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昱本想叫路春宵,但看着他的背影,话到嘴边说不出来。 路春宵昨日在酒馆去了卫生间好半天未归时,盛昱随口猜测道,可能是去抽烟了吧。赵大海听了却笃定不是,因为他们共事了快两年,他从来没见过路春宵抽烟。 连身边的同事都不清楚路春宵会抽烟的情况,可见频率极少。 盛昱不知道路春宵是刚学会的抽烟,还是许久不碰,最近遇见他才重新开始。尽管在学校网站和公开社交平台上尽量了解了许多,他仍对空缺的六年充满好奇,也对没了解到的路春宵心生急躁。 盛昱的念头转了又转,还是没上前打扰。谁知这时,路春宵似有第六感一般回过头来。 两人对视,路春宵愣了愣,把烟往阳台上的烟灰缸戳灭,下意识背过手。 “你醒了。” 大概是想速战速决,路春宵起床后并没有捯饬自己。他的额发有些乱,身上仅草草套了件长的宽松居家服。上衣盖住了大半臀部,除了隐约能看见一条白色内裤,底下就没有穿其它的了。 这样的路春宵有如褪去在公司时正经严谨的皮囊,变回了那个少年路春宵。有木讷,有浸过爱的纯真,还多了些诱人。 盛昱“嗯”了一声,目光紧锁在他身上,总怕再看几眼又会消失。 盛昱想,好在这一户型位置是独立面,独立阳台不会别左右的邻居看到,否则让别人瞧了去这幅模样的路春宵,他还真是有一百个不乐意。 “起来了怎么不叫我?”他不愿拐弯抹角,直言,“你要是想抽烟,以后不用背着我。” 路春宵张了张嘴,觉得盛昱虽然是在简单陈述,眼神却复杂极了,看得他心中警铃大作。 “跟你没关系。”路春宵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道,“以后也要戒了。” 他们的以后不是同一个以后,冷漠的“没关系”更是对盛昱的提醒。 盛昱一滞,心头直抽痛了下。昨夜他们都太过于动情,他竟模糊了快感和爱意,差点儿忘记路春宵给他的追求机会说白了也不过是不被抱有转正希望的炮友尝试。 他们是做爱了。 他们只是做爱了。 路春宵身后的阳光还未到最刺眼的亮度,但盛昱怎么看怎么觉得它可恨。天一亮,现实摆在眼前,一切美好都被打回原型。 路春宵进屋时,窗帘随意地合上,阻挡了屋外大半的光。 明暗交界的边缘,盛昱抱住了他。 “哎——”路春宵本能地想挣脱出来。 “我知道。”盛昱紧抱住路春宵,语气似埋怨又似无奈妥协,“再让我抱会儿,你就当还天还没亮。” 路春宵的手顿了顿,盛昱这是反应过来他们从今日开始的关系了。 和高中时期一样,私下他们可以在肉体上亲密抚慰。但感情止于身体接触,一旦走至人前,他们就变回带着距离的寻常身份,譬如普通同学与普通同学、项目甲方与项目乙方。 路春宵不懂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盛昱的接受让他感到一点点难以解释的难受,可他也安心了不少,毕竟他们能在这方面默契地达成一致终归是件好事。待日后项目合作结束,两个人再分开也不会搞得彼此难堪或对结果难过。 只是被盛昱抱着没一会儿,路春宵感觉到大手在他身上游走,平和的气氛逐渐变了味儿。 路春宵被摸得体热,起床后有意从脑中忽视的那三个字再度跳到心头乱动。 盛昱不是他路春宵。 盛昱擅长赢得冠军,才不会永远乖乖遵守规则,固执地站在原地不寻变通。所以盛昱不会安分地听话,手不会,心也不会,他随时有本事拉他一起进爱情里沉沦…… 想到这,路春宵咬住嘴唇,一把推开了盛昱。
第五十九章 盛昱觉得路春宵的神情与刚刚有所不同,像是下了什么重要决心,推开他的动作没有过多犹豫。 “怎么了?” “没怎么。”路春宵走到一旁,从衣柜里拿出一条居家裤穿上。 路春宵稍弯下身子穿裤腿,白皙的锁骨和胸膛从宽松上衣口一览无余。而当他起身抬脚时,衣下隐约露出了白色内裤。 他并非刻意为之,但盛昱见了,几年前与他一夜欢愉后出现的皮肤饥渴症骤然被唤醒。 盛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看见路春宵,心里和身体就特别想靠近他,碰他。等靠近了,又想着近一步抱他,亲他。 这么想,盛昱也这样做了。他上前再次搂抱住路春宵,说:“没怎么就再抱会儿。” 路春宵被他这样抱住,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人莫名开始爱黏人了。 “黏人”二字单拎出来与盛昱毫不相干——盛昱无论是高中组织社团活动还是项目环节做最后的拍板,行事风格都十分干脆果断,不拖泥带水,也无需依赖于他人的想法——偏偏昨夜起,他就跟离不开人似的,路春宵去哪儿,他跟去哪儿;路春宵躺着,他的手也没怎么离开他的身体。 赤身裸体时,尚且可以将一切行为推脱到酒上,这会儿完全醒了,盛昱不同于往常的举动又是因为什么? 路春宵不了解皮肤饥渴症的成因,也不愿将这些与爱相联系,他用力挣开,淡声道:“你要在我这儿洗澡吗?如果要,我给你拿条新毛巾。