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啊,有钱啊,碰这些玩意儿?”孙红阴阳怪气地嘲骂,一边骂一边从跨在手上的包里拿出一张化验单,“上次你勒索客人被打,我好心让人带你去医院检查,倒检查出了个惊喜啊?” 陶树不看也知道发生了什么,推算着事情演变的线索,美芳应该是碰毒品了,因为越来越上瘾,吸食已经满足不了她的需求,于是开始静脉注射,渐渐因为沾染毒品没了钱,就动了勒索客人的心思,被客人揍得要进医院,大约就是上次陶树见她恍恍惚惚的时候。 现在看着孙红手上的化验单,陶树有了更不好的推测,涉毒人员总是要把每一分钱省下来做毒资,自然不会勤快地更换注射的针头,甚至会和毒友共用注射器,美芳大约已经感染了艾滋病。 “你不能再留在灯红了。”孙红眼中好像有刀子,扎地美芳一下委顿在地上,空洞的眼睛流出眼泪,将她用廉价化妆品胡乱勾勒的眼妆裹挟下来,那眼泪也是浑浊的。 “不……不……”美芳喃喃着,“红姐……我没去处,我离了灯红……就没有能挣钱的地方了……红姐,你可怜可怜我……”说着,美芳就要去拉孙红的裤脚。 孙红嫌弃地抬起脚避开她的手,美芳扑了个空,整个上半身都匍匐在了地板上,瘦骨嶙峋的背脊突兀地起伏,好像要将衣服都顶破。 “你可别碰我,再把这一身脏病过给我,”孙红终于不笑了,脸上都是厌恶,“你要不想走,我马上给你打棺材,立马就给你埋后门儿垃圾桶下面。” 美芳吓得不敢哭了,双手吃力地支撑起上半身,一脸污秽地看着孙红,空空的眼里终于有了惊恐。 “滚出去,自己去警察局自首,听见了吗?”孙红微微弯腰,盯着美芳的眼睛恶狠狠地命令。 “红姐做得好!”人群里已经开始有人较好了,“吸毒的该死!赶出去!别把我们传染了!” “滚出去!”人群开始骚动,声音越来越大,还有人对着美芳的方向吐了口水。 美芳在众人的唾弃中艰难起身,好像被抽掉了魂儿,歪歪扭扭地往外走了。 一直到她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还有人在大声骂她,为孙红叫好。 陶树浑身冰冷,他看着美芳的样子,不寒而栗。 处理完美芳之后,孙红终于大手一挥,让大家都散了,人们好像还没从刚才处刑了一个十恶不赦的人的兴奋中平息下来,热烈地讨论着,渐渐散开。 “哎……”玲玲叹了口气,叫着陶树和剑兰,“走吧,我们也去吃点东西,也没时间睡了,吃完差不多就得过来准备上工。” 三个人围坐在街边的面店门口支起的小桌边,默默地等着面。 “美芳这样子……”剑兰先开口,“我看着真不是滋味儿,你说她还能活多久?” “红姐不是把她赶出去报警自首了吗?”玲玲盯着街边的一只瘦猫出神,“大概警察会把她送去戒毒所吧,那里面能治病,不一定就会死。”她这么说着,自己也不太相信。 “她活不久的,”陶树声音冷冷的,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了,“孙红要是真的还想让她活,至少会找个人看着她去自首,你们看她找人跟着美芳了吗?” 玲玲和剑兰都被陶树反常的冷静摄住了,她们看着陶树,等他的下一句。 “孙红今天当着大家的面演着一出,从拎她出来看针孔,到把化验单示众,再到撵她走,都是在撇清灯红和美芳的关系,她要让大家都成为她的人证,她孙红是大义凛然绝不藏私的,”陶树分析着,“她如果真的想让美芳活,就算做完这一切是为了自保无可厚非,她也应该让保安带着她去自首,美芳自己走,必死无疑。” “红姐……会下这个毒手?”剑兰吓着了,她难以置信又有些害怕,压低声音问陶树。 陶树苦笑了一下,“孙红不会这么傻亲自动手清理的,你们觉得美芳会自己去自首吗?” 玲玲和剑兰想了想,都摇摇头。 “美芳不是自觉的人,以前没沾毒品就老是偷懒,还偷过按摩的东西,是个贪小便宜的。”玲玲回忆着。 “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品,更不要说是沾了那玩意儿了,”陶树掰开一次性筷子,两根相互磋磨着去掉木刺,“毒品摧毁人的一切美好品格和意志力,她这样走了,只会变本加厉地吸食注射,她还病了,没多久好活了,到时候警察发现了尸体,顶多就是一个吸毒患病致死的个案,她是不是在灯红染上的毒瘾,是谁引诱她吸毒的,又是谁贩的毒,就都查不出来了,当然,灯红也就撇得干干净净了,”陶树放下筷子,嗤笑一声,“哼,孙红甚至还是劝她迷途知返的大好人,好老板。” 玲玲和剑兰都不说话了,三人默默地坐着,初秋温暖的太阳照在身上,白晃晃地冰凉。 老板很快将三碗热气腾腾地面端了上来,他们麻木地挑着面,麻木地塞进嘴里,麻木地咀嚼吞咽。 “你们说,”玲玲用力嚼着嘴里的面,腮帮子鼓鼓的,“红姐这么…狠心…百灵到底会怎么样呢?” 没人回答她,他们没有什么吉利话讲得出口。 陶树这一天没敢带任何东西进按摩包间,他和玲玲商量过了,先观察一下检查是不是真的那么严格,等稍微放松安全一点再想法子继续拍摄。 于是陶树一晚上脑子里都在想怎么才能安全地找到百灵。 百灵被带走的时候,他们三个都没看见她具体去哪儿了,玲玲给她打电话打不通,说明她还在孙红手上,大概率是被看管起来了,要准确知道她被看管的位置,才能想办法看能不能救她出来,谁能知道灯红这些事儿呢?他需要眼线,眼线……谁在灯红有眼线? 费时宇! 这个名字石破天惊地出现在陶树脑子里,像炸了呲花儿,光亮一片。 