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脖子上的伤要不要先处理一下?”缘余的眼神依旧平静,“还是挺明显的。” 茧绥:“……” “迟了七分三十一秒。” 天台的阳光正盛,茧绥偷鸡摸狗般地摸上教学楼,刚把那道沉重的重推门打开,耳边响起声音。 他只好解释:“这里是指挥系的地盘。” “所以?” “所以我是后援部的,本来就不该进这栋楼。” 岑骁渊像是第一次听说,一边的眉微微挑起,“哦。” 他今天穿了学校制服,黑色金纹,衬得身姿更加挺拔,宽肩窄腰,搭配一头被风吹得些许凌乱的碎发。 人模狗样。 茧绥只能用这四个字来形容自己曾经的雇主。 岑骁渊走过来,大概是后颈的白纱布太明显,他一把掐住茧绥的下颌:“谁给你包扎的?搞得像个Omega。” 茧绥不明白,要像不也应该像Alpha吗,就因为阻隔贴是黑色,纱布是白色就不像了吗? 可Omega的颈环,市面上能见到的大部分也是黑色啊。 岑骁渊的手掌宽大,箍住两颊,他不好发出声音,只能嘟囔讲:“我对着镜子自己贴的。” 骗人的。 缘余帮他包扎的。 “为什么遮上,是我咬得不好看吗?”岑骁渊询问地很认真。 茧绥不敢再说瞎话,“可可可是很疼……” “废物点心。”岑骁渊的神色依旧很冷,盯着他后颈贴着的纱布看了几秒,又说,“现在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你被咬了。” 茧绥张了张嘴巴,这怪谁呢? “你故意的吗,想让人知道你被Alpha标记了?” 考虑到岑骁渊的神情不像在讲冷笑话,茧绥迅速思考着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我是Beta啊,没人会往那方面想……” 岑骁渊留下的信息素已经完全消散了,坏掉的话梅味道,萦绕他身边好几年的气息,苦涩比甜味更稠。 茧绥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再一次静下来。 “你没吃饭?”岑骁渊松开手,略带嫌弃地说。 茧绥没有立刻答,他在等待岑骁渊的下一句。 这是多年前养成的习惯,在雇主下决定前,他最好不吭声,不然很可能会倒霉。 “那就去食堂吧,正好我也要吃。”岑骁渊说。 茧绥迅速跟上:“我已经吃过了,不然我帮你打饭回来?” 岑骁渊盯着他,“何必这么麻烦?” “不麻烦的,食堂离得不远……” “你不想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岑骁渊的嗓音沉下去。 茧绥硬着头皮,“……我们本来就没什么关系。” 合约早就结束了。 就在三年前。 纱布被粗暴扯开,浓重的药味弥散的空气中,后颈再次暴露于Alpha的视线。 伤口已经结痂了,一圈齿印,以前也常常出现在他身上。 那种疼痛是可以预料的,比起一无所知,更加让人恐惧。 茧绥忍不住瑟缩,眼睛也紧闭起来。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只见岑骁渊死死攥住那块纱布,“愣着干嘛,不是说帮我打饭?还不快去!” 茧绥试探性地退后一步、再一步,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跑走。 他的身后,岑骁渊神色晦暗不明。 “你不是说你吃过饭了吗?” 没敢在食堂一二楼打饭,茧绥十分肉痛地选择了三楼,就这还怕岑骁渊嫌弃,好在Alpha虽然情绪不稳定,但意外好养活。 在A区茧绥就发现了,岑骁渊对吃食没什么讲究,哪怕是干巴巴的粗粮也能咽入口。 茧绥眼巴巴瞅着对方吃饭,咽咽口水,说:“对啊,我吃过了。” 分化前,岑骁渊一直是在家里读书,家教亲自上门来,茧绥作为陪读也要在旁边伺候,一站就是一整个上午和下午。 午休时间茧绥是没办法睡觉的。 因为岑骁渊不睡。 他睡不着。 高阶AO的分化期通常漫长而又痛苦。 分化越晚,等级越高,同时也越容易失控,情绪上更加敏感易怒。 岑骁渊常常整晚整晚地睡不着,他一睡不着,茧绥也别想好过。 两个十几岁的小孩成天大眼瞪小眼,茧绥一磕头,岑骁渊就戳他,戳得人一个激灵,强撑着继续陪他熬。 有回直接栽进岑骁渊怀里睡着了,醒了发现流口水,窝人怀里半天不敢动,已经想好自己脑袋离家的场景。 岑骁渊却没怎么生气,只是问他:“醒了还不滚下去,想在我身上赖多久?” 茧绥慢吞吞移开,偷偷蹭蹭自己嘴巴,“少爷,你是怎么发现的?” “呼吸变了。” “哇,少爷你好厉害啊。”茧绥海豹拍手。 岑骁渊懒得看他,“少拍马屁,一会儿给我洗了。” “噢。” “手洗。” “啊?哦哦……” 过了一会儿,茧绥实在不想洗衣服,明知故问:“少爷,是什么需要手洗啊?” “是你的脑袋。” ——— 岑骁渊没有说叫他来天台到底是干什么的,茧绥也不好问,生怕本来没事,一问给问出事来。 午饭岑骁渊只吃了一点就不吃了,茧绥十分自然地接过去自己吃。 