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张小桌子都摆了几样不同的甜品饮料。这家甜品店主打产品是芭菲,每支高约20cm,上面装点着应季水果、松饼和冰激凌球,造型美观,色彩多样。 许添谊看到,第一反应很高兴,因为贺之昭爱吃。 他将一支芭菲推到人面前:“你尝尝。” 芭菲的数量不够,没有一人一份,许添谊拿了杯挑剩下的,上面打了奶油的咖啡喝。 贺之昭很专心看眼前的甜品铁塔,分出一支尾巴雕花的银色长勺子,说:“小谊,我们一起吃吧。” 许添谊没上心,以为吃宝塔形状的甜点很容易,所以从朝向他的侧边入手,随意挖了一口冰激凌。 旋即,他发现贺之昭偷偷将芭菲转了过去,像什么人工智能重新规划路线,将他挖掉的那个缺口的周围吃掉,整个芭菲又保持住了类似完好无损的模样。 “这样就看不出了。”贺之昭发现许添谊在看他,便很高兴地这么解释了一句,然后又从顶上慢悠悠开始吃起来。 许添谊立刻想到以前和贺之昭一起去吃肯德基,对方吃个蛋挞都要遵循些顺序,从角落开始吃的事情。 心里产生了邪恶的想法。 在贺之昭吃上面的奶油和松饼时,许添谊的长柄勺又从横里切入,坏心眼地挖掉了旁边一块草莓。 整个芭菲的美感被破坏了,像精美的外立面被人撬开一块。 贺之昭愣住了,然后说:“让我想一想。”他的勺子像个铲车上下移动,兜兜转,唯独找不到合适的切口进行补救。 最后,他决定先把一圈草莓全部都先吃掉。 明明也不是什么非常好笑的事情,看着贺之昭认真嚼草莓,许添谊却忽然憋不住了,一个人低头笑起来:“难受吗?” 贺之昭看着他笑,也笑了:“不影响,一点小习惯而已。” 许添谊收了笑,又感觉自己有点过分。他不合时宜地想到,如果是杜琛宇或者是杨晓栋有这样的习惯,他又这么做,早就要挨骂吵架了。 嘴唇还是有点刺痛,一种很幸福的刺痛,碰到冰激凌的凉又很舒服,让许添谊觉得当下在体会一种很深刻的幸福,可能一辈子也只会有这一次。 看贺之昭和小时候一样还是有点强迫症而安心,像他们从未走散分开。 只是紧紧跟在身后,望着他与人交谈的背影,也感到荣幸和幸福。 不如还是别想太多,把握当下。 外面的集市活动已经临近尾声。等开完会送完客出来,幸运赶上最后一班。天黑了,草地一个个帐子支起露营灯,泡泡机造出的幻境飘在风里,音乐声如水。领到集章卡,摊主给他们倒咖啡品尝:“猜到是哪里的咖啡豆,送一小袋豆子带回家尝尝哈。” 两个人捧迷你纸杯,很虔诚品尝。 贺之昭先认真说:“是苦的。” 许添谊小声:“清咖当然是苦的。” 最后都没有尝出来,只有摊主往集章卡上盖了第一个章。六分之一。 然后去下一个摊位,分到最后两小块原味贝果,六分之二。 再在梅子铺含两片陈皮梅饼,把嘴里咖啡的涩味道冲掉了,六分之三。 下一个摊位,围了一圈小朋友和女学生,许添谊拽不住旁边人,遛狗一样面红耳赤跟着挤了进去。 是家卖手工黏土戒指的,都是猫狗样式,戒圈上还有两个凸出的小角,是小动物的耳朵。 六分之四,许添谊拿回盖好章的卡片,看旁边人很认真在挑选。人高摊位低,贺之昭在一丛小学生中显得格外显眼费劲。 “叔叔你买什么?”旁边那个齐刘海小女孩很大声问,“我帮你找!” 贺之昭说:“我要黑色的狗。” 小姑娘目光往篮子里一扎,手像蹼扒拉两下,举起来:“喏,这两个是黑的!啊,但不是狗,是猫!” “没关系,猫也可以,非常感谢。”贺之昭用十分便利的手机扫码支付结了账,很满意挤出来,借着微弱的灯光送给眼前人,“没有找到壮壮,我买了黑色的猫。像我妹妹养的一只,叫Pepper,很不爱我。” “你还有妹妹?”许添谊问。 “是的。”贺之昭说,“是继父的女儿,叫Trista,比我小两岁。” “金头发?”许添谊试探问。 “对,不过是染的,因为她是模特。”贺之昭点头,“你知道她?” “不知道。”许添谊心里自说自话为那张照片作了很好的解释,轻快地说抱怨的话,“你又从来没说过。” “抱歉,我没想到你有兴趣。”贺之昭说,“从Pepper开始,以后一件件知道吧。” 许添谊看他依旧端着黑猫戒指,还以为要给自己直接戴上,惴惴然激动了两下。下次去那个魏总面前比划两下,谁无名指还没个戒指。啊,戒指看上去有点小啊,戴不上可怎么办。 但最后他发现贺之昭没有这意思,就单纯地收了下来,重新举起卡片,像海盗举藏宝图:“还差两个摊位。” 可惜因为到的时间太晚,最后两个摊位已经收摊了。 六分之四,六分之四…… 两个人站到街边准备打车,临时反悔,决意直接走回公司加班。 夜风凉爽。沿路灌木丛茂密,许添谊没有口袋,只能手里拿着那张集章卡片来回看,心里满满当当:“完成六分之四。” 许添谊早就过了需要被保护的年纪,独自面对过许多困难、苦涩、无解的事情,从小冲在前面当倒霉的出头鸟也不少,从没真的当过那戏剧里的公主,只做过勇敢坚强的骑士。 