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说:“那倒没有。” “哎,他非说人家谈恋爱都这样,这臭小子搁这儿诓我呢。”宁让的话匣子瞬间如洪水涌出,好像前几年压在心里的事都找不到人说。 “这事儿得从头讲。我和贺伯明——孟医生,我把车窗打开吧。” 宁让说,他和孟清之前见过的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是在酒吧认识的。当时两人都看上了一个新来的调酒师。 宁让自幼看不惯贺伯明这种眼睛长在头顶上的男人,尤其开头闭口一股子装腔作势的精英模样,也不知道在恶心谁。 “我是没念过什么好大学,可能我就是酸吧,”宁让笑道,“反正看他那样就欠揍。” 后来的事情也很简单,调酒师是个直男,谁也没追到。 宁让把气撒在贺伯明身上,两个人差点打了一架——“差点”的意思是,暴力干架没成,反而搞到了床上。 宁让以前自诩是个铁血纯1,没什么经验,恰巧贺伯明也没有。过程极为痛苦,气得宁让直咧嘴开骂。 翻车后为了挽回颜面,就纯当被狗咬了。 不料路边野狗食髓知味,一来二去不肯放过他。 宁让勉强把他晋级为炮.友。 但这事渐渐就变了味儿。 是从宁让发现自己对贺伯明周遭那些莺莺燕燕有些看不顺眼了开始。 碰巧贺伯明去国外开会,临走前让他想清楚到底要什么样的关系。 他回过神来,寻思着还是得生活回到正轨,一忙起来,就彻底把这傻x抛到脑后。 等贺伯明再回来时,宁让已经往后退了一步,觉得自己还是得当1。 “这么说也不对,老子也是退了一大截,”宁让对孟清说,“是他跪在面前非求我不可。所以我又中了他的圈套。上回你们走的时候我和他只是短暂尝试。” 后来这边吵架没完没了,贺伯明有一天上门来说让宁让和自己走一趟。 他们出了一趟远门,去高原上自驾。 车子在国道被追尾,贺伯明拦着气到炸毛的宁让,发挥了律师的本职。 人在疲惫的时候容易暴露自己的本性——宁让慢慢才觉得,贺伯明还是有点真才实学在身上。 宁让说:“看他求我的份儿上,就先将就着吧。以前的事就当我大人有大量,姑且不和他计较。再说了,谈恋爱嘛,互相打打马虎眼儿,时间滋溜一下就跑了,你说是吧?” 孟清想了想,说:“也是。” 天下的爱人各有各的相处之道。感情这回事也或长或短,缘分走到头分道扬镳也不是稀罕事。 只是但凡落在自己身上,谁不想要长长久久。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宁让咧开嘴,“今朝有酒今朝醉喽。” 临下车前,宁让还硬塞了两只鸡给孟清——活的,会叫的那种。 刚到家门口就吓了陈霁一跳,连忙让王群带去菜市场。 晚上临到睡前,孟清听见手机振动了一声。 他扫了眼屏幕,撩开窗帘,看见叶疏桐神神秘秘地站在路灯下。 等孟清出门,整条路上空空荡荡,半点有人来过的痕迹都没有。 恰好有陌生人在夜跑,孟清放慢步子,让对方超过自己。 快到拐角处时,一个人影忽然蹿出来,双手拍在一起。 前面的人吓了一跳,跑开的同时大骂一声:“你神经病啊!” 叶疏桐措手不及地瞪着眼,缓缓回头看向走近的孟清,忿忿道:“你是不是想笑话我?” 孟清嘴角微勾:“嗯?天太黑了,听不清楚。” 叶疏桐低头惩罚般地咬了一下他的耳朵,神神秘秘地说:“我给你看样东西。” 捂住的双手举到孟清面前,在远离路灯的漆黑阴影中忽然打开。 几个光点扑扇着翅膀骤然升起又散去,如星光落在树梢。 顺着萤火虫飞动的方向望去,树林间还有更多的星点,飞舞涌动,搅散了浅淡月色。 孟清的眸中浮起盈动的光点,忽然说:“很多年没在普湘见过萤火虫了,上次看到……还是上次的事。” 叶疏桐从身后抱着他,下巴在他颈边来回蹭蹭:“喜欢吗?” 孟清“嗯”了一声,微微侧头亲了亲他。 叶疏桐顺势捏了一把他的腰,果然得到了颤动的反应。 “要不然,”叶疏桐商量道,“酒店也挺近的。” 外地工作小一周了,整天对着视频,连个人都没碰到。 孟清说:“明早要送沐沐去兴趣班。” 叶疏桐蔫了一秒,大方表示:“好吧,反正你的假期还有两天。” “最后一天要值班,”孟清说完,顿了顿,“但我今年还没休年假。” 叶疏桐狐疑道:“你是在暗示我吗?” 孟清说:“你想多了。” “真的?”叶疏桐按着他的后脑勺猛亲了一口。” 孟清微微仰头,眼神往下撇:“别在这儿。” 叶疏桐略一思索,下一秒将人直接打横捞进怀里。 “别太挣扎啊,”叶疏桐忍住笑意,故意说,“万一被邻居看见就不好了。” 孟清冷着脸,不得不勾住他的脖子:“你还怕被看见?” 叶疏桐长腿一迈往回走着,坦荡极了:“我不怕啊。我就是在思考,我们去哪儿度蜜月比较好。” 