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理好自己的情绪,靠近几步,笑吟吟地去哄:“舅舅,生气啦?” 金董一贯受不了他来这套,被拿捏得没脾气,只得长叹一声:“有你这么胡闹的吗?” 初澄拖长尾音:“我没闹。” 舅舅的神色变了变。 原本他生气是以为外甥故意编排这么一出来消遣自己,然而现在看来,事情还要复杂得多。 初澄见他发怔,继续道:“是您自己说的,假的也爱看,给您看真的怎么还不相信呢?” 金董在脑中兀自消化了一会儿,脸上的表情已经褪得干干净净,随即拎起了内部电话。 特助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老板有什么事?” 金董回以苍凉语气:“帮我联系慈善机构,明天我要裸捐。” 特助小姐姐不知所措地回了一个:“啊?” “您这是干嘛呀?”初澄笑着伸手,替他按了挂断键。 舅舅漠然扫来一眼:“金家和初家马上就要绝后了,我还不如给社会做点贡献。” “那也是您百年之后的事儿。”初澄把胳膊肘放在桌面上,贴近与舅舅之间的距离,笑言,“再说,您还没兑现给我的承诺呢。” 金恒实在是被气得想笑,深邃的眼底噙着复杂至极的情绪。 初澄却覆了覆他的手背,温和地反问道:“舅舅,留不留后这件事就那么重要吗?您也没有给金家生育孩子,姥爷也没说什么啊。” “……”金恒对自己这个外甥已是十二分宠溺了,可要说起金老爷子,还是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所以每当初澄搬出这位救兵时,谁都拿他没办法。 “姥爷说过,他觉得孩子是要和深爱的对象一起诞育的。他不怪你,因为您只是在半生中没有遇见那样的人。” 初澄顿了一两秒钟,接着补充一句。 “但我遇见了。” 金董听他这样说,情绪逐渐稳定下来。 半晌都没有发表见解的喻司亭上前两步,嗓音沉沉地开口:“金先生,除了不能生孩子以外,我和初老师之间的恋爱什么都不会缺少。” 金恒不假思索:“他本来就是什么都不缺!” “虽然我曾经也用入赘豪门来调侃过初澄,但事实上,他根本不需要如此。不管他不小心踏错了什么路,后悔了当初的什么决定,都没有关系,以后金家和初家的一切都会是他的。” 转向喻司亭时,金董的目光重新凛厉起来,一字一句,威严凛凛:“喻先生,你能带给他什么额外的东西,是我给不了的吗?” “舅……”初澄没有料想到金董会突然这样强势。因为他和自己说话时,从来不会用这样有压迫性的语气。 喻司亭表现得很镇定,他也一向是这样的抗压形性格。 “我也是舅舅,身边也有一个从小带大像亲儿子一样的外甥。所以我能理解金董的心情。很抱歉,如果一定要回答问题的话,我可能会冒犯到您。” 金恒脸色严肃地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拭目以待。 这俩人在干什么? 初澄刚劝完另一边,又想过来拉喻老师的袖子,不料被对方先一步揽住。 喻司亭顺势捧住他的头,虔诚地亲吻下去。 初澄:“!” 救命,你是真会冒犯啊!还真当面亲啊? 嘴唇上冰凉的贴触感让初澄始料不及,怔然地瞪大眼睛,不知道是应该凛然推开还是遵从内心去回应。 金恒:“……” 这小子好像很有种,但是也让人非常不爽。 这记亲吻不知道保持了多久,在场也没人会去计算到底够不够一分钟。 尤其是因为大脑高负荷运转而有点缺氧的初澄,他扶着喻司亭的手臂,俯身咳了咳。 这不就是俩人一起搞我嘛,到底是谁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喻司亭重新转向端坐椅中的金董:“我能许诺的,恰好是您想让他去体验的。如果您能给,就不用花三千万了。” 金恒看向自家外甥紧攥人家衣袖的手,沉默片刻,稍有妥协,但语气仍坚定道:“我会盯着你的。” 初澄终于缓过来一口气,贴着喻老师小声问:“说好的收敛呢? ” 喻司亭:“我是让你收敛。你的胳膊肘越拐向我,只会让他越生气。” 初澄:“……” 男人该死的胜负心,何苦用在另一个男人身上? 办公室内的气氛终于有所缓和。初澄站在软椅后,象征性地给金董揉着肩膀,暗里却勾起了手指。 “你确定我当时说的是三千万?”金董无奈望天,看着糟心的局面,这钱掏得实在不是很心甘情愿。 初澄:“嗯哼。” 金董闭眼叹息一声,想到刚才那口没喝到嘴里的咖啡,挪动修长的手指,敲了敲空茶杯:“你们总得让我感觉物超所值一点吧?” “好嘞。” 初澄会意,连忙拎壶倒水,为金董沏杯老普洱。他不小心倒得太满,让品茗杯拿着有些烫手。 喻司亭立即抬臂接过,亲自拿到办公桌前,语态逊顺,直接改口称:“舅舅,喝茶。” 即便金董想要找茬,也实在挑不出毛病,只能满脸不爽地接下。 看着这一幕的“舅慈婿孝”,初澄悄悄给喻老师竖了竖大拇指。 夜色渐渐深杳。 金董事终于送走了不省心的小辈,倚着自己的办公软椅闭目养神。 “老板。”还没下班的特助走过来查看,瞧着他袖口处的咖啡污渍,轻声询问道,“需不需要我帮您取件干净的衬衫?” “不用。”金恒把椅子转过半圈,“我也准备回家了。” 特助看见他那副疲惫又欣慰的复杂表情,再想起今日的事,开口试探:“您还好吧?” “好。”金董起身,叹一句,“孩子大了管不了了。” 特助笑笑:“那我让司机送您回去。” 金董点点头,挺着笔直的背,理了理除袖口以外依然整洁挺括的西装,嘱咐道:“还有一件事,你也替我办了吧。” “您说。” “给那个兔崽子打钱。”
