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需要东西来填补它,否则,她会陷入更深的泥沼。 图书馆,教室,机房……她在各个地方辗转,和形形色色的人交流,忙碌使她无暇去想凌晨的鸳梦。 然而梦里的男女,没有这样疯狂。 她不记得,她是怎么脚踩在地面,手撑着床,将弯曲的脊骨呈递到他面前,又是怎么来到浴室,温热的水从头浇淋,看着他像修炼数年的烘焙师傅,对醒好的面团揉圆搓扁。 时间已经脱离了它的原有维度,一扇玻璃门,隔开他们和外面的世界。 也许,人生本来就是一场幻境,他们只是意识体。 人死后,方能回到现实。 谢蔲觉得自己也像死了几遍,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高强度的体力消耗,哪怕是高中的长跑,也不至于连脚尖都动弹不了。 她想错了,他不是傻了,能考中考状元,屡次抢她第一的人,怎么会傻了。 他是疯了。 疯劲会传染,连带她一起,忘记今夕是何夕,恨不能用生命去相拥,去相爱。 酒店没有浴缸,付嘉言架着她,为她清理,又打开干净的浴巾裹了她,抱她出去,地面的淋漓狼藉,他没空去管了。 近在咫尺的,是他精壮有力的手臂,上面还有她指甲抓出来的划痕。 脑中闪过的,只有一些零碎的,清晰的片段,仅仅是这样,谢蔲就转过脸去,埋进枕头里。这却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在他面前。 付嘉言勾着她的发丝,绕在指尖,没有完全顾及到它们,发尾被打湿,她的肩头,比剥了壳的熟鸡蛋还白,还圆润。 他情难自已,轻轻地吻了吻。 付嘉言的嗓音都有些变了,好似深夜无人原野驶过的火车,他说:“累吗?” 他刚刚也是用类似的语气,问她“喜欢吗”“还要吗”“会不会太深”。 她一个字也没有回他。 他的礼貌生疏只对陌生女孩子,稍微亲近一点的人,就会知道,他不是什么太正经的人。 但这种时候,说的这种话,只有谢蔲听过。 付嘉言捧着她的脸,用唇轻轻磨着,“蔻蔻,你还没亲口说,你有多喜欢我。” 她闭着眼,身形纹丝不动,“睡觉吧。” 他连连地亲着她,“说给我听听,说一句,嗯?” 像小孩找大人讨糖,又像狗狗眼巴巴地盯着主人手里的食物。 不到目的誓不罢休。 谢蔲说:“服了你了。” 她翻了个身,伸手去抱他,“我喜欢你,好喜欢你,超级喜欢你,可以了……” 没说完,因为唇被他堵住了,今夜不知接过多少个吻,她的唇都微微红肿了,付嘉言还在得意:“我就说嘛。” 谢蔲睁开眼,说:“你之前为什么要我去给你比赛加油?明明有的是人给你呐喊助威。你当时就动心了?” “也许吧。” 人做出与往常行事风格不同的事,背后总会有些自己也不曾发觉的深意。 比如像她说的,他动心远比他自己意识到得早。 他搂着她的背,“睡觉吧。”说着,作势去关灯。 累归累,现在太早了,她说:“睡不着。” “那我讲童话故事哄你睡?” 谢蔲翻了个白眼,付嘉言笑了,张口就来:“从前,森林里住着……” “好了,”她打断道,“你明天要早起,你快睡,我还有作业。” 谢蔲爬起来,套上他的T恤,关了大灯,留一盏昏暗的台灯。 付嘉言侧躺着,看她打开电脑,屏幕的白光和台灯的暖光同时照在她脸上,照得似柔和,似清冷。看入迷了,慢慢也就睡着了。 谢蔲扭头看了他两秒,拿起手机。 她想,这样的事,无论如何,也要分享给最好的朋友。 陈毓颖喜欢熬夜刷剧,放假更不用说,自然还没睡,收到谢蔲的消息,她差点没弹起来。 她立即给谢蔲拨了个电话,对方没接。 陈毓颖:你怎么回事,才多久没见,你就给我丢这么大个雷?你跟付嘉言在一起了?! 陈毓颖:干吗挂我电话!我迫不及待想八卦了。 谢蔲:我室友睡了。 嗯,和她共处一室的付嘉言也算“室友”了。 好吧。 陈毓颖又说:真的假的?虽然毕业这么久了,但说真的,上大学以来,我就没见过各方面比得过付嘉言的。天呐,你们怎么勾搭上的? 谢蔲:是你太迟钝了。 陈毓颖:高中?不是,我感觉你俩相处特正常啊,可能他对你是有点不一样吧,但也不像喜欢啊。 谢蔲窝在沙发里,抱着膝盖,慢慢地打字:中间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我是想先把这件事告诉你。嗯……你别跟高中同学声张。 陈毓颖:还好你提前说了,不然我真的要去班级群吆喝,估计一堆跟我一样惊掉下巴的。 谢蔲:其实我自己也没想到。 陈毓颖:是不是有一种回不过神的感觉? 倒也不是,毕竟,他们维持不正当关系那么久了。 谢蔲是没想到,自己冲动地订下机票,带着未完成的作业,跑到Y市来和他表白……如果被他讨要的“我喜欢你”也算的话。 