孟清刚想说“度什么蜜月”,就看见沐沐抱着毛绒玩具站在几步外。 小姑娘睁大眼睛思考了几秒,然后欢天喜地地往家跑。 一声“哥哥要去度蜜月喽”直接响彻整片夜空。 02/漫长旅行 摊在地上的大箱子被折叠整齐的衣物排满。 “……哎你们度蜜月几天啊?”陈霁在电话另一头说,疑似正在追着沐沐喂饭。 继上次沐沐胡说八道之后,全家人都当真了一样。 孟清坐在地上,背靠沙发,叹了口气:“妈,我们还没结婚。” “噢,那不也一样嘛。你那么忙,小叶也忙,就提前过了。”陈霁乐呵呵地说。 叶疏桐从沙发上凑过来,插了一句:“阿姨,这可不能提前,我都安排好了。” 孟清瞥他一眼。 陈霁的声音从扬声器传出:“行行行,你们自己把握啊。” 挂掉电话后,叶疏桐还在和孟清数:“你看,咱们夏天去旅行,秋天结婚,冬天度蜜月,是不是很完美?” 孟清平静地问:“我说了要和你结婚吗?” 碰在孟清后颈的手指摩挲了几下,叶疏桐过来亲他的耳朵:“你早上答应的啊,怎么提起裤子就不认了。” 衣领被压下一截,露出雪白的一寸颈上红梅般的印记。 叶疏桐顺着那些印子亲了亲,动作温柔,却仿佛在提醒孟清今早发生的事。 孟清冷笑:“床上说的话能当真吗?” 他推开叶疏桐,走到另一边把剩下的衣物塞进箱子。 拉链关到一半时,旅行箱另一侧几个叠在一起的白色纸袋引起了孟清的注意。 “这是什么?” 看起来每个纸袋都装的衣物,不同颜色的丝带系在外面加以区分。 结系得都很潦草,应该是叶疏桐自己准备的。 “别忙!”正要拉开的丝带被突然伸来的手一把按住。 孟清说:“你干什么?” 叶疏桐摸了摸鼻梁:“就是几件衣服,刚买回来的,过两天路上试。” 孟清心底涌起一丝怀疑,总觉得那纸袋边缘露出的衣角不是什么正经衣服。 但他被一个亲吻转移了视线,不曾细想。 亲着亲着,呼吸变了味儿。 手掌探入单薄的衣衫,被冷静地捉住。 孟清微微蹙眉:“明天还要早起。” “那都是明天的事了。”叶疏桐与他耳鬓厮磨。 孟清的食指尖抵在他胸前:“今天要把汤圆送到外婆那儿。” 被点名的汤圆原本在阳台睡觉,“噔”一下站起,咧开嘴巴飞奔而来,稳稳把叶疏桐撞到了地上。 叶疏桐:“。” 次日一早,两人开着车往西走。 出了城市之后,视野变得无限开阔。平原一片葱翠,朝澄澈的天际蔓延而去。 孟清是个喜欢做计划的人,尤其是旅行。 但叶疏桐截然相反。墨镜一戴,哄孟清说:“咱们开到哪里都行,累了就停,反正车上还有帐篷。” 孟清:“……” 叶疏桐说:“你肯定在心里觉得我不靠谱。” “确实,”孟清承认道,“你知道最近的一个城市是哪里吗?” 叶疏桐报了个地名。 孟清的视线停留在地图上的某个位置:“你认真的?” 叶疏桐挑眉:“……不好吗?” 孟清说:“挺好的。你该不会是看了一眼地名直接就定下了吧?” 毕竟这么拼的路程不像是叶疏桐能定出来的。 “我照攻略来的啊,”叶疏桐一脚油门踩下去,得意地勾唇:“走喽,去大草原!” 当时叶疏桐可能也没想到,自己事后有多懊悔。 原本他盘算的就是看看美景,吃吃美食,悠哉悠哉地聊聊天,晚上还能来个亲密接触。 不成想就是少看了眼攻略上写的距离,车一开就是一整天,路上还堵了好几个钟头。 ……根本没来得及赶到目的地。 于是两人抹黑就地找了个当地牧民的毡房。 孟清的头一挨枕头就睡着了。 梦里是很久以前他在中学的图书馆翻国家地理杂志。 叶疏桐坐在他对面,对着摊开的地图打瞌睡。 少年好不容易忍住困意,伸长脖子看孟清手里的书。 漂亮细长的手指划过彩页上壮阔的景象,和那些历史书中的地名。 孟清说:“要是有一天能去就好了。” “这还不简单么,”叶疏桐说,“我们什么时候一起去不就得了。去看草原的飞鹰,雪山脚下的花,还有高原上的湖——” 孟清纠正道:“那叫海子。” 叶疏桐说:“海子孩子还是鞋(hai)子?反正都一样,你什么时候有空?元旦就走?” 孟清说:“元旦我要回家。” “噢。那下次吧。”叶疏桐往前一趴,涌出的失落仿佛能够透过时间和梦境被触碰。 于是下次被淹没在接踵而来的人生中,摇身一变就是十几年后了。 早上孟清醒来时,身边的位置还是热的。 恰好叶疏桐掀开帘子进来,弯着眼睛:“老板送了一份奶茶,快来尝尝。” 孟清浅抿一口,发现味道很特别。 “茶是本地青砖茶,”叶疏桐复述着自己粗略听来的话,“咸的,还很提神。” 孟清端着碗,想起来:“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很早吗?我一向都这个点醒。”某人大言不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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