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临近中午,他才趁着李皓月不注意,自己推着轮椅逃窜了。 太恐怖了。 他在操场溜达了一圈,终于在沙坑旁边找到了徐岭。 徐岭抓着只铲子,坐在沙坑边上,在刨沙坑。 一颗糖砸到了徐岭的脑袋上。 “干嘛?”小魔王抬起头,语气硬生生。 宁笙没理他,又砸了颗糖过去。 “我要打你了。”小魔王挥舞着拳头。 “你敢。”宁笙说。 徐岭坐在地上,不说话了,沾了沙子的手抹了把脸,把脸蹭脏了。 “你跟我绝交了。”徐岭说。 宁笙:“?” 幼崽的脑回路奇奇怪怪。 “一个上午都没理我的是你,笨蛋。”他说。 “对,笨蛋,你嫌我笨,还嫌我脏。”小魔王噌地站起,悲愤道,“陆鹏说你要跟聪明的小朋友玩。” 宁笙:“……”嘶。 “我没嫌你脏。”他说。 徐岭:“你有!我进你房间还要先脱裤子。” 宁笙:“?我最后不是没让你脱吗?!”
第8章 只要他 “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宁笙说。 “我没有想,你就不把我当朋友。”小魔王说。 宁笙的头都要大了。 他没少跟徐岭吵架,但这种幼儿园版的架还是第一次。 “对,我没当。”宁笙说,“一直粘着我的不是你吗?” 徐岭后退一步。 两个崽站在幼儿园的沙坑边上,你来我往地吵了一场。 最后宁笙自己摇着轮椅回了教室。 徐岭真是莫名其妙。 他生病这几天,都还想着他的养成计划。 小魔王真是,说不理人就不理人。 他刚回教室,李皓月小朋友就眼巴巴地看着他,掏出了一打明显超纲的数学题。 宁笙:“……” 他重生回来是想享受人生的,不是做题的。 自打变成了幼崽,他跟徐岭也没少吵架,但徐岭很快就会贴过来,说一些不找边际的话,让他忘掉自己原本在气什么。 但今天,徐岭一直没来找他。 一切都好像回到了最开始。 徐岭领着一帮狗腿子到处“打打杀杀”,他坐在乖学生的窝点里百无聊赖。 “徐岭!”门口一群人在喊,“摊子摆起来了,来买糖啊!” “来了。”徐岭答应,跟一帮崽子走远了,同宁笙擦肩而过。 不知道是这数学呆子太烦人还是冬天实在太冷,刚过了下午,宁笙趴在桌上打了个瞌睡,又发烧了。 他被护工急急忙忙地接去了医院。 这次他在医院足足待了一个星期,才渐渐恢复了活力。 幼儿园已经要放假了。 新年将至,青安镇上逐渐有了新年的氛围,家里的护工和管家再次推他去了镇上,说要采买新年用的东西。 记忆中小镇的新年已然模糊,宁笙对路上极具地方特点的新年装扮十分好奇,走一路打量着一路。 超市的货架上,摆满了各种零食。 护工有意逗他开心,拿了薯片问他想要想要。 宁笙刚摇头,余光瞥见零食货架边站着个小朋友。 徐岭捏着几张钞票,正犹豫着要买哪种薯片,转头就看见了宁笙。 多日没见,宁笙好像又瘦了,搭在腿上的手腕又细又白。 为了图个吉利,护工今天给宁笙穿了一身红色的棉衣,衬得他皮肤更是雪白,清透的黑色眼睛好看极了。 “宁宁。”徐岭说完,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拿手挡了挡自己袖口上的洞。 宁笙:“……” 上次见面的时候,不是还在沙坑边上冲他吠吗,怎么现在又摆出了这副被他欺负的模样。 他又不欺负人。 “你过来。”宁笙招手。 小魔王犹豫一秒,走上前。 “你在看什么?”宁笙问。 “黄瓜味。”徐岭如实说了,“差五毛能买。” 宁笙:“……” 行吧。 以后能买好多个薯片工厂的徐岭,现在连一包都买不起。 “我们买十包。”他对护工说。 “你新爸连衣服都不给你穿好的吗?”宁笙问。 徐岭好像更不好意思了。 “摔炮炸的。”他说。 宁笙不明白:“摔炮是什么?” “你不放炮的吗?”徐岭问他。 宁笙摇摇头。 护工和管家还在挑选商品,徐岭把宁笙推到了超市门边,从口袋里摸了摸,找了个方盒子,从里面挑出了一只小圆柱状的红色炮竹。 “你拿着。”徐岭说,“往地上摔。” 宁笙:“?” 什么幼稚玩意儿? 他把炮竹扔在地上,无事发生。 “用点力啊。”徐岭着急地说,低头把红色炮竹捡起来,递给宁笙。 宁笙这次用力地往地上摔过去,刚好砸在徐岭的脚边炸开,徐岭吓了一跳。 “笨蛋。”宁笙笑了。 他又往地上扔了一只,小小的火花在地上蹦开,绚烂短暂。 就还……挺好玩的。 “宁宁,往这里扔!”徐岭招呼他,指着地上的一堆落叶。 宁笙照做了,叶片飞溅,混合着淡淡的火药味。 路过的阿婆被吓了一跳,指着他俩就骂:“小崽子不回家做作业都在外面干什么!” 宁笙再次笑出了声。 “要不要我再去买一盒?”徐岭问他。 宁笙:“你不是没钱了吗?” “没关系。”徐岭说,“他会问我爸爸要的。” 