他吃岑骁渊的剩饭不是一回两回,主人的饭菜从来都比佣人的丰盛,更何况这一餐是用自己饭卡打的,他更不能浪费了。 岑骁渊看他扒饭扒得飞快,冷不丁道:“你真的吃饭了吗?” 茧绥一下被呛到。 “吃了……没吃饱。” 岑骁渊比昨晚态度好一点,但也没好到哪里去,忽然提问:“你有一个弟弟,除此之外呢?” 茧绥没吭声。 岑骁渊不耐烦道:“我在问你话,不要装聋作哑,你以为我查不到吗?” “没了。”茧绥说,“除此之外,没了。” ——— 茧绥迟到了。 从A栋到C栋骑车都要十多分钟,他一路狂奔,还是来迟了。 教授让他在操场上做蛙跳,一群Omega帮他求情,叽叽喳喳吵得教授更恼火了,让他蛙跳完再跑个一千米。 操场上一帮Alpha在体训,茧绥的舍友也在其中,见茧绥苦哈哈地抱头蛙跳,忽然招手让他过去。 茧绥摇了摇头,指了指原地又指自己,表示自己正在体罚。 舍友咋舌,竟然领着一帮Alpha走到他面前。 他们一围上来茧绥就懵了。 “哟,还真的是。” “这是被咬的?” 有人甚至想去扒拉茧绥的衣领,被他躲开了。 其他人让开道,舍友出现在他面前,似笑非笑的表情,“我就说吧,你们还不信,这小子勾搭人有一手的,优质Alpha都能勾搭到。” 他讲最后一句话,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茧绥才反应过来,AO对信息素都十分敏感,等级差异更是如此。 不过还是猜错了。 不是优质。 是高阶。 S级。 学校仅有一人。
第6章 Omega 舍友的到来只是一个小插曲,茧绥的容忍度向来很高,根本不在意这种程度的挖苦,更何况对方没有一处说对。 但是有人围观,他就没办法偷懒了。 一直到晚饭时间,双腿都在打颤,饭还是缘余帮忙打的。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今天食堂异常火爆,里里外外围了好多人,也不吃饭,就在旁边干杵着。 茧绥往嘴巴里塞了一口奥尔良鸡肉,循着这些人的视线看过去,差点又把饭呛出来。 为什么要说“又”。 因为他的斜对面正站着岑骁渊。 这里是食堂三楼。 看来岑骁渊对今天中午吃到的饭菜很满意。 茧绥几乎把脸埋到餐盘里,坐在他对面缘余向四周看了看,最终在一个方向定格住视线。 “他们在看江宜晚。” “啊?” 茧绥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此前已经有路过的人在议论,但他始终没听清别人在嘀嘀咕咕什么。 “站在岑骁渊旁边的Omega,也是A区来的交换生,”缘余转回头同他对视,“名字叫做江宜晚。” 茧绥更加茫然了,只知道“江”这个姓氏在A区很有名,和岑家一样是名门望族。 恰好对面有人打完饭走开,被遮挡的那道身影暴露出来。 人群之中有一个长得分外好看的男生,冷白皮、瓜子脸,睫毛和头发都乌黑,眼睛则像戴了美瞳一般,浅棕的瞳孔绕着一圈黑。 和岑骁渊站在一块的,是一个以前从未见过的漂亮Omega。 而且没有戴颈环。 茧绥离开A区时,岑骁渊刚刚过十九岁生日。 眼下三年过去,他作为岑家的继位候选人,有一个Omega恋人一点都不奇怪,甚至有些晚了。 来不及八卦,岑骁渊的视线转向他所在的方向。 茧绥再次埋头,缘余在对面提醒道:“太刻意了。” 茧绥却不敢抬头,等到想要抬起来了,差点被扣进盘子里。 “躲我?” “别动他。”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茧绥脑袋上那只手非但没松,反而从后脑勺顺到了脖颈,一把掐住了。 覆盖在那道咬痕上,力气之大,又隐隐作痛,岑骁渊的声音从他头顶响起,“牛小果,你没有向别人介绍我吗?” 牛小果抬不起头来啊,怎么介绍? 茧绥两只手都撑在桌沿,完全不敢松懈,生怕一个大意,自己的脸牺牲在餐盘里。 “这不行啊,我可是对你身边的人都很了解。包括你对面这位,是叫缘余,对吧?” 此话一出,茧绥顿时惊悚起来。 岑骁渊怎么会认得缘余,不会真的找人调查他吧? “牛小果是谁?这里没有叫这种名字的人。”反而是缘余分外冷静,“我认识你,不需要介绍。别掐着他,你这样是在侮辱人。” 话音刚落,岑骁渊施力更大了,茧绥连忙开口:“少爷,头头头……” 他示弱,岑骁渊松开手。 重获自由,茧绥完全不敢看对面帮他说话的缘余。 缘余对Alpha的意见本就很大,茧绥生怕他们一言不合打起来。 不要说缘余打了抑制剂,现在就是个Beta,就算没有隐藏第二性别,Alpha之间的等级压制也不是闹着玩的。 岑骁渊以前有个称号叫做“疯狗”,在A区是很难听的称呼。 上城区潜移默化的规则,无法控制好信息素的Alpha与牲畜无疑,岑骁渊最狂躁的一段时间逮着谁都咬。 对旁人是行为上的“撕咬”,对茧绥是客观意义上的啃咬。 今天第三次被围观,茧绥都有些麻木了。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89 首页 上一页 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