渭尘回了电话,问他:“你在吗?” 许渭尘“嗯”了一声,唐既明说:“我让下属代我去了。” 许渭尘发现自己白想那么多,有点难受,但也怪不了唐既明,是他自己一厢情愿要来的。 他还没说话,听到唐既明紧接着问:“你和谁一起去的?” “客户。”许渭尘见到杜嘉恒朝自己走来,便说“没事你忙吧”,把电话挂了。 回到酒会,方才已见过面的杜嘉恒的朋友瞿乐端着酒走过来,和他们聊天。没说几句,一个穿着一身灰色西装的男人打着电话,匆匆从他们身边走过,手肘不留神碰到了杜嘉恒的朋友,酒泼出少许。 这男子走得飞快,瞿乐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走远了。 瞿乐待在原地,瞪大眼睛低声骂了一句。杜嘉恒招手叫侍应生过来,侍应生拿走了酒,递上毛巾给瞿乐擦手。 瞿乐把手擦干净,余怒未消:“这是谁啊?” “好像是Sphinx的副总。”杜嘉恒张望着判断。 “真了不起,副总,”瞿乐出声讽刺,把毛巾塞给侍应生,换了杯酒,喝了一大口,又道,“这级别的晚宴不够格让唐既明出现是吧。” 杜嘉恒热心又脾气好,和气地劝解:“没来也很正常。” 许渭尘守了个空,心里不平衡,倒是十分认同瞿乐的说法,也跟着阴阳怪气:“唐既明好大的排场啊。” 他一说话,杜嘉恒也笑了:“我见过他两次,挺好亲近的,应该是真的忙吧。”又问:“你也喜欢玩游戏吗,渭尘。” “我不玩。”许渭尘否认了 许渭尘前一晚上加班到深夜,又喝了不少酒,站着站着倦意上来,抬手按了按眉心,眼种泛起些雾气,杜嘉恒一看见,立刻体贴地问他,要不要早点回去了。 想见的人没来,酒会对许渭尘失去了吸引力,他点头说好,杜嘉恒便带他与主办人告了别,走到门口时,恰好有一台车停下。 许渭尘觉得有些眼熟,刚扫了一眼,杜嘉恒的司机也到了。 杜嘉恒替他打开车门,许渭尘坐了进去。 在车里,杜嘉恒又提起他新买的一个马场,请许渭尘有空去玩。许渭尘这时忽而发觉,杜嘉恒太过殷勤,超出了客户感谢律师的界限,正想婉拒时,手机震了起来。 他拿起来看,是唐既明。 杜嘉恒几乎深情款款地看着他,让许渭尘有些头痛。车里很安静,不是很方便接电话的时间与场合。许渭尘看着唐既明的名字,犹豫着,电话断了,但没过几秒,又响起来。许渭尘对杜嘉恒说了句“不好意思”,还是接了。 接通电话,放在耳边,唐既明没有马上说话,许渭尘余光瞥着杜嘉恒,轻声问:“有事吗?” “我刚赶到,”唐既明对他说,“看见你上车。” 唐既明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温度。 许渭尘不懂他,一个不准备去的晚宴,已经快结束了,为什么要突然跑来,还装出一副被爽约的被害者模样。搞得好像许渭尘对他很重要一样,明明度假回来这几天也没好好说过几句话。 “你现在去哪?”唐既明又问。 “客户送我回家。” 许渭尘回答完,唐既明沉默了一小会儿。杜嘉恒还是一直看着许渭尘,让许渭尘有些尴尬,刚说“没什么事我先挂了”,唐既明便开口:“你一直在等我去吗?” “你想多了,”许渭尘马上否认,不想被听出自己在和谁打电话,只问他,“你到底有没有别的事?” “我今晚能不能去你家?本来十一点定了航程出差,不想你白白等我,为了来晚宴就取消了。” 许渭尘恼怒又烦躁,觉得唐既明肯定在骗自己博取同情,简直把自己家当酒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很想把他好好骂一顿再同意。可是有杜嘉恒在,不能多说,而且唐既明的声音听起来的确有点可怜,他只好简单地说“好吧”。
第24章 车在公寓楼边停下来,杜嘉恒依依不舍,对许渭尘说:“渭尘,这是官司结束之后我们第一次见面。以后能多见面吗?”又提起他的马场和船,迫不及待想和许渭尘定下下次见面的时间。 杜嘉恒的的五官线条圆润,长相没有攻击性,比不上唐既明英俊,但眼神透露出一种没受过挫折打磨,因此很天真的和气。 先前和杜嘉恒共事时,许渭尘也察觉到他的温柔细腻,并不想伤他的心,便说:“现在不能确定,有时间的话我一定会去的。” 杜嘉恒连连说好,又努力地找了新的话题,讨论最近官司的后续,像仍不想马上分开。 许渭尘和他聊了几没句,手机屏又亮了,有新的消息。许渭尘扫了一眼,看见唐既明的名字,便礼貌地中断了对话,下了车。 走进公寓的旋转门,许渭尘低头读了消息,唐既明给他发的是:【还不下车吗?】 他觉得唐既明管得很宽,有点好笑,刚想回复,抬眼见到唐既明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自己。 唐既明的衣着正式,不知是本来就穿在身上,还是临时换的,头发稍稍打理过,看许渭尘的眼神,仍然难以让人读出他的真实情绪。 