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聊地把头倒下来,压在她的肩上,半天没有动静。 谢蔲戳了下他,“不是吧,睡着了?” “没有,但是快了,”付嘉言转过脸,额压在她的颈边,极低地说,“他们是不是觉得,情侣的钱太好骗了?” 所以,拍出这样的东西,糊弄每一对约会在电影院,而不知选什么片子的情侣。 “要不然我们走吧?” 浪费了钱,没必要再把时间也浪费了。电影才过半,已经陆陆续续走了好几对了。 “来都来了……” 她以为他要开始老一套说辞,来都来了,看完再走吧,结果他说:“不接个吻,说不过去吧。” 他们后面是墙,旁边走了几个人,空出来了,前排的人也不会随意回头。 嗯,大抵也猜得到,这样无聊的剧情背景下,情侣们都在干些什么。 正好到了夜晚的场景,女主角独自坐在曾和男主角定情的江边,脑海中回放着他们的过往,不由得潸然泪下,开始内心独白。 ——又是一大段不知所云,似是而非的语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付嘉言的唇移上来,分毫不差地找准她的,贴住,启齿,慢条斯理地啮咬着她的唇瓣。 纯粹为了接吻而接吻,谢蔲被动地承接,情绪还没被牵引动。 似乎是意识到这点,付嘉言有耐心极了,用手和唇舌的动作,将她带进来。 他的手掌在她的后脑勺上下摩挲着,无声地勾弄她的小舌,吮一吮舌尖,完成开胃菜,再大肆地要一整个吞吃入腹般,享用正餐。 全程都没什么声响。 亦或者,即使有,也被电影里来得莫名其妙的一场雨所淹没。 又有三两个人忍受不了这剧情,起身离场了。 如果,他们定睛往最后排望一望的话,一定可以看到,两个紧密交叠的黑色身影。 还有前排的人,一旦也决定离开,那么他们将彻底避无可避。 付嘉言如今已全然掌握谢蔲的喜好,知道他怎么抚摸她,她会有所反应,配合怎样的吻,让她彻底沉沦。 距离放映机最近的一束光,照出点点尘埃。而他们,在光照不到的一隅,亲密地拥吻着。 谢蔲逐渐被吻得七荤八素,这道想法如一道鞭子,抽醒了她。 她“唔”了声,推了推他。 付嘉言松开了点,抵着她的额,用只有她听得见的音量说:“电影院有监控。” 借着微弱的光,谢蔲都能看见,他退离开时,牵扯出的银丝。纤弱得,即刻便在空中崩断。 她心里惊了惊,说:“那你还亲我?” “他们估计早就习以为常了,我们也没做什么少儿不宜的事。”他流连地在她唇上啄吻着,爆米花的甜味与谷物香气,溶解在这持续几分钟的吻里。 末了,他牵起她的手,带她回到光明之处。 她方才懂得,他说的是什么意思,黑暗遮掩了他们,他们接吻也好,亲昵也好,总之旁人看不清,却有一种,身处公共场合的刺激感。 “未来的警官,”谢蔲挠着他的手掌心,“你是不是太不正经了?” “很正经啊,忠于祖国,忠于人民,忠于法律……忠于谢蔲。服从命令,听从指挥。”付嘉言握紧了她,一板一眼的,“对你同样适用。” 一整天都耗在外面。 付嘉言还带谢蔲去做美甲,去年暑假做的,早在军训前抠掉了。 挑样式时,美甲师在旁边调侃说:“一般都是姐妹一起来做,少有男朋友、老公陪着来的。” 他今天甚至还陪她打了九价。 谢蔲笑笑,“我第一次也是我朋友陪的,就是你们店。” 付嘉言睨她,“哪个朋友?” “陈毓颖啊。她的醋你都要吃?” “蔻蔻,你还有什么没做过的吗?蹦极,潜水,过山车,跳楼机,拍情侣写真……我都陪你做一遍。” “……” 所以,他是想霸占她全部的“第一次”。 不过,以付嘉言的直男审美,左看右看,也挑不出来个花样来,只说“你做什么都好看”。 谢蔲嫌他那么大个子,在旁边碍手碍脚,把他赶到一边去。 付嘉言说:“好哇你,说我凶你,结果转眼就赶我走,行,我滚。” 滚也没滚出多远,就搁门外杵着,只是把背对着她。 美甲师小姐姐忍俊不禁,给她修着甲床,说:“你跟你男朋友好有意思,你们还是大学生吧?” “嗯。” “你们这个时候谈恋爱最好了,没有社会上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就图个喜欢。” 美甲师打开甲油瓶,显然,她是个很善谈的人,碎碎地说着:“你男朋友看起来也很喜欢你,这年头,愿意陪女朋友做这做那的男生真的少,很多更愿意跟兄弟打游戏、泡吧什么的,有的甚至连杯奶茶钱都要跟你计较。” 半晌,谢蔲又“嗯”了声。 她瞄了眼店外,这么两分钟功夫,他就按耐不住了,抱着臂,想踱进来,又像跟她赌气似的。 “付嘉言。”她叫他。 不大的音量,他也听见了,极富有使命感地,立马走进来,“怎么了?” 谢蔲没说什么事,就是在右手涂甲前,捏了捏他的手。
