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骁渊当着尘燃的面吻了吻茧绥的耳朵,说:“我没有。” “……” 一大早鸡飞狗跳,小灰也跟着凑热闹,嗷呜嗷呜不停,仿佛要把这几天的委屈都道尽。 自从岑骁渊的伤口结痂,每天傍晚必准时到达茧绥的门前,茧绥有回睡得太熟没听到敲门声,再醒来,岑骁渊人已经在他的被子里,圈着他的腰了。 小灰窝在床脚,时不时就会被踹一脚,醒了不知道是谁踹的,憋屈死狼了,只好白天加倍粘着茧绥,获得一点来自饲主的温暖。 反正alpha看不到,茧绥常常一只手被岑骁渊牵着,另一只手撸自己的小狗。 小灰如今已经长得很大只,但在茧绥眼里,它依旧是那只最初捡到时夹着尾巴嗷嗷叫的小土狗。 而江宜晚最近安静得有些过分,以往向来是他最吵闹,芝麻大点的事都会大呼小叫,现在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茧绥曾在他的房屋门口张望过,被岑骁渊阴恻恻一句你在看什么给吓到了,余光里闪过一道影子,却没有看真切,再回头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尘燃并不知道那晚发生的事,更不知道江宜晚的身份。 如同缘余所说,江宜晚如果真有那么重要,岑绮露和C区谈合作时不会不说。他们选择瞒下这个导火索,一方面是他们需要尘燃一方的助力,而江宜晚的事只关乎A区,是纯粹的内部矛盾,另一方面,Omega真的只是个借口,没人在乎,甚至没人去追查他的失踪是否属实。 所有人都默认他寻不到,压根没人去寻找。 尘燃这次上山,身边还带着几个人,黄毛也在其中,一家三口团聚,其乐融融。 岑骁渊把手里小女孩送的糖果撕开,叫了一声茧绥。 茧绥转过头,棒棒糖塞进他的嘴巴,柠檬味道填满口腔。 “甜么?”岑骁渊问。 茧绥把糖拿到手里,说,是甜的,是女孩送给岑骁渊的。 “送给我就是我的了,我把它给你。”岑骁渊说。 现如今他的眼睛上还蒙着纱布,茧绥每次问岑沐,岑骁渊的眼睛什么时候能好,岑沐都支支吾吾,说还需要休养。 于是Alpha一直休养,走到哪里都需要茧绥引导,哪怕茧绥看得出来,岑骁渊自己一个人也可以。 可是当他把手松开,岑骁渊孤零零站在一旁,那场景又太过凄惨。 他知道岑骁渊看不到,根本不会认为自己可怜。 就像很久以前,他们还是主仆关系,在宅邸高高的环楼上,茧绥抬头向上看,望着岑骁渊一阶一阶走下来。 Alpha是不会知道那个时候自己的影子投落在脚边,身边没有一个人的模样是何等凄清。 茧绥只是有点可怜他。 但他不会开口说。 一个C区来的Beta去怜悯一个高阶Alpha,说出去会叫人笑话。 他那么小就懂得,那层高高的象征阶级的楼梯,他永远也没资格爬。而站在上面的人,一旦摔下来就太疼了,不仅要冒着鼻青脸肿、鲜血淋漓的风险,还要被旁人所笑话。 夜晚降临时,岑骁渊被岑沐抓去换药,尘燃被小弟们拉去喝酒。 茧绥带着小灰,本想去后山转一圈,小灰忽然朝着一个方向呲牙低吼。 许久不见的江宜晚出现在那条窄窄的小道,好像特意梳妆了一番,没有再穿花衣裳,而是换回了学校里那身便服,看上去又是个矜贵的小公子。 不远处的酒席时不时传来欢呼,江宜晚的脑袋向那边偏去,说:“我今早看到了。” 茧绥想问看到什么,江宜晚自动为他解答:“那一家人很幸福地在一起。” 肯定是忌惮茧绥身边的Alpha,也不知道他在哪个角落里偷偷观察,好一会儿,江宜晚说:“这些是我引起的吗?” 茧绥没有听懂。 江宜晚又说:“这一切难道是我引起的吗?就因为我不去联姻,就因为我不想嫁给一个该死的老头……” 过了今晚,尘燃就又要走了,他一离开,带走一些人,一些人就又会遭遇别离。 茧绥隐约知道Omega想要什么答案,他的质问都向着一个方向导去。 “我不知道,我不懂,你按你的想法做选择,这本来就没错。” 即便如此,茧绥还是回答了。 没人规定一个人必须为了一群人的幸福而牺牲,想要活着本身不是一种罪过。 就像他之前总是在逃跑。 当一切都无力反抗时,唯有逃是出路。 做不出抉择的人没资格嘲笑。 江宜晚像被这句话赦免了,眼泪成串往下落,往前走一步,小灰更凶地伏低身子。 江宜晚直接咧嘴哭,毫不顾忌姿态,“现在连只狗都能欺负我!” “……小灰是狼。” 江宜晚终于知道了这个事实。 过了一会儿,他又抬头,像是鼓足勇气,充满希冀,“我今天好看吗?是我特意打扮的。” 未等茧绥回答,江宜晚注意到他身后的动静,瞬间变了脸色,转身逃跑了。 茧绥刚迈前一步,肩膀被一只手臂罩住,跌进Alpha坚实的胸膛。 “你在做什么?” 周遭是暗淡的蓝,黑夜在一点点下沉。 茧绥用一根指头戳了戳小灰的脑袋,抬起头望向岑骁渊被遮挡的双眼,说:“遛我的小狗。” 第二天一早,江宜晚不见了。 这一回是真的找不见,寻不到。 缘余在他的房间桌上发现一根棒棒糖。 茧绥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它是柠檬味的。”