陶树激动地手都有点抖,差点儿洒了手里端着的水盆儿,他想马上联系费时宇,但没有办法,只能耐心等下班,时间变得很难熬,他只有下班之后才能拿回自己的手机,那时候已经三点了,他能联系上费时宇吗?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陶树顾不上等玲玲,打了个招呼就一溜烟儿地往住处跑,进了屋门,冲进自己的房间关好门窗,陶树拿出手机,找到那个电话,忐忑又焦急地按下了拨通键。 铃声响了良久,就在陶树逐渐失望准备挂断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喂?谁他妈这个时候打电话?不看看几点了?”费时宇迷迷糊糊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过来。 陶树简直要欢呼,他顾不上费时宇的情绪,赶紧开口说事儿,“费时宇,我是……我是……”陶树竟然不知道要自己称呼自己,想了一会儿,他咬牙:“我是小狐狸!” “谁?”费时宇明显反应了一会儿,然后就是一屁股从床上坐起来的窸窣声,然后声音紧张地问“你怎么了?” “我没事儿,我没事儿。”陶树没想到费时宇会这么……担心,只一叠声地先让他安心。 “嗨……”费时宇出了口大气,“怎么了,小狐狸半夜下班睡不着?拖人起床陪聊天儿?”费时宇知道陶树一定是有什么办不了的事儿,不然不会打到自己这里来,但他控制不住自己,就是想撩拨犯贱。 陶树直接忽略费时宇的撩骚,他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对这个人的满嘴跑火车免疫了,“费时宇,你还记不记得百灵,哎你肯定不记得,”陶树有些焦急,“就是那天晚上给陈旭按摩,被他骚扰的那个小姑娘,后来和我一起罚站。” 费时宇其实已经完全不记得了,但他还是先问事儿,“她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能让你求到我这里来?” “那天罚站,她有些崩溃,然后就被孙红带走了,不知道带到哪里去了,总之从那之后,我们再也没看见过她人,电话也打不通了。”陶树三言两语说了经过。 “怎么?你想让我帮你找人?”费时宇语气有些玩味,“你可想清楚,我帮你,只这一次,用完作废,你确定要让我来帮你找?” “不用你找,”陶树咬咬牙,“我们只想确定她在哪儿,还……安全吗,”陶树眼前又闪过美芳如同鬼魅一般的模样,没法冷静下来,“你在灯红有眼线,只要确定这两点就行。” “你耍赖啊?”费时宇从一开始其实就打定主意要帮陶树这个忙,但他还想要陶树的信赖,这一点在深夜头脑不似白天清醒的时候就更加明确,他想要陶树求自己,赖自己,“不用我找,那你这个机会,就不算用了?” “算,”陶树偏不如他的意,“我有自保的能力,但百灵现在太危险了,我能把这个机会用在她哪里吗?费时宇,行吗?” 一句“费时宇,行吗?”,把费时宇一切弯弯绕绕都打散了,陶树那么诚恳,那么不留余地。 “行,”费时宇声音沉了下来,“你不要再打电话,有结果我让眼线告诉你。” 陶树突然变得很难过,不要再打电话,费时宇还真是非常有原则,觉得欠了你的,就贴上来弥补,觉得还清了,连朋友都不能做了吗? 陶树来不及想自己为什么想当然地觉得他和费时宇要继续做朋友,只是讷讷地回答:“好,谢谢你了……” 费时宇急着挂了电话,他要赶紧联系助手安排找人,没有发现陶树刚刚话里的失落,他叮嘱陶树不要打电话,是怕他被发现了有危险,但却被会错了意,成为了自己铁面无私的注脚。 作者有话说:gzh烧杯 要走走剧情,费费和桃子的感情慢慢来,他们有的是细水长流。
第十三章 柳暗花淡 打扫卫生的阿姨第二天就找到了陶树,她将陶树叫到了放拖把扫帚这些杂物的小房间,这里位于灯红最不起眼的角落,没有监控,也没有什么别的人会来。 “红姐把百灵关在她空着的一套房子里,找人看着呢,天天都有人过去送饭的,放心吧,小姑娘且活着呢,”阿姨压低声音,一边说一边还是谨慎地注意着两侧的走廊,拿着拖把,随时要开始打扫的样子。 “那他们打算关她多久啊?关着她做什么啊?”陶树急切地问。 阿姨在马甲的口袋里掏了一下,拿出一张写着详细地址的条子塞进陶树手里,为难地说:“哎哟小伙子,我就只能给你打听到这儿啦,你问我,我问谁去啊?要不是看在老板拿钱大方的份儿上,我也不能冒这个险啊!” 说完,阿姨就赶紧拿着拖把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嘀咕着,“也不知道是大老板什么人,护得这么紧……” 陶树望着阿姨的背影,手里攥着地址,有些踟蹰,下一步要怎么办?要报警吗?他想找人商量,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费时宇,但他却不让自己再给他打电话,陶树有些沮丧,他拿起手机,想了想,咬咬牙只能发了信息给田鹏,并叮嘱他凌晨三点之后再给自己打电话,他马上要上工,手机就要交给别人看管。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115 首页 上一页 1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