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呢?”钟珂问。 钟珂在设计院完全是边缘化画图工具人,突然得到了进入档案馆的许可,困惑不比钱旭阳少。 对待女同志,冯主任就变得春风般温暖了。 他说:“吴院觉得你有前途,能够帮律风一起完善乌雀山大桥的新方案,我已经跟你们组长打招呼了,你专门跟进乌雀山大桥的项目,给律风提供帮助。手上的那些杂务,你组长另外找人做。” 差别待遇,一目了然。 对钱旭阳就是爱看看,不看算了。 对钟珂就是有前途,跟着律风好好干。 关系户也是有脾气的,他走过了乌雀山每一个方案点,就算手酸脚痛腰受罪也努力表现过。 怎么到了冯主任和吴院眼里,他连个女的都不如。 “那正好,你们忙你们的盘山桥,我搞我的研究论文。” 钱旭阳什么都没有,说话态度也能趾高气扬,“说不定我论文都发表了,你们都还没弄明白,乌雀山怎么建盘山道呢。” 钱旭阳的话,说得不无道理。 律风回来之后,画了十几张图纸,在乌雀山地图上来回往复,都没有敲定盘山构造的桥梁,最佳的选址。 他的设计,从来不是盲目的边走边看,而是经过漫长推敲、资料佐证、数据实验之后,才会往前推进。 于是,档案馆开放后,律风大部分时间都在查找桥梁技术。 那些能够符合盘山桥建设需求的桥梁,无论是多少年前的老资料,都会被他翻找出来,铺在会议室的大桌上。 每一天,律风都来得最早,走得最晚。 如果不是殷以乔固定会在晚上九点十点给他拨来视频电话,他一定会买一张折叠床,在会议室住下。 自从殷以乔回英国,他们的微信对话框就变得热闹起来。 律风不常查看消息,但他每次点开,都会发现殷以乔发来的图片或者问题。 师兄:“我看了曲水湾大桥的报道,国内能够建成这座桥确实不容易。” 师兄:“最近我有了一个新的设计灵感,用桥梁搭建室内空间,创造出穿梭楼宇的感觉。给你看看[图]。” 师兄:“越江桥确实设计得不错,我尝试复原了一下,没成功。” 律风在下班的街道,迎着夜里凉风翻着他发来的消息,顿时疲惫和压力消失得干干净净。 “你是用了3D打印?” 律风觉得没成功复原建筑的师兄特别罕见,笑着打字,“越江桥因为有三角钢型支撑的设计,只能用钢管做出极细极密的支撑空间,3D打印的模型容易出现误差,确实不容易成功。” 他的回复发出去没有两分钟,视频通话就拨了过来。 律风习惯地接通,在昏黄夜灯下,跟殷以乔跨越七小时时差相见。 也不知道是殷以乔项目期清闲,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律风和殷以乔总是能恰到好处的拥有相同的闲暇时光,捧着手机来一次短暂的越洋视频。 “刚下班?”殷以乔视线瞥过律风身处的环境,“晚上注意安全。” “国内比英国安全多了,你放心。” 律风活动了一下僵直的肩颈,调转镜头给他看路边人声鼎沸的烧烤摊,“大部分人的夜生活刚刚开始,我这种老年人却已经打算回家睡觉了。” 殷以乔笑出声。 他太爱律风这样无所顾忌的玩笑,也爱律风悠闲走在路上惬意的表情。 他们聊了聊越江桥的3D建模,又说了说桥梁楼宇的设计灵感。 殷以乔的视频通话,陪着律风回到公寓,才互道晚安。 中国已经是晚上十点,而英国天刚过中午,C.E建筑事务所灯火明亮,远远没到殷以乔下班回家的时候。 他挂掉通话,重新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里面仍旧在为音乐厅外观设计争论不休。 “赛维尔先生要求必须保留弗拉门戈的特色,这个舞者标志只能立在中心点位置!” “我们没有想要去掉它!只是希望能够把它稍微缩小那么一点点!” “拜托,一点点?你们的一点点会把我们最骄傲的舞者弄成畸形儿,完全是在侮辱我们弗拉门戈的灵魂!” 杰森跟甲方代表吵得头大,他只是想等比缩小立在音乐厅屋顶的舞者标志,怎么变成侮辱灵魂了? 他皱着眉,还没再次耐心解释,就见到了推门回来的殷以乔。 “殷!你终于回来了。”杰森赶紧说道,“你快跟他说舞者标志的问题!” 殷以乔视线一瞥,发现讨论进度已经从悬空天顶变成了舞者标志。 他看向甲方代表,淡然道:“我们会如你所愿的保持舞者标志的大小。” 杰森目瞪口呆,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然后,殷以乔抽出了音乐厅整体设计图,拿过笔快速划出了一个虚框。 他说:“当然,按照建筑物与装饰物大小比例,音乐厅整体设计也会随之外扩一百平方米,减掉外部的花园带,预算也会比之前多出十万到十五万英镑。” 这下轮到甲方代表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对方情绪激动的说道:“钱不是问题,可我们的音乐厅外扩了,花园怎么办?赛维尔先生要求音乐厅外,必须是一百米宽的花园带!” “是么?”殷以乔平静看他,一点儿也不急。 “那就请您回去问问赛维尔先生,要花园,还是要舞者。” 甲方代表刚才强硬气势荡然无存。 