第86章 赌 住在江宜晚隔壁的婆婆说,昨晚看到Omega和尘燃在屋外谈话。 今天一早江宜晚就不见了,很可能是和尘燃一道下山去。 “他能去哪里?”茧绥问话,众人都不接话。 恐怕江宜晚没有脑子,把岑沐的话当了真,先前不愿意回A区的是他,现在变了卦,主动要回去,但谁都知道他回去只有死路一条。 岑沐一拍脑门,“这事怪我,把尘燃小兄弟给忘了。” 那根柠檬味的棒棒糖就摆在江宜晚的桌上,是黄毛特意从港口买来给女儿的小零嘴。 昨天岑骁渊也得了一根,喂给了茧绥。 江宜晚的这一根,应该也是小女孩给的。 Omega的住所很简陋,大概睡不惯这样的毛坯房,还在床垫下垫了一层不知哪里采来的枯黄麦草,连带被子都湿塌塌,也不知道这些日子怎么睡的。 茧绥想要下山去找人,被岑骁渊拦住了,倒也不能说是拦,Alpha只问了三个字,说:“那我呢?” 茧绥怔怔望着他,主要是看Alpha眼睛上的白布,一时间没有说话。 岑沐想当和事佬,站出来一步说,不然自己去。 茧绥说你还要给岑骁渊看眼睛,岑沐顺势露出一副难办的神情,茧绥又说,而且你也根本不想找。 “你不在乎他是死是活,因为你也是A区人。”茧绥直截了当地拆穿。 岑沐一愣,嘴角的笑意更深了,眼底竟流露出赞许的颜色。 他承认了,没什么不好承认的,他出生在A区,哪怕是被剥夺姓名,前二十几年的人生都处在那个阶层。 他也高高在上,对于自己不在意的人,施舍不出半分情义。 缘余拿起桌上那根糖,说:“我去。” “本来过几日我也要去找尘燃汇合。”缘余说着干脆利落地回自己的房间收拾东西,他一直是沉稳可靠的大哥,收拾好了行囊,准备下山追赶尘燃一行人的步伐。 茧绥不放心,走上前:“不然我还是……” “你留下。”缘余抬眼望向岑骁渊,两个人的身高相仿,同为Alpha,等级固然悬殊,却也不是不能放手一搏。 高阶Alpha自始至终都对他抱有敌意,茧绥身为Beta,无法感知那股暗流涌动。 岑骁渊像一头护食的豹子,恨不得把茧绥全身上下都标记上自己的气息。 缘余说:“你留下,让小灰跟在你身边,万一有什么事……” “不会有事。”岑骁渊一只手按在茧绥的肩膀上,朝着缘余的方向,刻意强调,“有我在,不会有事。” 山上没有信号,这也是缘余迟迟未离山的原因,他和尘燃都不放心茧绥和岑骁渊单独相处。 可就在前些天,缘余发现一件事。 这件事让他觉得,自己大概不需要这么守着茧绥了。 缘余离开以后,茧绥完全坐不住,岑骁渊却表现出超然的淡定,照旧每日的行程——跟在茧绥身边,黏着茧绥,并在半夜偷偷潜入茧绥的住处,睡觉时偷偷踹茧绥的“小狗”。 哪怕是一头成年野狼,战力也不及经过长期特殊训练的高阶Alpha。光是岑骁渊释放出的信息素,都能让小灰本能感到危险,夹起尾巴。此前能得手,完全是因为Alpha分了神,小灰抓住时机偷袭。 现在岑骁渊将眼睛蒙住,其余感官更加敏锐,小灰再想偷袭是绝对不成了,只能趁着白天朝茧绥吭叽。 又过去两天,山下没有一丁点消息传来。 茧绥总有不好的预感,他想下山去,又一次问岑沐,岑骁渊的眼睛什么时候能好。 岑沐悄悄把他招进屋里,并且禁止岑骁渊跟进来,一脸严肃地对着茧绥说:“老大的眼睛,恐怕是一辈子都好不了了。” 茧绥说:“哦。” 哦。 他绕开岑沐,把大门推开,走到月光下牵起岑骁渊的手,说:“走吧,医生说你的眼睛再也看不见了。” 岑骁渊的步伐一顿,下意识扭头往身后看,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到,眼前唯有一片黑暗。 回到小屋,茧绥松开手,招呼小灰去吃饭,Alpha就这么被晾在了屋内。 小灰不护食,茧绥一边摸它一边夸好乖好乖。 岑骁渊走到他身后,待小灰吃完了饭,茧绥才抬起头。 他慢悠悠的态度令岑骁渊有些急躁,茧绥起身了,他跨前一步,不顾小灰的低吼,将茧绥围困在墙角。 “我的眼睛看不见了。”岑骁渊说。 “你的眼睛坏掉了。”茧绥也在重复,他看着Alpha眼睛上的白布,伸出手去碰了碰,说,“你需要好好休养。” “那你陪着我。” “……” 茧绥说:“我得下山……” “你要把我抛下吗?”茧绥刚说了四个字,岑骁渊就受不了了,“就因为我的眼睛瞎了,你要下山去去找那个Omega还是Alpha!随便是谁都比我重要,你总是有那么多的爱可以分,可以给每个人一份,随便是谁都得到的比我多,你又要走了对不对?!” Alpha忽然狂躁起来,整个室内都充斥着乌木沉香的气息。 茧绥已经习惯了,在他的身上各处,都充盈着Alpha的味道。 他不停地被“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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