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月里你的病都是演给我看的吗?我像提线木偶一样被你吊着,你生气了我害怕,你开心了我就跟着高兴,你是不是觉得耍我很得意啊?你被我用刀捅的时候,失血过多时候的喊声也都是演的?”季苍兰落在腿上的手用力拳起来,有点颤抖:“还是你根本就没有病?在里面的时候你就想到了今天这一步是不是?” “你中枪——”他毫无预兆地抬起头,眼瞳里布满了血丝,蓄了水,视线没有任何神采,哽咽了一下,像是迫近了真相,从喉咙里挤出断断续续的话,艰难又颤动:“你中枪也是……假的吗?你穿了防弹衣?还是放了血包?” “没有……”闻炀嗓音嘶哑地开口,身子压住窗口,倾身伸手想要碰到他的脸,被冷不丁躲开。 季苍兰用力的转动让身下的木椅发出一声狞叫,他随着惯性差点摔下去,扶着桌子站起来,从心脏发出的震颤迅速蔓延了全身,一滴泪眨了下来,人有点木木地,低声问:“你是在报复我吗?一切都是报复吗?” 他的世界好像在一个微不可查的谎言被戳破后,轰然崩塌了。 灰烬纷纷扬扬洒下来,他几乎无法呼吸,那些勉强挺立的地上好像轻轻一口气就能彻底倒下。 季苍兰僵硬地站在原地,很小声地说了一句话。 木偶一下被丢到了桌子上,门被人从外面拉开,闻炀冲了进来,一把抱住他,头垂弓在他耳边,声音发起抖:“没有骗你,也没有想报复你,我真的生病了。” 季苍兰垂在身侧的手在他手臂的禁锢里开始挣扎,第一滴眼泪落下后,眼眶中的水珠再也抑制不住地陪着呜咽滑落,没有停过,重复着刚才的那句话,越来越大声:“你逼我朝你心脏开枪……” “对不起,baby。” 有温热的水珠打湿季苍兰的脖颈,闻炀死死抱着他,像是两棵合抱而生,根枝缠绕的树,再也无法分开,哑声一遍遍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闻炀!你逼我朝你心脏开枪啊!!!” 他怎么可能不悲伤呢? 他已经伤心到心脏都要裂开了,没有人能和他一样痛了,他亲手杀死了自己最爱的人啊…… 闻炀的葬礼季苍兰没有参加。 不是不接受闻炀的死,而且接受太快,明白即使去了也没有任何意义。 不过是面对着一个装满了的棺材,接受恸哭的送别,被埋进土里,压在地下。 闻炀死了。 季苍兰还没有完全拥有过,就失去了。 他还好好活着,但他的心已经跟着死去了。 闻炀下葬的那天,季苍兰坐在窗边里望着月亮,过去十一年的点点滴滴在眼前呼啸而过。 在模糊的视线中,他想,如果真的有平行宇宙,那亿亿万个世界里,会不会有一个世界的今天,是某个季苍兰和某个闻炀的婚礼呢? 季苍兰举着那张折痕无数的纸,遮住了月亮,映出那行细小的字:别恨我,他难得笑起来。 “新婚快乐。” 他在月光下,真心地祝祷着。 祝福这对新人有个幸福美满的结局。 ---- 点题小能手,终于点题了(满意脸🕶)
第38章 38 闻炀不断亲吻着他的额头,说:“精神分裂是真的,但是出狱前就已经好了很多。我出来的时候Siren就来问过我手里压得那批货,我才知道papa没有告诉他实情,就利用他,也利用了你和Saffaron的关系,顺势演了下去。因为我知道只要我还活着,我一辈子都要顶着“希柯夫”的身份躲在阴影里。” “但是我不想这样,”他单手环住季苍兰,低又轻地说:“我希望能一直和你在一起,没有任何人阻挠地和你在一起。” 季苍兰没有吭声,他继续说了下去:“但是没想到见到你之后还是失控了,不得已才去疗养院住了一个月。本来这些事情都不想让你知道,但后面还是瞒不住,又觉得你可能会心软,才用那种方式告诉了你。” 季苍兰找回了声音,颤了颤手,问:“所以船上的那些,都是你演给我看的?” “不是,”闻炀争先恐后地出口,顿了顿,又说:“不全是,我其实也有点分不清了,就连你看到的那些记录,也都不全是我演给心理医生的。papa当时说只要我配合治疗就能出来见你,我才开始吃药的,出来后不想让你知道药物过敏就停了一段时间,只要情绪激动就会犯病。” “但是我真的没有想骗你,也没有想过要报复你。” 听到这句话时,季苍兰被圈在怀里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那是我最后一次做坏事,再也不会了,”闻炀单手捧上他后颈,低沉地说:“只是开枪的那个人必须是你。如果我赌输了,那我只想死在你手上。” “我想避开心脏的,”季苍兰抽噎着,不再挣扎,只是一味地说着:“我觉得我避开了,但是我手抖了,我之前不会抖的……” “没事的,”闻炀更加用力地拥抱他,“我没事了,心脏修复手术很成功,不会有事的。” 他像一个为爱不顾一切的情种,就连死亡都可以原谅。 在冗长的拥抱中,季苍兰似乎是冷静了一些,下巴垫在他肩上,咽了口口水,才说:“我看到了你心理医生写的诊疗记录。” “我知道,”闻炀说,“他们跟我说你拿走了。” 外面雨声小了下去,但还是没有停。 闻炀的手在他背后有一搭没一搭地安抚着,听到季苍兰轻声问:“你什么时候知道季涵是你儿子的?” “你开枪之前,如果我早点知道他是,符佟根本就不可能把他带走,”他苦笑了一声:“做亲子鉴定的时候我有点发病,也没想到Siren会在结果上动手脚,很固执地认定了那个结果。” 