虽然表达需求还是很羞耻,不完美好像也不对。但是当下他忽然汲取到很多力量。 他又想到自己年少的梦境,想到和贺之昭非常好的很多年。 想到贺之昭说的、做的那些,想到贺之昭没有犹豫地站在他身前维护他。 “别再到处受伤了。” 一件件想来,每每都想落泪,甚至有愿意付出一切换取的冲动。 之前他常常为自己的一些选择而后悔,以为自己在人生岔路做了很多错的决定。 现在,许添谊想做点什么遵循心意,不再那么容易后悔。 他不是那种享受暧昧,游刃有余的人,他警惕不安,惶惶不可终日,喜欢的就要不断确认得到。 ——尽管不安还是没有完全消除,顾虑还是有很多。 但因为是贺之昭,所以许添谊要全部接受,全部相信。 因为他想得到他。 许添谊还在准备措辞,贺之昭却忽然在后面说:“小谊,我想了想,觉得我们这样不对。” 许添谊停住脚,僵在原地没回头:“……怎么了?” 贺之昭上前两步探身,一同捏住那张卡片:“我认为可以改进一下,我的分数条最好能像这个卡片的集章进度一样,有量化指标可以看得到。”他说,“不然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努力,什么时候才可以……” 一颗眼泪砸到他手指上。 贺之昭错愕:“小谊?” 他追上去,但被人不断推开。 许添谊快步走出去几米,试图用比较自然的方式把眼泪不动声色擦掉。 他发现自己最近总是出奇软弱,也可能潜意识相信眼泪或可打动人。 第三次靠近,贺之昭终于趁他手不得闲时抱了上去,很紧张:“我说错什么?”河豚总不能是被夜风吹鼓的。 许添谊真想给他一拳:“还以为你后悔了!” 贺之昭终于明白自己造成了怎样惊天的歧义与误会:“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许添谊闷声闷气,“马上好。” 把眼泪擦掉平复好心情,两人一时都有点尴尬。 贺之昭还是抱着许添谊,说:“不要扣我的分。” “分数就那么重要吗!” “是的,想和你在一起,有个名分……” “那你不会直接问我?” “好。那现在开始我们成为恋人关系吗?”严谨。 “嗯。” 许添谊很生气但是很快地答应下来了。六分之六。
第52章 钥匙 贺之昭出差当日,许添谊跟着公司的车把他送到机场。 这次贺之昭要去越南的工厂考察,其余两位同事从香港办事处直接飞过去,只有他要先从大陆出发,到香港转机。 临近安检口,许添谊无限看他,叮嘱说:“别出厂区了,注意安全,在那边有什么需要的就和他们负责人马之说,别的要做什么你就联系我,手机一直开着。” “明白。”贺之昭回答。 以往两人虽然称不上连体婴,但基本贺之昭出入的地方,许添谊总会如影随形跟在后面。 至多有过几天无法见面,这次却是足足快两周的时间。 ——还是在刚刚谈恋爱的情况下。 无论如何周围都人来人往,行李箱滚轮的声音隆隆,没有很好的接吻、拥抱的时机。 明明也还是同样的人,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再也不见,许添谊还是有点伤感,虽然他不会承认。 一谈恋爱,他总会患得患失,像硬生生被供出两个弱点或软肋。 许添谊常常希望自己可以迟钝一些,这样就不会轻易被挫伤。现在那些敏感的触角又重新生长了出来,渴望探知到更多被爱的痕迹。 他希望贺之昭能说点会记得想他、会打电话给他之类的哄骗之辞,但对方似乎并无这方面的意识。 于是,许添谊又说:“工作为重。有空的话……”记得想我。不是工作也可以给我打电话。 广播声突兀地响起来,将这未尽的发言打断了。 贺之昭问:“什么?” “没什么。”许添谊因为自己有点生气了,“你进去吧。” 贺之昭盯着自己的恋人看,再次感叹许添谊很漂亮。 他察觉别人的情绪变化需要一些技巧,但大概因为从小在最敏感的时期开始相处磨合,产生了独特的默契。 虽然许添谊已经在尽力遮掩,贺之昭还是顺利发现他在闹别扭。 他凑过去,很快亲了一下许添谊的脸颊。 许添谊神情严肃,动摇片刻,没绷住笑了下:“快走吧。” “还有时间,我慢慢走。”贺之昭说,“后面几天见不了面了。” “……空了给我打电话。”许添谊说,“如果很忙的话,打一个就行了。”口是心非的毛病改不过来,想每天都有电话,但又怕贺之昭觉得麻烦。 “知道了,我会打的。”贺之昭承诺。 许添谊又有点舍不得。因为上次这人这么说,就没及时打电话过来。 但经过两次失败的恋情,让他总结了经验教训,现在更为谨慎。他不想做些可能会被认为很麻烦、很讨人厌的举动。 反正无论工作还是恋爱,他都擅长等待和自娱自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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