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下一下,轻轻拍打着,“这样没准就睡着了。” ——— 入夜的清风吹起窗幔,月光洒在茧绥的睡颜,他睡着了像个小孩子,嘴巴微微张开一条缝,又不发出任何动静,天真又乖巧。 流动的月色随着薄纱似的帘幔翻涌几次。 茧绥睁开眼,在一片黑暗里陷入茫然。 完全忘了身在何处,他一动,差点从床边掉下去,左手猛地抓住床单。 空的。 什么都没摸到。 茧绥撑起身,夜色还很深,而岑骁渊早已不知所踪。 不知道为什么会梦到小时候,给岑骁渊上药的事后来被家庭医生知道了,差点把茧绥赶出去。 酒精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反而让岑骁渊连续烧了三天。 茧绥好心办坏事,愧疚的不得了,连守了岑骁渊好几天,困了就窝在少年床边睡,端茶倒水,好不殷勤。岑骁渊倒没怎么怪罪他,可能是生病心肠变软了,虚弱地不发一言,也没赶走茧绥。 那之后他们的关系就有了些变化,睡过一张床也喝过一个杯子里的水。洗澡是一前一后,都是男孩子,一个还未分化,一个又是Beta,根本没那么多顾忌。 是六年太长了,还是三年太短了,岑骁渊没忘记那些习惯,茧绥也不能撒谎说他忘了,毕竟刚刚还梦见了。 入睡前茧绥帮岑骁渊吹了头发,小少爷变成了大少爷,还是免不得要让人伺候。 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茧绥只敢睡一个边边,岑骁渊也没管他,只是冷声说:“你要是半夜掉下去,我就把你扒光丢到门外。” 吓得茧绥根本不敢睡,但还是心大,惊恐着惊恐着就睡着了。 岑骁渊去哪里了? 一直等到第二天早上九点多,酒店人员来消房卡,茧绥一脸茫然地站在大厅外。 人呢? 他迈出了一步,紧接着又一步,随后快速挎上背包,搭上附近一班公交车。 自然不是去找岑骁渊。 那么大一只Alpha,肯定不会出什么事。 在临近郊区的地方下车,熟练地摸到暗门,下楼梯时茧绥的心脏砰砰直跳。 只要一会儿……只要他买到抑制剂就马上回去! 他来得太早了,诊所根本没有开门。 窗户上糊着的报纸耷拉下一角,一抹刺眼的阳光落在脚边。橙色座椅的边边角角刻着密密麻麻的字,大多是C区文字,像一行行诅咒。 茧绥等不下去,试着敲了两下门,很有礼貌地两下,未报什么希望,却听到里面有人说话。 “大清早的谁……”门一打开,那医生还是一身不修边幅的蓝外褂,头发凌乱,胡子拉碴,见到茧绥,他略显惊诧,“小兄弟?” 他回头看了看挂在墙壁上的钟表,揉了一把头发,不像刚睡醒,更像一整晚都没睡。 “怎么一个个都……算啦,看在你今天露脸的份上。” 茧绥进门的步伐一停,糟糕,来得匆忙忘记戴口罩了! 医生却转身进里屋接水。 要不是亲眼所见,茧绥怎么也想不到这间小小的诊所竟然还藏着一个起居室。 “这次怎么来得这么早,我这儿下午才开门,也就今天……” 医生嘀嘀咕咕,话很多,一边吸溜杯子里的热水,一边将东西拿出来,粗布包着,是以防磕碰。 “不好意思,我今天有点急事,所以早来了。”茧绥连忙道,和上次来时态度截然相反,“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了。” “你来得是时候,正好有这么个事,我们……”医生把东西递给他,话还没说完,茧绥的通讯器响了。 “嘀嘀”声响彻整个房间。 “那个,谢谢了,我有事就先走了,拜拜!谢谢!” 飞速将钞票递到玻璃柜,茧绥重新挎上背包冲出诊所。 医生的话只说到一半,看着台面上一沓整齐的现金,无奈摇摇头,“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么急躁。” 从幽暗的地下诊所出来,茧绥的通讯器还在叫个不停。 不知道是谁在发警报,抱着一丝侥幸,或许是缘余呢? 岑骁渊看起来对学校的通讯器一点都不了解,平时最常用的,是另外一个陌生仪器。 他来B区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下车前茧绥闲得无聊,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酒店大堂内,一帮工作人员像打蔫的茄子。 在高阶Alpha的信息素压制下,所有人都面如菜色。 大堂经理更是胃里装了铅块,脸色差到极点。 前台搞错了房间号,消错了房卡,按理说道歉免单就能处理的事情,偏偏客人是他们惹不起的主。 岑骁渊带过来的人不见了。 只不过是个不起眼的Beta,没人瞧见他去了什么地方。 经理带人找了一个小时,只在监控器里看到Beta往市集方向去,身影迅速淹没在人海之中,再也寻不见。 查看监控器时,岑骁渊也在旁,信息素压抑地让人窒息,苦涩浓稠好似一味毒药灌入喉咙,鼻腔、呼吸道都火辣辣生疼。 “是你们的失误。”岑骁渊再次确认道。 “是、是,我们一定尽全力找到……” 经理话还没说完,Alpha头也不回地出了监控室。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又不禁头痛起来,在B区找一个Beta简直是大海捞针,根本不可能的事请! 就在众人束手无策时,那位名不见经传的Beta大摇大摆地出现了。 茧绥挎着背包,站定在酒店门外。 他打算再等一等,万一岑骁渊回来了找不见他,迷路回不去学校就不好了。 岑骁渊请他住酒店,他负责把人带回学校,这很公平,他不想欠岑骁渊什么,假名的事是他的错,他也认了…… 还在想着,一股大力拉扯住身后的背包。 他整个人重重摔倒在地,屁股都要摔成好几瓣。 在飞扬的尘土下,灰蒙蒙的光线中,岑骁渊一张俊脸扭曲,“你又跑,还想逃到哪里去?!” 茧绥仰着头,面带不解。 不知道是哪个举动激怒了岑骁渊,就着这个难堪的姿势,再次被推翻在地。在Alpha的胯间,他的肩膀被踩住,一双精致的牛津鞋。 才看清岑骁渊的面貌,不知何时换的衣服,西装革履,没有束领带,也没有系西服外套的扣子,整个人恣意张狂,更显出他的狼狈。 为什么要生气呢? 茧绥总有读不懂岑骁渊情绪的时候。 莫名其妙的发泄、莫名其妙的束缚。 过去那些好时候都不值得留恋。 三年的逃脱换来如今更加凶狠的对待。 我又做错了什么? 茧绥没有问出口。 他知道自己得不出答案。 见茧绥不说话,只是呆呆望着自己,岑骁渊眼底的怒气更盛。 “我在问你话,成天背着你那个破书包,这次里面又装了什么?”