第71章 八月初, 临近十中开学的日子,初澄和喻司亭一同结束了美好假期。 回到亭州的第二天刚好是七夕。这是两人确定关系以后的第一个情人节,少不了要共度些甜蜜的二人时光。 从早起时, 初老师亲手做了爱心早餐, 到中午两人互送礼物, 再到下午时一起逛街彼此挑选衣服,活生生演绎着新婚缠绵,几乎是片刻都没有分开。 “我整天都没有看到过好大儿了。”逛得有些累,初澄端着杯橙c美式,在商贸大厦中慢悠悠地走着。 跟在身后的喻司亭手里提着好几个购物袋, 装着的都是他帮初老师参谋过的偏职业风工作装。免得有些人在新学期又掉进男高堆中, 与学生融为一体。 “他如果那样没眼色, 迟早会被从家里赶出去。”喻司亭说。 初澄笑笑:“可是总把孩子自己扔下也不太好吧。” 喻司亭无法忍受正在和自己约会人心里还想着别的, 出言提醒:“初老师,你比他大五岁而已,不要总把他当小孩子。你这么大的时候, 已经在读大三了。” “外甥的醋也吃?”初澄把喝完的咖啡杯塞进身边的垃圾桶,摊了摊自己空空的两手,“你也只比我大这些, 不是还把我当孩子?” “这不一样。”喻司亭不再多争辩。 他抬头时,发现两人已经走到鹿言平常最喜欢的那家休闲品牌店门前, 想了想,忽然改口:“那也给他买两套新衣服做补偿?” “好。”初澄走进去,亲自为好大儿挑选。 大概是来的次数多了, 迎上前来的店员已经让初澄觉得眼熟。 对方一如既往地热情问候:“欢迎光临, 店内正在举办情人节特别活动,全店基础款半价, 先生购买男款可以赠送同款……” 女装二字还没出口,导购员已经看到了后面拎包的喻老师,及时顿住。 她当然对这对老主顾印象深刻。在店员的记忆中,他们身边除了偶尔会跟个少年以外,好像还没有过其他人,更别说是穿女装的了。 初澄没有介意,微笑着开口提需求:“不需要情侣款。我想给高中生挑两套浅色系的日常夏装,他的身材大概和我差不多。” “好的,那我帮您推荐一下。”导购员迅速恢复了服务态度,引着顾客走进更里侧的选购区。 初澄挑选好商品出来时,喻司亭正靠在吧台边等。 对方看到他手中的衣服,第一时间没有搭话,而是转向服务台的店员,说道:“结账吧,一起装起来。” “你买什么了吗?”初澄把夏装递给导购员,站在收银台前等。 然而不必等到回答,店员已经屈膝蹲在积分兑换的货架后,拿出一件崭新的非卖礼品了。 初澄怔然地看着那件眼熟的加大款双人卫衣。 好家伙,又被秀了一波什么叫醉翁之意不在酒。如果不是自己给鹿言挑了两件衣服,他还真凑不到八千。 “刚刚我还纳闷你怎么改变主意那么快。”初澄贴着喻司亭的肩膀小声吐槽,“你们数学老师都是这样走一步算计三步的吗?” 喻司亭不以为耻,反而得意地扬扬唇角,回以同样的语气:“你们语文老师应该很熟悉一句话,如果你要写风,就不能只写风。” 你是把含蓄委婉,漫不经心又字字点题给玩明白了。崽子们如果有班主任的这种悟性,语文均分排名早就上去了。 初澄意味深长地瞥去一眼,悄悄拧着他胳膊,对了个口型:“回家自己穿去。” 喻司亭忍痛面不改色,用上挑的眉梢表示:无所谓,买了我就高兴。 两人走出品牌店,差不多到了晚饭时间。 喻司亭提前预定了天台西餐厅,是初澄最喜欢的那家。因为在这里可以边吃饭边俯瞰亭州夜景,让他觉得从不同角度再次认识了这个城市。 点好菜等待的时间里,服务生捧着一大束花走向他们的桌边,俯身询问:“您好,请问哪位是初先生?这是喻先生送给您的玫瑰。” 初澄怔了怔才抬手接过。 因为从小到大,家里的花都开得太繁盛了,所以他对它们没有什么特别的向往情感。 但玫瑰不一样。 尤其是热烈的红色。这种花本身就具有着别样魅力,沁脾的幽香空灵迷荡,像被恋人灼热的气息萦绕。 初澄表示自己很喜欢。他转头看看四周,笑言:“不过大男人收到花确实有些怪怪的,其他桌位都是男士送给女士。” 捧花来的服务生自然地接茬:“但送花只是表达爱意的一种方式,与性别无关。您的花很漂亮,祝两位的夜晚愉快。” 这里的接待人员每天都面对着形形色色的人,受过的各种培训让他们专业而包容,即便站在同性情侣面前也不会表现出任何异样。虽然可能只是一句公式化的祝愿,却让人听着心情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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