第66章 荒唐 晚上, 附近的街道则热闹起来,各类摊贩纷纷摆出来, 多是卖小吃的, 本来就是酷热的盛夏,人群拥挤,更热了。 谢蔻手里端着一碗冰汤圆, 放了山楂片、红糖、花生碎、葡萄干等,她不许付嘉言抱着她,他体温高, 在室外烫得很。 佳人不在怀, 付嘉言两手揣着兜,优哉游哉地缀在她身后。 “为什么你总喜欢走在我后面?” 谢蔻疑问很久了, 他和别人同行, 基本上是并排的。 付嘉言说:“这个视角方便看你啊, 路上有什么事, 也好先你一步反应。” 谢蔻正要说话, 一辆电动车驶上人行道,要穿过去, 他扶着她的肩膀,把她带到一边,“喏,就是这样。” 纵使只是普通地走在路上,也有可能遇到无数意外状况。 付嘉言的喜欢, 开始得远比他自己意识到的早, 否则, 也不会在许久之前,便以一种守卫者的姿态, 这么跟在她身后。 少年血气旺,手心炽烫,或许也是他这番话的效用,她的心头微荡了下。 有一句俗掉牙的话,说是世界上惟有爱情和咳嗽是无法掩饰的,少年似乎开了窍一般,再也不掩饰他的爱意,甚至于,恨不能叫她时时刻刻感受到。 谢蔻说:“付嘉言,我可能做不到像你喜欢我这么喜欢你。” 从小到大,她就没感受到类似于陈毓颖追星那般,强烈的、急于表陈的喜爱,尽管会牵挂他,视线不由自主地移到他的身上,但她的性格依然决定了,她无法一整颗心系在他身上。 付嘉言怔了怔,随即理解了,她所谓的“做不到”,只是无法外化为行动。 她又说:“这样的话,也许有一天,你会失望。” “不会,”他斩钉截铁地,“日子就是越过越平淡,只要你愿意多亲亲我,我特别喜欢你,你只喜欢我,这样就行。” “听起来你好惨哦。”谢蔻搭着他的胳膊,用新做的美甲,轻轻刮着。 “那你可怜可怜我,晚上多喂我两次?”比起痛,他对痒更敏感,那块有几只大黑蚁爬过一般,他捉住她的手指,“你下个星期才来月事吧?” 她抬眼,眼里有怀疑,“记这么清?” “别误会,男朋友知道女朋友的生理周期,不是最基本的吗?这样才好及时献上殷勤,关心体贴你。” “去酒店?” “或者去我家?”他补充了句,“我自己的家。” 这是谢蔻第二次来他家。 上次还是高二时,她受柴诗茜之托,前来安慰他。 付嘉言掏钥匙开门,一边说着:“房子是比较简陋,我爸无心仕途,干了那么多年,官没升上去,自己日子过得也紧巴,就是把钱全留给我了。” “如果没有你姑姑,这么多年,你该怎么过呢?” “他想过转岗或者转业,我姑姑说‘你干都干了,还丢了个老婆,就接着干吧,付嘉言交给我’。” 他躬身把拖鞋拿出来,摆在她面前,“我爸去世那会儿,她哭着跟我说,要是她不管我,我爸转业转岗,也就不会牺牲了。她甚至还觉得自己没做对。其实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屋里陈设基本没动过,然而因久未有人气,落了灰,愈发显得旧。 但看起来,不像空置了两年。不然,怎么灯一按就亮了,没半点迟滞。 付嘉言解释说:“我偶尔会过来住,水电都没停。” 刚说完,谢蔻亲了亲他,突然得他没反应过来:“干吗……” “你不是让我多亲亲你吗?”她勾着他的脖子,又亲了亲,“是不是比安慰的话好使?” 在炎热的室外待久了,谢蔻面上泛着红晕,爬楼上来,鼻尖还冒出几滴汗来,眸子像浸过水,润润的。 付嘉言单臂揽抱起她,另一手放了钥匙,转了一圈,走几步,将她放在餐桌上,低低地问:“床单来不及换新,这里可以吗?” “不是说不能剧烈运动么……” “每次都是我服侍你,”他笑了,“你动什么了?” 说得也是。 他的脑袋拱在她眼皮底下,她一遍遍地,上下捋着他的头发,低喃着说:“没洗澡。” “手洗了。” 这方面的卫生,付嘉言很是注意,指尖带着残留的凉意,随即,被她的热意化解。 “今天是故意穿的裙子?多穿点,很好看,也很好……”他在她耳畔低低地吐出最后一个字。 他往时从不说脏话,这也是谢蔲对他有好感的一个小点,她初中见过太多男生口吐粗鄙之语,然而,她没想到,他不是不会,只是克制。 谢蔲的脸愈发的红了,她知道他的肌肉她捏不动,于是揪起一小块,果真叫他吃痛。 她低骂道:“裙子设计出来,又不是为了让男人做这种事的。” 付嘉言不语,突如其来,算是报复。 “啊!”她撑住桌沿,才没被顶得往后滑去太远,然而桌脚摩擦地面,发出一道刺耳的声响。 接下来的事,他们已有十足的默契。 谢蔲想腾出一只手去抱他,然而她需要提起裙摆,只好抬起腿。 脚尖再也勾不住拖鞋,只好眼睁睁否认它跌落在地。一如瓶中的清水,溢满,从瓶口溢出,滴滴点点地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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