第12章 反咬 “我在问你话,成天背着你那个破书包,这次里面又装了什么?” 岑骁渊看上去真的怒了,茧绥不确定是不是因为自己,可房卡消了他还能去哪里?要他一直留在原地等吗,那是以前的自己才会干的事情。 来不及解释,岑骁渊已经将背包扯过去,拉链本就没有拉严。在茧绥的惊呼声中,里面的东西掉落在地。 塑料袋一层层包裹着,看不清究竟是什么。 肩膀上的力卸下去,那双黑色锃亮的牛津鞋底碰到那物。 头顶的太阳与身前的人错开,刺眼的光一下照在茧绥的眼睛上。 他睁不开眼,微微眯起来,热度融在眼睛里,烫红了眼尾。 “我没有跑。”一边解释,一边把掉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来,一层层剥开,露出黄纸包裹的圆状物,“我饿了,去买糖饼。” 茧绥仰着头,太阳太大了,他不停眨眼。 好一会儿,才听到岑骁渊的声音。 “你去买糖饼,”岑骁渊重复,“一去就是两个小时?” 茧绥从地上爬起来,来不及拍身上的土,直接把手里热乎乎的糖饼展示给岑骁渊看,“这家的好吃,就是离得有点远。” “你吃过吗?”他问岑骁渊,好像一点都不在意对方刚刚粗暴的行为,“没沾到地呢,能吃的,我想你应该没吃过,就去买了。” “而且我为什么要逃,能逃去哪里?”他再接再厉,“下周学校还有大课要上,不上要扣学分的。” 茧绥话说得轻松,身体早已绷直,准备岑骁渊一有什么异动,撒腿就跑。 值得庆幸的是,这几天早晚温差大,他出行时穿了很多,现在那管抑制剂就横在卫衣口袋里,直直戳着他的肚皮。 塑料袋上沾了土,看上去脏兮兮的,岑骁渊蹙眉,就着茧绥的手把糖饼接过去了,声音依旧淬着冰,“你只买一个,准备给谁吃?” “你啊。”茧绥不假思索道,“都给你了,我不吃,我不饿。” 他说完又忍不住瞟了那糖饼一眼。 有一点没骗人,这家糖饼真的很好吃,也是真的很火爆,茧绥赶到时就剩这么一个满是碎渣的残次品。 小时候他就为一口吃的没少遭罪,岑骁渊不疑有他,眉宇间的戾气淡了些。与站在酒店外同样西装革履的几人交换眼神。 在茧绥转头前,那些人已撤退的无影无踪。 岑骁渊穿得光鲜亮丽,连发型都是特意梳整好的,转身拉着茧绥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看样子也不习惯这身装束,能解开的扣子都尽量解开,浑身散发着野性,搭配侧脸上小块的月牙疤,更具雕塑美感,俊美的不似真人。 这里远离市区,道路两旁种植着观赏植物,矮矮的,一点都不遮风沙,哪怕坐落一家高档酒店,也掩盖不了荒凉。 茧绥适当表现了一下关心:“我昨晚起夜发现你人不见了,是发生什么事了……你去哪里了?” “和你无关。” 预料之中的回应,茧绥也只是随便问问。 随即安安分分坐一边欣赏天然风景。 岑骁渊已经把糖饼吃了大半,没说好吃也没说难吃,在茧绥看来就是暴殄天物。 他怀疑岑骁渊没有味觉,不管吃多美味的食物,自始至终都是一个表情。 亏他不嫌弃掉在地上的食物,早知道不包那么严实了,掉在地上落落土,自己还能吃两口…… 嘴唇忽然被温热的物体触碰,茧绥吓了一跳,定睛看,是岑骁渊撕开一块饼递到自己嘴边。 那动作说不上多温情,更像是投喂路边没人要的野狗野猫。 茧绥不该张这个口,他还没有那么馋,可是不吃,岑骁渊说不定又要生气。 他给予的,茧绥从来没有拒绝的权利。 糖饼很酥很软,在口腔里咀嚼,迅速分泌口水,他更饿了,咽下去后紧接着又是一块怼到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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