和陈毓颖聊了会儿,把作业收一收尾,也快十二点了。 谢蔲轻手轻脚地爬上床,还未靠近付嘉言,便感觉到一股暖意。体质问题,她保暖措施做得再足,也容易手脚冰凉,但一贴上他,就回暖和起来。 感受到她的动静,哪怕是睡梦中,他也自动揽她进怀里,贴了贴她的发顶,继续沉沉睡去。 “晚安,”她轻声说,“男朋友。” 第二天早上醒来,付嘉言已经走了。 床头柜上留着一张纸条,像是从哪儿随便撕的边角料,她以为是交代什么事,结果是一段拼接的歌词—— 特别鸣谢你制造,更快乐的我 珍惜有你仍然会对着我坐 多好,能拥抱未来 从今开始,懒理会世间一切,是与非 我要好好珍惜你
第63章 玩具 快到中午时, 付嘉言问谢蔲,想不想进来看看。 谢蔲说:“不是不能进吗?” “没那么严, 我帮你打好招呼了, 在值班室做一下身份登记就行。” 谢蔲想了想,警校跟普通大学不同,能参观也是难得的机会, 说想。 在值班室做了登记,检查过随身物品,挂上一张访客牌, 她便被放行了。 付嘉言在里面接她。 这是谢蔲第一次见他穿警服——蓝色上衣, 带肩章,扣子系得一丝不苟, 下摆扎进裤腰里, 系着皮腰带。 他头发留长了些, 但还是短, 他腰背向来挺得直, 配上这一身,说不出来的正气。 “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被我帅晕乎了?” 谢蔲说:“你不开口最帅。” 付嘉言笑了笑,“常服更好看一些,就是穿着麻烦、拘束,以后有机会再穿给你看。” 作训服最舒服,但大家一般都穿这种执勤服。 他又说:“不能牵你, 不然被督察抓到要挨批, 带你看一下吧。” 谢蔲背着手, 走在他旁边。 放假期间,学生相对自由一些。 他跟她介绍着, 哪里是实训基地,平时在哪里跑早操,集合列队,食堂、宿舍、图书馆,大部分没什么特殊的,只是到处穿着警服的人,莫名给人一种压迫感。 谢蔲说:“感觉你那么自由自在的人,在这样的管理下,会很难受。” 不能随意外出,各种早操、内务检查、集合,言行举止也有约束,他们作为为社会治安预备的警察,所承受的,实非常人所能忍。 “一开始是有点,条条框框太多,但既然想好走这条路,只能逼着自己接受。” 付嘉言说着,“警校很多二代,身边随便一个同学,也许就是某地方公安局分局局长的儿子,知道这行不容易,也没有外表看起来的伟大,不一定有多崇高的理想,但是真要走下去,多少是得坚持的。” 谢蔲说:“如果你和我妈交流这个,她估计跟你挺有共鸣的。” 吴亚蓉在一线驻扎了这么多年,明明可以退居管理岗,还是放不下手术台。 她对此也有自己的坚持。 “话说,”付嘉言忽地扭头看她,“你妈妈知道我们的事吗?” 谢蔲说:“她有猜过,我没明确跟她讲。” “听起来,她似乎不是很支持。” 她顿了顿,说:“我犹豫不决,也有她的原因在。从小到大,她坚决反对的事,我就没有做成功的。” 付嘉言碰了碰她的手背,“没事,无论有什么,我陪你一起面对。” 谢蔲笑了,“不用搞得那么悲壮,还没到那一步。” “怎么办,昨天晚上看你在灯下,我已经开始想象,很多年以后我们退休了,你戴着老花镜看字,我在旁边看你。” 付嘉言不是喜欢预想未来、好高骛远的人,过好当下,比什么都重要,但昨天才正式领了“男朋友”通行卡,他就肖想起“老伴”的称号了。 唉,要不是身穿警服,在公众场合,他真想抱紧她。 谢蔲在Y市待了三天,付嘉言有空就一直陪着她,她才知道,外宿还需要请假。 去机场,她没让他送她。 他说:“登机前、落地后,记得给我发消息,发个‘嘀’都行,让我知道你安全。” “好。” “我甚至有些遗憾,如果我没报警校,和你一起考A大,大学四年,怎么也能好好谈场恋爱。” 谢蔲说:“你怎么满脑子都是谈恋爱?” 付嘉言叹息,“年少不知女朋友香,错把学习理想当块宝。” “好了,”和他待在一起,她总是好笑,“别嘴贫了,我要走了。” 付嘉言挑起她的下巴,亲一亲,不够,又嘬了两下,这几天,他总是找各种空档亲她,或浅或深,哪怕她嘴边还留着牙膏沫。 他说:“你不想我也没关系,我会一直想你的。” “知道了,会想你的。” 谢蔲提起行李,“快走吧,幼稚鬼。” 她的身影消失后,他的笑意一直挂到回宿舍。 室友在埋头吃泡面,都是年轻气盛的大男生,平时训练量大,一天吃四五顿也是有的。他们囤了不少零食,在查内务前收起来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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