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刚带穆一洋出去的初澄正好折返回来。 鹿言迅速转身告状:“初老师!” 应鹤瞥一眼:“他就是你的关系?” 鹿言反问:“不行吗?” “省省吧。”应鹤看向初澄,语气终于放缓了些,带上点争宠的意味,“我和他睡在一个屋里那么多天,他会向着你?” 同时接收到的信息量有点大。鹿言拧起眉梢,看向自家小舅妈,没说话,却用怨念的眼神表达了情绪。 你到底有几个好大儿? 初澄无言辩驳,自动跳过这个话题,支使鹿言:“去帮我把咖啡外卖拿来。” 提问不成,还得跑腿? 鹿言眯起眼睛:“有我的吗?” “有,快去。”初澄把人推出后门,目光重新落回应鹤身上。 刚才课上的事情,他也算目睹了全程。穆一洋嘴碎挑起争端固然不对,大哥已经在教育了,但这个当堂踢桌子的更是过分。 “跟我聊聊?”初澄偏头征求意见。 “不聊。”应鹤把双手插进口袋,边走出门,边用通知的口吻说,“我饿了,下节课不上了。” 初澄好脾气地对着背影再问:“那下午聊?” 应鹤:“下午也不聊。” 看着油盐不进的学生走开,初澄不想强求,也没有生气,反而笑他的情绪过于别扭。 鹿言取回了咖啡,初澄拎着给喻老师的一杯去办公室找他,顺便想看看穆一洋那边的情况。 但他到数学组时,师生间的谈话早已结束了,桌位边只剩喻司亭和课代表在。 不知什么时候,喻老师的办公桌上多了一组实木托架,专门用来摆放他的戒尺。 孟鑫对尺子背面的刻字感兴趣,想拿起来看看,还没碰到就被凶了一声。 喻司亭:“放下。” 孟鑫觉得委屈:“大哥,我还没伸手呢。” “回去上课去。”喻司亭抬头看到站在门边的初老师,赶学生回去。 “好吧。”孟鑫只能灰溜溜地离开,路过副班身边还向他问了好。 初澄撑着脸色点点头,然后快步迈到喻司亭的桌前,十分诧异地询问:“你把它摆在这儿干什么?” 喻司亭理直气壮:“初老师,你已经把它送给我了,放在哪里是我的自由。” 果然,这家伙没安好心。 初澄懊悔,送出去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他会耍花招。 “干嘛来了?”喻司亭看向他手里的塑封杯,“特地给我送咖啡?” 与高二年部不同,现在语数组办公室之间的距离很远,无论怎么走都不会碰巧路过。所以“特地”两字,是抵赖不掉的。 “想得美。”初澄否认,“我是想和你聊聊新生的事情。” 喻司亭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不是已经说好了么?相关事情由你全权决定,我无条件赞成。刚刚他在课上挑衅,我都没发火,表现得好吧?” “……”初澄蹙眉,“您把躲清静的心态说得这么清新脱俗吗?” 喻司亭爽朗一笑,不再恶意逗弄他,恢复正色道:“搞不定的话,要不要交给我?” 初澄摇摇头:“毕竟也算有点缘分,我再试试吧。” “别太难为自己,对于这种妄图和老师比骨头硬的学生,我还是有些手段的。”喻司亭在桌下悄悄地牵了牵初澄的手,“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有啊。”初澄弯下身,指了指架子上的黑檀戒尺,“把它收起来,不要带着招摇过市。” “我并没有招摇。”下一节的预备铃已经响起,喻司亭准备去上课,他拿起试卷册和戒尺,掰着手指细数,“一共也就1234个班级。” 初澄切齿:“你就一定得带着它吗?到底有什么用?” 喻司亭笑笑:“是你自己说的,戒尺是一种传承。不只是对学生,对老师也有同样的效果。我只要一看到它,就回想起初老师当初对我的规劝,在奉行教育的同时,要以怀柔之心多关注学生的情绪状态……” 时隔整整一年,他居然能只字不差地背诵当初那封匿名信的内容。 初澄哭笑不得。 喻司亭还有其他说辞:“戒尺虽然不能用来体罚学生,做个指题工具总可以吧?很适合用来展示一个成熟的老师严谨稳重的风格。今天是你去新班级的第一节课吧?” 初澄被他唬得发愣,乖巧地点点头。 因为师父杨老师即将退休,把手下的班级分给了他一个。所以初澄本学期还会接手三年一班的语文课。 喻司亭继续说:“反正初老师的形象在7班已经定型了,如果想去一班改头换面的话,要不要借你用用?” 初澄扯着嘴角朝他假笑,冷漠道:“不用,我有自己的风格。” 40分钟后,数学课结束。 讲完全部内容的喻司亭没有急着走,而是留在一班教室里给学生们答疑解惑。 直到下一堂课开始,初澄走进教室。 面对新老师,学生们表现得很热情,大声道着欢迎。喻司亭也从后排抬头看向他。 初入新班级,初澄心里还是有些许的紧张。他深吸一口气,像在十中的第一节课一样,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了黑板上。 等着学生们完全坐好恢复安静,他才微笑着开口:“也许不是初次见面了,但还是正式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初澄,是大家未来一年的新任语文老师。” “初老师好~” “同学们好。希望能和大家相处愉快,共同度过高中生涯的最后一年。下面我们正式开始上课。” 看着初老师渐入佳境,喻司亭准备从后门悄悄离开。 忽然,他听到身边的学生产生一阵骚动。 “7班的老师是团购教具了吗?为什么他们手里都有东西拿?” “初老师的教棍更酷诶,回头给我们老班也众筹一根。” “你们确定他拿的是教棍?我看着怎么有点眼熟啊?” “不确定,再看亿眼。” “……” 众说纷纭中,喻司亭停下脚步,重新看向讲台。 认真讲课的初老师向来都是那样有魅力,严谨博学,嗓音温润,风姿明秀。甚至让人羡慕能坐在这里听讲的学生们。 他的目光落在初澄手上。那人掌心握着的乌黑细棍看起来并不显眼,需要很仔细才能看到上面雕刻着的精细花纹。 但喻司亭还是认出来了。他无声一笑,嘴角挂着掩盖不住的无奈和宠溺。 这个家伙在被扣除几千块的工资后幡然醒悟,彻底丢弃严厉形象,放飞自我风格了。 其实在喻司亭看来,一个班级里并不需要每位老师都压抑天性、不苟言笑。保持现状,优势互补就很好。大不了,以后恶人都由自己做。 盯视片刻后,他安静地从后门走了出去。 就在喻老师离开时,一班教室里终于有同学辨认了出来。 “等等,初老师手里拿的好像是……” “斯,斯内普的魔杖?”!
