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我赢。”他又说道。 “奇怪的胜负欲。”江沉又捞起那把伞,“回去吧,雨要下大了。” 经过昨天,没人敢再去花园,也不敢一个人呆着,这会都聚在大厅讨论。 但讨论不出什么花,大半玩家在目睹两次死亡后趋于绝望麻木,剩下几个在无休止地吵架。 千梧刚踏进古堡,就被暴躁高大胖的怒骂声打断了。 “你他奶奶的还是个男的?”高大胖对一个消瘦的皮衣男骂道:“让女人给你开路?” “我有什么办法,庄园主就挑女的,男的再厉害也得往后站。”皮衣男轻蔑一笑,又冲沙发上缩着流泪的女高中生说:“我看这个小妹妹今天最有可能,要是入选了就为大家努力一次。这副本没别的办法,宰了庄园主万事大吉。” 屈樱握着女高中生的肩膀,冷笑道:“不要好像只有被选中才能出力似的,你怎么不去宰了管家?” “你们看他像个活人吗?”男人反唇相讥,“带点脑子吧姐姐。管家和女佣明显只是实施惩罚机制的道具人罢了,你打本不找BOSS,专门刚小怪?” “凭什么是我!”女高中生突然爆发,抬起红肿的眼吼道:“你们这么多男的,怎么不团结起来杀死他们?” “规则对女玩家不友好,我能怎么办?进了本,谁还管你男女老少祖国花朵。自己也知道活不了了,不如为队友做点什么。” 江沉语气低沉道:“你也配说自己是队友么。” “关你屁事!”男人怒气冲冲回过头。 江沉平静地看过去,那人在对视瞬间又缩了回去。 “你是不是那个……”人堆里的鸭舌帽忽然一拍手:“我昨天就想问来着。你长得有点像新闻里那个江……江少帅,护卫军指挥官,大人物……而且你昨天穿的是军部制服吧?” 人堆里顿时议论开,江沉淡漠地挪开视线,没有应声。过一会又有人说,“还有旁边那个,是那个画画的吧,叫千……千什么来着?” 女高中生抹了把泪,抽泣着道:“千梧。我在外面很喜欢千老师,老师已经快一年没出画了,我很期待的……我还不想死啊……” 千梧闻言回眸,淡漠的眉目间不经意地轻轻颤抖一下,片刻后他垂下眼,纤长细密的眼睫遮住眸中一闪而过的情绪。 “外面里面都一样。”一旁的江沉有些突兀地开口安慰女高中生说,“你的千梧老师在神经里溜达一圈,出去后会有更多灵感,不要太悲观了。” 女高中生捂着脸含泪嗯了一声。 四下寂静,只有皮衣男瘫在座椅里,用手捂着脸讥讽地笑,笑声越来越大,淌出泪来。 “还说什么出去后,船夫难道没告诉你们从没有人成功过?无论高低贵贱,男女老少,进了神经都要过这种跪地舔血的日子。这才是公平啊,这才应该是真实的人间吧!” “诸位。” 管家的声音突兀地挤进来,他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楼梯顶,笑眯眯地对着下面鞠了一躬。 “我来传达一条最新规则。昨天会面后,庄园主有些不满。新娘人选太少,所以他决定放宽限制。今天我会让女佣把喜袍送进每一位的房间,请大家盛装准时出现。” 窒息般沉寂两秒,而后大厅炸了。 皮衣男一跃而起踹翻凳子,“疯了吧!我们是男的,也要穿着女人的衣服去被挑选?” “主人不在意这些细节。”管家依旧笑着,“不必焦虑,我保证,人人都有机会。” “谁要这个机会啊!”男人暴怒失控,“去死啊!我不要这个机会!” “又要有人死了,男人也无法逃开……”另一人捂着头蹲下,颤声崩溃道:“要怎么才能出去啊!哪怕回到现实世界,我不想在这里呆着……” “选新娘……” 角落里一个女人忽然想到什么,一把抓起水果刀对着自己的脸,嘴角浮起一丝凄惨的笑。 她轻轻呢喃着,“我划破自己的脸,就能避开了吧。” 话音落,众人来不及阻止,就见她手腕骤然向下,锋利的刀刃割开脸颊,反手两刀,鲜血淋漓,顺着翻卷的皮肉滴滴答答地打在地上。 “唔。”管家心疼地叹息一声,转身问不知何时出现的女佣道:“像这样的伤要多久能够治好呢?” “我会保证不影响面试。”女佣一边说着一边向后伸手,从粗陋的围裙里摸出一根锈迹斑斑的粗针。 她上前来一把薅住女人的头发,翻着眼白浮肿微笑,“我会为这位客人缝好伤口的。” 破相的女人死命挣扎,却终归无法挣脱那只肥厚的手掌,直到被女佣拖出大堂,痛哭嘶叫淹没在雨声中。 “辛苦了。”管家对着雨帘鞠躬,“大家不要干蠢事。庄园里针线不足,再有下一个,我只好为受伤的大人换一层脸皮。” 死寂一片。 千梧却勾起唇角,他拾阶上楼,路过管家停下脚步,“有件事。” 管家立刻转过身三十度欠身,仿佛八音盒里丝滑的假人,虚伪微笑,“请您吩咐。” “婚袍有的选吗?”千梧目露纠结:“庄园不知道是谁在打理,这里的品味让人担忧。” 江沉别过头留意着管家,一抹清晰的刻毒在那双布满死气的眼中闪过。 “都是传统的喜袍,我会叮嘱女佣为挑剔的大人保留最华贵的一件。”