不用的话……”他顿了下,看着盛昱把话说了个完整:“我等会儿还得工作,你可以走了。” 路春宵话里全是分寸与理性,硬生生把人推到身外,就跟这会儿的他与几小时前靠在盛昱怀里呻吟着达到高潮的不是同一个人似的。 盛昱想不通,分明在窗边的拥抱里,路春宵看起来默认了可以把此刻暂作为天未明,为什么突然又不愿意了。他还想上前握住路春宵的胳臂,但刚抬起手,目光对上了路春宵淡漠的反应,手就这么僵在了半空中。 盛昱看出来了,这是他求得机会的代价。 再怎么有肉体默契,路春宵都铁了心不要他们有过多感情温存,以免性事之后自欺着分不开性与爱。 盛昱心头感到一刺,止不住泛起酸痛。酸劲儿过重,缓缓按下了他想触碰路春宵的手。 路春宵敏锐地捕捉到盛昱的情绪变化。正当他以为今日就到此为止时,本要转身的盛昱却突然回身凑近,偏过头快速亲了下他的脸颊。 亲完,盛昱嘴角扬起了些,说:“我洗完再走。” 路春宵呆愣在原地,确切意识到盛昱做了什么的时候,盛昱已经进入浴室了。 尽管他有意拉开他们俩的距离,但盛昱此刻身处北京、身处他的家是不争的事实。 他们不再有着伦敦和厦门之间的近万公里路程。只要盛昱想,他就可以向前一步把好不容易分清的界线再模糊开来。 听着浴室内传出淅淅沥沥的水声,路春宵微皱起眉,既有些生气盛昱的过界,又万幸自己在醒来之后及时推开了他。 盛昱走后不久,路春宵把沾有他们爱欲痕迹的床单和被罩一股脑儿塞进了洗衣机。 看到它们隔着玻璃在里头“轰隆隆”疯狂转动,好像能把脑袋里那些色情画面也勉强冲洗一遍,路春宵这才松了口气,坐下来查收未读信息和邮件。 小组的群里有数十张未看过的照片,全是昨晚路春宵和另一位同事走后剩下的人发来的。其中有后来乐队返场压轴的演出照,也有他们在后台与乐队的合照。 照片后面,赵大海接连发了两条信息,大意是夸表演有多赞。陈湄也在朋友圈晒了几张照片,配文案道:「等到了!今年开盲盒终于开到了个好的,好幸运~」 路春宵如往常一般给他们的朋友圈点了个赞,退出软件时,他在心中则以另一种感受默念了一遍陈湄发的后半句话。 他昨天晚上虽然没在酒馆留到最后,但回到家门口也以另一种形式开了次盲盒。 盲盒的隐藏款是盛昱。 不同的是,与盛昱上床能否借此彻底还清所谓的亏欠,他自个儿其实也有点儿说不清。 虽说尚存诸多未知,但已知能够摆在路春宵眼前的是盛昱现如今有了充足的理由跟他联系。 盛昱会时不时发信息给路春宵,或是问晚上是否有空一起吃饭、几点要不要一起去看场电影,或是提出抽空见个面。至于看完电影或者抽空见面后要做什么,信息内没说,他们都心知肚明。 比起此前,盛昱在意愿表达上更加确切,也强烈了许多。强到路春宵不禁怀疑这是他印象里的那个穿着击剑服、略带攻击性的盛昱,此前盛总进行本性蛰伏实则是在为正式追求猎捕时机。 可惜那夜之后的整个礼拜,路春宵常在忙主管交代的另一个项目的完善工作,忙碌成了家常便饭。因此他对盛昱发来的邀请次次皆是直白拒绝: 「加班,不行。」 「今晚有工作,没空。」 「要忙,今天也不行。」 …… 对着一句句“不行”,再强的攻击性也如击中泡沫,流不出什么盛昱苦寻的爱意。持剑人空有本事也只得频频败下阵来。 周年庆宣传片开拍当天,路春宵在拍摄场地附近办了些事,结束后准备顺路去看看赵大海的执行情况。 路上堵车,他去得晚,到现场的时候,拍摄任务已经差不多结束了。 导演没让路春宵白跑一趟,他邀他们一起吃宵夜,说是要聊聊今日的拍摄,实则也打算顺便为日后其他的合作及竞标再探个口风。 路春宵应下,刚跟他们上了车,他收到盛昱发来的信息:「周五不用加班吧,等会儿来我家?」 路春宵想了想,没说自己要去吃宵夜,照例回复:「要加班。」 只是路春宵怎么都没想到导演口中的宵夜是在酒店里的餐厅吃。到了地方,他一看见这家酒店的规格,立即料想到这顿饭下来没个上千块是止不住的。 若是按有求于人的饭,这个价当然不算贵,但合作之事还在初期审核,还没法儿私下轻易定了。 路春宵不喜欢白吃让自个儿心不太安的东西,他说换个餐馆随意吃点儿就好了。 导演笑着留他:“别麻烦了,就这儿吧。这家海鲜很棒,生蚝巨鲜,一般人可不知道这些。我还是之前朋友介绍才吃到的,那滋味儿跟外边的餐馆压根儿不是一个水平,保准你们吃过一次还想再来。” 路春宵听出了些言外之意,看来除去吃东西,或许还有其它不可直言的服务安排。 “林导,我觉得海鲜就算了……”路春宵与赵大海对视了一眼,打算找个由头换地方或是结束这顿聚餐。话没说完,手机恰好很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平常恼人的来电铃声在这个时候成了救星。路春宵笑笑,对导演说:“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 结果抬起屏幕一看,来电的是盛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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