才与杜嘉恒分别,又见到唐既明,许渭尘的感受格外强烈——唐既明与杜嘉恒的温和与礼貌,本质上并不相似。 杜嘉恒是一个真正性格温和的人,唐既明则是封闭。 不打算让任何人接近他、了解他,所以简单地用无害与体贴包装出了一个完美的个性。唐既明做法聪明便捷,适用于所有人类社交场景,能够避免诸多麻烦,只是需要稳定的执行能力。 如果许渭尘不是爱着他,不想理解他,和他是普通的公事往来,可能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好,反而会觉得钦佩。 许渭尘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心想,如果不像现在这样喜欢他就好了,就不会觉得别人都比不上唐既明,都没有吸引力。 不用每天猜唐既明在想什么,没准还能有个健康的朋友关系。 走到唐既明身边,两人心照不宣地一起往电梯走,许渭尘听见唐既明低声问:“刚下车进门,又在聊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许渭尘看他一眼,觉得他有病,没好气地说:“我在看你发的消息。” 唐既明闭嘴了。 他们在电梯里离得并不近,也不聊天,等回了家关上门,唐既明才开口:“我不知道你今晚也去。” “我也不知道唐总这么忙,”许渭尘转头看他,态度不是很好,“我是陪客户去,他说你也在,我才发消息给你问一声。你用不着为了这个取消出差。” 唐既明看着他,很随意地说“我知道”。 “我本来就不需要出差,”唐既明低头,耐心地对他解释,“这几天不想在L城待着,才定了自己去。” 唐既明说话永远似是而非,称自己不想待在L城,却不讲明白原因。 这周总不找许渭尘,是他做的,为许渭尘来晚宴现场,也是他做的。 许渭尘最讨厌唐既明冷淡一阵子,又突然出现,搞这些容易让他误会自己很重要的假动作,心却怎么都抵挡不住,毫无原则地决定不再计较。 不过许渭尘仍旧不想这么快服软,努力无视心动,冷冷地对唐既明说:“你想不想出差跟我有什么关系,下次不要突然来我家,我没自己的事要做?” 唐既明听了,唇角弯了弯,听上去并不感到抱歉地说抱歉:“我打断你要做的事了,不好意思。” 一般来说,唐既明的认错态度会更好一些,今天莫名有些噎人,许渭尘觉得他很怪,不知怎么反应,也不想继续吵架,就往房里走。 没走几步,手臂被唐既明扯了一下。扯得不算重,只是把许渭尘拉到身边。许渭尘还没反应过来,唐既明便吻了他。 唐既明吻得有点重,手搂紧许渭尘的腰。 许渭尘攀着唐既明的肩膀,想拒绝又想同意,什么话都来不及说出口,已经被压在了沙发上。无序而浓重的吻中,许渭尘的领带被扯了开来,衬衫扣子好像也被扯掉了几颗,微冷的手碰在许渭尘迅速裸露出来的皮肤上,很慢地摸着。 唐既明一直不说话,力气还重,许渭尘蜷着腿,被压得喘不过气,拍了好几次唐既明的肩膀,唐既明才移开唇,低头盯着许渭尘。 “你干嘛,”许渭尘瑟缩着,努力空出一小段距离,看着他说,“一句话也不说。” “你不想要吗?”唐既明便问。 唐既明盯着许渭尘的时候,眼睛也不眨。明明和以前是同一张脸,却让许渭尘有些畏惧。许渭尘不知该说什么,气都吓得忘了生,看了唐既明一小会儿,才说:“你这样很凶。” 唐既明顿了顿,碰着许渭尘的手抬起了些:“我凶吗?” “很凶,”许渭尘觉得他终于正常一点,快速回答,又拿手去遮唐既明的眼睛,“你别这么看我。” 许渭尘的手盖在唐既明的脸上,摸到他的睫毛,还有鼻梁的骨骼。唐既明没有闭眼,手指的缝隙间,还是可以看见他的眼睛,直直看着许渭尘。 不知怎么了,许渭尘遮了几秒钟,便脸红起来,缩回了手,唐既明又吻他,这次变得温柔很多。 许渭尘抱紧他的脖子,也去吻他。 许渭尘很少碰唐既明,鬼使神差的,这天伸手帮唐既明解了皮带。 房间里灯开得很亮,许渭尘看了一眼,就有些害怕,移开眼睛,轻轻碰着,觉得又烫又硬,手握不住,没有章法地动。 唐既明表情不明显,注视着许渭尘的脸,看他有点笨拙,突然用手按住他的手背,包住他的手,握紧上下晃动了几下。 许渭尘被他的力道吓到,手往回缩,唐既明便笑了,许渭尘没气势地瞪了他一眼:“你笑什么。” 唐既明亲了亲他的嘴唇,说:“许渭尘,你做自己不擅长的事情的时候很可爱。” 不是缠绵的吻,只是很实实在在的双唇贴在一起,发出湿哒哒又轻轻的吻声,却让许渭尘脸变得很热。 按许渭尘的脾气,他应该立刻反驳,怎么能在对话中落了下风。然而沉浸在唐既明的温柔中,许渭尘失去了以往非得逞口舌之快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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