他也就仗着杰森是个助理,才敢拍桌子怒吼需求。 换成了殷以乔,他最终只能选择收下缩小舞者标志比例的方案,回去让赛维尔先生定夺。 殷以乔从中国回来后,C.E建筑事务所就迅速结束了图书馆的项目,投入到了弗拉门戈音乐厅的建设中。 他仍是严格的对待设计,即使是甲方代表这种爸爸级别的人物,面对他也没法胡搅蛮缠。 毕竟,这位是殷知礼的亲孙子,知名青年建筑师。 得罪助理只是小事,得罪了他,很可能第二天收到金主解雇电话,并且在业内流传出“不专业”“是废物”的传说。 今天的殷以乔也依旧顺利的摆平了甲方。 可是杰森发现,自从殷以乔休假回来,总会在下午两三点的时候有事失陪。 无论他们正在开方案研讨会,还是在下班休息一起聚餐,他都会离席五到十分钟,只字不提自己是为什么离开。 这很不正常。 对于殷以乔这样毫无社交的工作狂魔来讲,在讨论项目时中途离席根本难以想象。 除非—— 终于,杰森在某个悠闲的下午,状似无意地问道:“殷,最近大师身体好吗?” 殷以乔瞥他一眼,不解的回答道:“很好。” “那你父母身体好吗?” 忽然,他发现殷以乔微微蹙眉,立刻解释道:“哦不,我绝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关心一下你。” 殷以乔放开鼠标,挑眉问道:“你到底想问什么?” 杰森和他相处两年,当然懂得这个表情就是“尽管问”。 于是,杰森直白的说道:“我看你最近都在固定时间消失,感觉像是医生要求的定时报告似的,搞得我们有些担心。” 他的家庭医生,偶尔也会有这些奇怪的要求。 比如早上七点一定要汇报早饭吃的什么,中午一定要定时吃药,晚上不能出门饮酒诸如此类。 所以,他特别关心,是不是殷以乔的身体出了问题,又或者是殷家人出了意外。 然而,他关心的问话,戳到了殷以乔心里最柔软的部分。 “不是。”殷以乔勾起笑,很快又挪开视线,掩饰般咳嗽一声,“我只是在打电话。” 杰森:??? 打电话? 杰森完全不知道打电话这种行为,需要定时定点,中途离席! “殷,你知道自己因为忙拒接了甲方多少电话,搞得我这边专门帮你接线解释你在忙吗?!” 杰森整个人都要跳起来了,“打电话,你居然只是为了打电话,就放我一个人面对甲方的怒吼?哦不!我不相信!还有,你刚才一闪而过的笑是什么意思?你不会谈了一场XP小众的恋爱,对方是一个支配者,教育你必须固定时间打电话吧!” 话题逐渐走向黄暴。 殷以乔最后一丝温柔变成了冰冷危险。 “杰森,少看点乱七八糟的东西,多学一学建筑知识,对你有好处。” “额……”杰森只是太惊讶了。 果然现在这么冷漠无情的殷以乔,才是他认识的建筑师.殷。 “我真的真的只是担心你。” 杰森对天发誓,“你没事就好,如果有事,千万要把我当做朋友。” 殷以乔没有这么思想危险的朋友。 他随手拿过文件夹,抽出了几张设计图,郑重的给杰森加派任务。 “感谢你的关心,没什么能够报答的,就请你尽快帮我按照设计图,重新装修一下C.E陈列室里,我的展区。” 杰森接过设计图,毫不意外的感受到了殷以乔式温暖。 果然工作才是建筑师.殷的归宿,谈恋爱这种浪费时间,耽误加班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做。 C.E建筑事务所的陈列室,摆放着从殷知礼时代开始,事务所里著名建筑师的成就与奖项。 说是陈列室,不如说它是C.E博物馆。 它单独位于事务所的一楼,拥有独立进出的大门,定期开放给公众自由参观。 每一位建筑师,都拥有属于自己的独立展区,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情、喜好选择设计风格。 所以C.E建筑事务所的陈列室,成为了了解C.E建筑师最佳地点。 殷以乔的展区,向来简单清爽。 除了一堆奖项奖牌和建筑物照片、设计理念,一点私人喜好都没有,性冷淡得与冷漠严厉的本人如出一辙。 然而,杰森看到那份“重新设计”的展区时,差点怀疑自己的眼睛。 殷以乔全新的设计,不仅在墙面凹凸有致地做出了浮雕造型,还破天荒的在天花板与墙面,设计了极具空间感的横梁。 更不可思议的是,展区最显眼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巨大平坦的圆形建筑物。 “这是什么?”他指着中间区域的建筑物,“休息所?” 安娜看了看说:“不,这是展柜。” “展柜?!”杰森盯着那个显眼的展柜,想象上面能够放下多大的东西。 他困惑又惊诧的问:“难道他终于想通,要把海岸线博物馆或者康尼斯大厦的模型摆上去了?” “谁知道呢。”安娜从来不清楚殷以乔的想法,“但我觉得,能够摆在这里展览的东西,一定对他很重要。” 殷以乔的电脑屏幕上,横跨着一座雕刻有浮雕的桥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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