护工和管家提着几个大袋子出来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两个小朋友在对着扔摔炮。 “宁……”管家想叫停,被护工阻止了。 “让他玩吧。”护工说,“他就没这么开心过。” 宁笙跟着徐岭疯了好一会儿,才发现管家和护工都在一旁的长凳上坐着等自己。 他有点不好意思。 他头发凌乱,身上乱七八糟地沾了红色的炮竹屑,手心里还有灰和火药的味道,整个人像是从灰堆里掏出来。 他觉得自己这会儿跟徐岭也没什么区别了。 “小少爷,我们该回家了?”管家叫他。 “嗯。”他点头。 “拜拜。”他对徐岭说。 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服。 “你也和别人玩摔炮吗?”徐岭问。 宁笙想了想:“不会吧。” 他也没别的朋友了。 徐岭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拖着一大袋薯片同手同脚蹦蹦跳跳地走了。 宁笙:“……” 他坐在车上,一路看着青安镇的人和物。 他错过的童年,忽然就活灵活现起来。 外婆在家里等他。 “宁宁。”外婆叫他,“外婆在考虑给你找个家教。” 宁笙:“……” 来了,家教在这儿等他呢。 “幼儿园教得东西太少了。”外婆说,“外婆打算给你请个语言老师,我们再发展一些兴趣爱好。” 刚玩完摔炮的宁笙非常崩溃。 “到时候让李皓月小朋友来家里陪你一起学,好吗?”外婆说。 数学呆子? 忽然间,宁笙好像有点明白,那天徐岭为什么不高兴了。 大概小朋友的世界都是很小的,说最好就是最好,说永远就是永远。 李皓月出现在他的身边,徐岭不高兴了。 “我不想。”宁笙拒绝。 “你想的对不对?”外婆笑道,“我们宁宁,向来都口是心非。” 宁笙:“真不想!” 鲨了他吧。 他不想跟那个小小年纪就一把年级的数学天才一起混。 但外婆笃定了他想跟乖孩子一起学知识,笑眯眯地拿他开玩笑。 刚刚玩摔炮时徐岭张狂的笑脸一闪而过。 没有办法了。 宁笙眼一闭,心一横。 不要脸了。 他扑腾着两条胳膊,在沙发上用力撒泼打滚。 “不要数学呆子呜呜呜呜。”宁笙干嚎,“我要跟徐岭一起!” 宁笙:“要徐岭!!!” 宁笙:“只要徐岭!!” 外婆:“……”
第9章 跟我回家 晚上,宁笙又失眠了。 太丢人了,越想越睡不着。 一闭眼今天干过的丢脸事就在脑袋里无限次重播。 一定是近墨者黑,他都学会撒泼打滚了。 外婆早年是大家闺秀,文雅端庄,宁笙还是第一次见到外婆脸上露出如此吃惊的表情。 “好好好。”外婆抱着他哄,“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外婆甚至还有点欣慰:“我们宁宁啊,也会撒娇了,外婆明天就去帮你问问那个叫徐岭的小朋友。” 就……丢脸,但好使,结果是好的。 宁笙把脸埋进被子,渐渐地睡着了。 第二天,青安镇的洗车店里外停了一辆迈巴赫,车上下来了一位衣着华贵的老太太。 “您有车要洗吗?”握着高压水枪的男人从车边探出头来。 “不是。”宁笙的外婆摇头,“请问徐岭是您家的孩子吗?” “……”男人叼着根烟,从抽屉里捞出个钱包,抽出几张钞票,“要多少?” 宁笙外婆:“?” 徐岭后爸:“被打了还是被咬了?” “外婆?”车底下探出个脑袋。 嚼着泡泡糖的徐岭突然出现。 他之前见过的,这个是宁笙的外婆。 “攀亲戚有用吗?”他后爸问。 “不是。”宁笙外婆隔了半拍反应过来了,哭笑不得,“他没揍我家孩子,我是有别的事情要跟您谈谈。” 徐岭拿着块很小的抹布,胡乱蹭着一辆车,一边偷听两个大人谈话。 “确定吗?”徐岭后爸按灭了烟,“我们家徐岭可能有一点……活泼。” “我昨天想过了。”宁笙外婆说,“让他多来陪陪我们宁宁,是好事,宁宁也喜欢他。” “宁宁去年被姑姑带去片场,被剧组的道具砸伤了。”外婆说,“医生说要休养好一阵子,才有可能站起来,孩子就有些消沉了,平时也不爱说话。” “反倒是认识了你们家徐岭之后,他开始又像个孩子了。我本来以为,有小朋友陪着就好,没想到他说只有你们家孩子可以。” “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都在幼儿园罚站。”徐岭后爸说,“不过……” 他的目光落在车边的那个小小身影上:“也还好。” 这场谈论的结果就是,徐岭可以去陪宁笙一起上家教课。 徐岭后爸非要塞点儿学费,外婆没要,最终只收了一篮苹果。 寒假真的很快乐,宁笙抱着手机玩游戏玩到睡着,醒来发现自己床边多趴了个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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