管家低下头去,又凑近千梧,在他耳边低声呢喃道:“以及……我会向主人转达您迫切渴望被选中的心情。” 此语一出,本就只有两个人在对话的大厅仿佛又沉寂了一分。 管家阴毒地看着千梧,等待看见他惊慌失措的表情。 千梧一点头,“好耶。” “……” 他往上走了两阶,又回头说,“送衣服时,可以捎带下午茶吗?” “可以。”管家这两个字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如果他有擅自杀人的权力——江沉坚信,他下一秒就会从怀里掏出一把尖刀。 千梧完全不见外地命令道:“我想吃冻青葡萄,冻之前洗干净,冰牛奶,加枫糖。” 管家面无表情地沉默。 江沉跟着千梧拾阶而上。 与管家擦身而过的瞬间,他怀疑自己在对方脑门上看到了四个大字。 就你事多。 * 深夜。 秒针距离11点还有最后半圈,古堡已提前奏起唢呐乐。 面试厅里的玩家无论性别和身材,都穿着大红喜袍。男人戴假发涂胭脂,映在惨白的烛光下,不仅没有滑稽感,反而阴森诡异至极。 如同一场盛大的冥婚。 管家悄然出现,食指点过众人的脑袋,皱眉道:“啊,怎么又少了两个……” 但他很快就意识到少的人是谁,眸中转而蓄起一分阴险的愉悦,“噢,原来是那两位大人啊……真是可惜,看来我不得不行使——” 砰! 门被暴力踹开。 “不好意思,起晚了。” 清泠懒散的声音闯进来,千梧说完后把腿收回繁重的裙摆下,和江沉一前一后堂而皇之地踏入厅内。 他不客气地说道:“还好邻居出发前喊了我一声,管家先生是不是故意把我房间的闹钟弄坏的,它怎么没响?” 管家的脸阴沉得发绿,他转过身,却在看见千梧时有一瞬的僵硬。 黑眸猩唇,与华服交相明艳。女子的发髻模糊了性别,与慵懒散漫的气质揉在一起,至清至艳。 是古堡里从未见过的真绝色。 千梧冲他轻轻颔首:“管家先生,你眼睛直了。” 江沉站在一边。剑眉星眸,英气冷目,另一种类型的惊艳,是个绝难接近的冷傲美人。 “你主人知道你这样盯着他的候选新娘吗?”他低沉冰冷的嗓音紧接着就打破了这个画面,带着强势的威胁。 有这两人闯进来,屋里终于多了点阳间气。 管家深呼吸数次,才重新伪装好恭敬。 “虽然我并不赞同这种侥幸踩点的行为,但二位不算迟到。”他冷着脸说道:“请尽快入座,相信今天庄园主很快就能决定。” 话音落,墙上的眼睛又从洞中出现了。这一次那只眼睛没有多作犹豫,扫过江沉,直勾勾地盯在了千梧脸上。 江沉把玩着手指上摘下的戒指,若有所思。千梧则侧过身,拄着椅子扶手。宽大的袍袖落下来,露出一截素白的手臂,纤细的手指轻轻扶着太阳穴,他嘟囔道:“假发好沉。” 江沉便搁下戒指,伸手替他托着发髻,看他片刻后低声道:“这个结婚狂魔还……挺会玩。” “是啊。”千梧挑眉,“有点刺激。” 江沉原本是提前十分钟去敲门的。 但或许是喜宴的安眠药力未散,一直敲到门自己开了,千梧还没醒。下午苛刻盯着女佣为他盘好的发髻悬在枕头上方,他穿着婚服睡得很沉。 江沉站在床边看了许久许久,愣是没忍心把人喊起来。 最后还是千梧自己猛然惊醒,睁眼就见前所未见的美艳·帝国指挥官·前男友,江沉先生,穿着猩红的嫁衣站在床边。 如果不是赶时间,他有一瞬间冲动掏笔给江沉画幅画。 两个分手多年的男人,都穿着大红喜袍,一手提着繁复的裙子,另一手捂住脑后发髻,在午夜古堡里玩命狂奔。 于己于彼都是永生难忘的记忆。 狂奔的路上他们还不忘赞美对方。 江沉:“你真的太美了。” 千梧:“不,还是你美。” 江沉:“千梧老师更美。” 千梧:“江少帅别谦虚,您最美。” “我知道了。”管家把贴在洞口的耳朵收回来,转身面向千梧。 “庄园主果然选中了您,千梧先生。他称赞您是庄园里真正的公主。” “公主。”江沉把玩着戒指低声沉吟。 千梧站起身,发髻有些垮,江沉眼疾手快从自己头上抽出一根发簪替他加固。千梧伸手摸了摸,那根发簪是木质的,表面还有些木刺,插在珍珠发簪的下面。 管家优雅地对他做出一个欠身邀请的姿势,“请吧。终于轮到您了,我太期待今晚了。” “我也期待。”千梧眼波流转,笑着问,“对了,你们庄园主长什么样?身体好不好?” 管家表情僵硬。 一旁江沉恢复面无表情,并从冷傲美人变成了修罗美人。 千梧颇为苦恼道:“我好害怕哦。庄园主不喜欢我怎么办。” “……” 你怕个鬼。
第5章 洞房花烛永不眠 两名肥长脸女佣引着千梧走入后花园。 花园是一座精妙庞大的迷宫,千梧一踏入起就用心记路,但只坚持了不到五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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