第74章 喻司亭离开三年一班的教室, 回到数学组。他忙了一个上午,直到现在才有时间拆开插班新生的档案。 和预想中的一样,那些资料残缺不全, 完全没有什么参考价值。招生办领导不在教学一线,做起事来果然敷衍。 一边画饼, 一边推责,现在是妄图让他带好一个完全不了解的学生吗? 初老师本学期的工作量已经够多了, 再看这一堆乱麻一样的东西,必然焦头烂额。 虽然说了由副班负责,但多少还是想帮忙分担一些。喻司亭叹一口气, 给杨主任打去电话。 临近午休时间, 喻司亭离开办公室, 提前到教职工停车场去等着初老师下课, 一起出去吃饭。 在他等待的时间里,杨主任敲了敲车窗,然后坐上后排座椅, 重新递给他一个牛皮纸袋。 “我刚从原学校那边要过来电子成绩单,都帮你打了出来,里面还有一些学生之前的违纪记录和检讨书。” 喻司亭接过, 随手抽了检讨书出来,瞄上一眼, 说道:“这些没什么用,都是照着网上抄的,还是排列在前的那几篇, 我看过不知道多少遍。” 杨主任摆摆手:“反正你自己看吧。能搜集到的资料都在这里了。” “嗯, 谢谢领导。”喻老师的话虽是这样说,他毫不掩饰的坏脸色上却分明写着:领导又给我添麻烦了。 杨主任早习惯了他的德性, 并不在意,提议说:“初老师好像在之前就认识那孩子,你让他去谈会不会好些?” “嗯,认识。”喻司亭的语气冷淡,“在他住院期间,胃里还有止血夹的时候,随便认识一个同房的病友,都是为了以后的工作做铺垫。简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杨主任听出了言下之意,啧一声:“说话怎么还带刺儿呢?” 喻司亭我行我素:“您也不是第一次听我说话。” “行行行。”杨主任已经听说了应鹤在第一堂课上就当着喻司亭面踢桌子的事,惹得班主任气儿不顺也正常,只能商量着说,“但这孩子的情况确实有些特殊,你好歹克制一下。实在不行再考虑劝退?” “是,每年高三我班里都会被塞这样一个,人人都特殊。”喻司亭不是个爱发牢骚的人,话只是点到为止,不再多说。 杨主任瞄到副驾驶位上系着一个软乎乎的云朵U型枕,也顺势转移话题:“你这车上的配饰还挺可爱的。” 喻司亭随口回:“我对象的。” 杨主任闻言一惊:“你什么时候谈恋爱了?” 不等他回答,车门被人拉开。 一道颀长匀称的身影钻进副驾驶,还没坐稳就反手抓过U型枕架在自己脖子上,把半张脸颊都埋进去,暴力地揉搓着。 “啊——我不活了,上课口误念错了字,你的课代表笑得好大声。” “念错了什么?”喻司亭不疾不徐地问。 初澄的神色懊悔至极:“我把上船说成了上chuang……” 喻司亭噗嗤一笑:“你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初澄忙答:“我发誓这和脑子没有关系,是嘴瓢!呜——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主任辞职~” 喻司亭掰动车内后视镜,悠悠道:“不用打电话,他在后面呢。” “……”初澄茫然地回头,声音瞬间平息。 淦,在我嚎第一声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杨主任难得见这么有可爱的教师面貌,笑着回应:“没关系的初老师,口误很正常,大家都会有。” 演绎发疯文学被领导强势旁观,这是什么社死现场。 初澄用轻轻的咳嗽声缓解巨大尴尬:“见笑了,杨主任。” 领导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注视着他仍然蹂躏软枕的动作,诧异道:“初老师,你都不问问这是谁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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