季苍兰没说话,闻炀接着说:“我听符佟说了你生孩子的事情,对不起,让你一个人吃了那么多苦。” “以后都不会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他又弓了些脖颈,声音就在季苍兰耳边,“这一次,我们真的重头开始好吗?再也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 “Elie。” 季苍兰却没有想象中的回答好或不好,只是叫了一下这个名字,咬字很轻,出口的时候就飘散在风中。 闻炀贴着他的腰腹僵了一下。 季苍兰才缓声开口:“拿到那些诊疗记录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有能力在你的船上,去你心理医生的房间,还能拿到诊疗记录的人,既然不想让我看到最后那页纸,怎么会大意到不拿走下面那页?” “现在我想明白了,”他双臂动了动,细瘦的手指攀上闻炀胸膛,脚尖微一踮起,唇瓣偏转过来贴到他耳边:“你并不是真的不想报复我。” “在那个喷泉前你说的都是真的,你爱我,和你恨我,一点也不冲突。我知道你一直都是个贪心的人,什么都不想放弃,就像你骗你papa你十年都不会画画。可是你知道吗?你画的实在是太好了,一点也不像一个很多年没动过画笔的人。” 闻炀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脸色冷下来,视线沉了沉,问:“为什么会这么说?” “我只是忽然想到,你有心理医生的事情是你的保镖告诉我的,”季苍兰声音很淡,像随口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心理医生就在船上还有你诊疗记录的事情,都是你的保镖告诉我的。他们口风向来很紧,没有你的授意根本不会跟我说这些事。” “你连这一步都给我安排好了吗?” 闻炀目光更冷,动了下贴着他后腰的手,袖口有针头探了出来,如果季苍兰有要逃的一丁点倾向,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打下去。 “如果你真的死了,最后一页能印出字的纸我根本就不可能看到,只会停留在那句【像他真的爱我】上。之后的日子里,我每天都会怀疑自己曾经做过的每一个决定,每天都会对你感到比前一天更加难以弥补的愧疚,一辈子都会活在杀了你的悔恨里,再也不能去爱另一个人。” “就像过去一个月那样。” 季苍兰落了脚跟,手臂顺势落下,环上他的肌肉紧实的腰,问:“看到我痛苦的样子,希望你还没死,但不得不接受你死了的样子,你满意了吗?” 死人永恒地留在心里,不断被梦境加冕。如果闻炀真的死了,就会日复一日被季苍兰赋予那些或许连闻炀自己都没有的东西,变得完美。 死者永生,哪有活人能和死人比呢? “但你为什么不直接留下最后那张纸呢?”季苍兰侧了脸贴在他胸口听着跳动变快的心跳,“还是因为你太贪心了。” “我不——”闻炀嘴边的话直接被他打断:“因为你既想让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甘愿拿自己的命去赌,但是那张纸上又有你不能让我看到的东西。有什么呢?” 季苍兰轻声问:“是血吗?” “我没有杀她,”闻炀眼瞳紧缩了一瞬,揽在他腰间的手猛地握成拳,在短暂的沉寂后,又缓缓松开,最终垂下头:“她当时要给Siren报消息,我开枪了。” 他急促地补充道:“但是没有杀人,只是打中了她的胳膊,有几滴血溅在那页纸上。” 季苍兰没再说话,松开两只手摸上他的长臂,缓缓反手滑下去,一直摸到了自己腰后,在袖口的时候,指腹被针尖刺痛。 手里的镇定剂烫手似的,脆声滑落,闻炀狡辩不出任何的话:“我……” “我不会跑的,”季苍兰吸了吸鼻尖,哑声说:“你先回去吧,我会信守承诺,答应过你重新来过,这次我一定会做到的。” 肩头上承载的重量没有减轻,但手上拢着的力气稍稍松了。 他向后退了一步,这次从闻炀的怀抱中退了出来,捂着脸藏了眼睛,闷闷地说:“我还要上班,一会儿会有领导来检查的。” 闻炀没有再纠缠,只是快速说:“我下班来接你。” 季苍兰未置可否,坐回了自己的小凳子上,继续望着窗外的濛濛细雨。 在门被拉开前,才淡声开口:“门后有把伞。” 闻炀出去的背影滞了一下,没有拒绝,弯腰去身后拿地上的伞。 就在这个过程中,季苍兰又说话了:“我知道你会来找我,如果你没死,你一定会来找我。” 闻炀慢慢回身,对上他的背影。 季苍兰一字一句地说:“所以我在你的公司应聘了保安,想让你进来的第一眼就能看到我。” “你怎么……”闻炀哑口无言。 “我一直在想如果你真的活着,你会以什么身份回来,”季苍兰偏转了下脸,眼角弯起来,昏暗的房间内素白的面孔上两颗痣分外惹眼:“文生船舶高层董事变动,财经新闻里有提到。” 说完,他又在闻炀复杂的目光中把脸转了回去,轻声说:“去上班吧,我就坐在这里,等着你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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