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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不堪回首，迟孔雀萎了，直挺挺躺在饭桌上，彻底晕了过去。 后来是陈叔来接的江渺，又顺便将他这几个室友送回了学校。 陈叔搀扶着江渺到了家，江广林和张芳爱都没睡，上前去接江渺。 回到熟悉又陌生的家，莫名的悲伤袭来，江渺抱着土豆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的，我的土豆狗……” “渺渺，那不是狗，是花。”江广林想将花从江渺手里拿过来，却没抢过江渺，江渺像是抱着宝贝似的将花盆看的紧。 江渺立着眉毛，说的很认真，“是狗！是我的，我的小狗！” 而上一秒还跟江广林较真的江渺，下一秒又哭了起来，“我的小狗不见了……我，我好想我的小狗……” 张芳爱看着哭哭笑笑的江渺，担心的说：“渺渺这是喝多少酒啊？” 江广林没回答，而是定定的看着江渺，这些年江渺从没在他们面前失态过，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爱说爱笑，整日里木着一张脸，不像二十出头，倒像古稀老人。 他心里也很自责，刚出事的那段日子他对江渺严厉苛责的不像父子，而像仇人，他几乎一天二十四小时监视江渺，连手机都要检查，生怕江渺又和江宥一联系，这样的情况持续到江渺生了重病才有所缓和。 当年江渺的病来的毫无预兆，上午还能好好上课，下午就被人发现晕倒在水房。送到医院时，医生也检查不出来江渺是哪里出了问题，而江渺高烧不退，有一次医院甚至都下了病危通知书，江广林被吓坏了，而从那之后，江广林便不敢再过分逼江渺了。 看到江渺哭成这样，江广林心也揪的难受，他招呼老陈搭手帮忙把江渺抬到了床上，替他盖好被子，静静看了会儿，拍了拍熟睡的江渺，“好好睡吧孩子。” 江渺这一觉睡得很沉，但一夜宿醉，醒来时头还是疼的厉害。他先是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才慢吞吞的下了床。 他打着哈欠往浴室走，身上一股酒味儿，他要洗个澡将这股难闻的味道冲掉。 浴室的门没锁，江渺想也不想就推门而入，在看清浴室里的人时，他愣住了。 江宥一浑身赤裸，正用毛巾擦身体，见江渺不打招呼就进来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好久不见啊。”江宥一不咸不淡的打了个招呼。 江宥一将江渺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眉头皱了下，像是在思考为什么江渺会变成这副鬼样子。 江渺后撤了几步，他掐了自己胳膊一下，很疼，这证明不是他没睡醒在做梦。 而这时江渺才发现江宥一似乎又长高了不少，脸上的雀斑和婴儿肥也不见了，脸颊瘦削棱角分明，眉眼深邃，无论是从身形还是外貌都已经是一个成年男人的模样了。 江宥一见江渺没反应，问：“怎么？不认识我了？” 江渺嘴唇颤抖，下意识朝周围张望，没看见江广林的身影，他松了口气，而后转身就跑。 江宥一好笑的看着江渺落荒而逃的背影，他扯下搭在架子上的浴袍穿上，又从烟盒里抽了根烟出来叼着点上。 他是今早到的家，没提前告诉任何人，而现在家里除了江渺没其他人。 江宥一不急不慢的往江渺的卧室走去，门锁着，他就敲门，没人回应，他就耐心的继续敲，直到江渺开门。 “你要做什么？”江渺只将门拉开一条缝，警惕的看着江宥一。 江宥一轻吐烟雾，烟就全喷到了江渺脸上，江渺被呛的咳嗽起来。 “爸妈呢？” 江渺捂着鼻子说：“不知道。” 江渺想把门关上，江宥一就用手抵在门上，“不至于吧，好歹也睡过一张床，就这么不欢迎我回来？” 江渺咬着嘴里的软肉，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去关门也比不过江宥一一只手来的劲儿大。 江宥一忽然掐住了江渺的脸，“好丑。” 江渺这些年本就精神状态不佳，昨晚又宿醉一夜，他的脸可以用疲态沧桑来形容。 “我当时为什么会喜欢你呢？”江宥一若有所思的盯着江渺的脸，就像是在审视一件物品的价值。 江渺莫名愤怒委屈起来，他眼中有晶莹的水光，对江宥一喊道：“谁要你喜欢了！我丑关你什么事！” 江宥一手上的劲儿松了，江渺就趁机关上了门。 再离的近些，门就要拍到江宥一脸上了。 江宥一勾了勾嘴角，“呵。”
第33章 33 === 不只是江渺，江广林和张芳爱也已经五年多没见过江宥一了，尤其是张芳爱在看见江宥一时哭的眼泪都止不住，作为一个母亲这么多年都没见过孩子，对孩子的思念可想而知。 江渺站在二楼远远看着张芳爱抱着江宥一哭，心里涌起了难言的愧疚感，要不是因为他，江宥一也不会这么多年都不回家，他又很庆幸，早早和江宥一断了，不然他不敢想象张芳爱该有多伤心。 视线与江广林对上，江渺迅速垂下眼，转身回了卧室。 江广林心情复杂，说不想小儿子是假的，但他也很纠结，一面想让江宥一回家，一面又担心江宥一回来后江渺的病又犯。他有多怕江渺走错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怕万一自己一个没看住江渺，等百年后到了九泉之下他没脸面对林语妍。 江宥一回家的第一顿饭是在家吃的，江广林点了私人厨师到家里做菜，做的都是江宥一爱吃的。 吃饭的时候，江渺坐在江广林身边，离江宥一很远，他全程闷头吃饭，几乎没说过话。 江宥一的话倒是很多，讲这些年在国外的事情，还说他和朋友合伙开了家游戏公司，最近正在拉投资做项目，连江广林听了他的策划都不禁露出了赞许的表情。 江渺默默听着，觉得江宥一真的成长了很多，在讲他的方案项目时，江渺甚至觉得他是在发光的，能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饭后，江渺先回了房间，他没开灯，一个人坐在窗边看月亮。 没有江宥一的日子也就那样过来了，而江宥一忽然回家反倒让他不适应起来，他还没想好该以什么样的形象面对江宥一，就像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和江广林相处一样，有裂痕的东西即使你再怎么拿胶水填补，那道裂痕都是一直存在的。 江渺打开锁着的抽屉，日记本还静静地躺在里面，但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再写了，他拿出抽屉深处的抗抑郁的药，倒了两粒吃下，又将药放回原位，再次将抽屉锁好。 他一个人在窗边坐了很久，夏夜的晚风吹在身上很舒适，宿舍群里迟孔雀财大气粗，连发了好几个红包，江渺挨个点了领取，收到最后竟然有两百多块钱。 江渺回了一个：迟老板大气。 这时，一个高挑的身影出现在楼下花园里。 江宥一似乎正在打电话，离得太远，江渺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黑夜中，江宥一点了一根烟。江渺皱了下眉，没想到江宥一会沾上烟，明明曾经江宥一说过他最讨厌烟味。 风吹起了江宥一的衣摆，也许是第六感，江宥一忽然回头看向二楼江渺的位置，江渺几乎是下意识的藏起来。 他像是干坏事怕被发现的小孩，心跳如擂鼓，他静静等了一会儿，才悄悄把头探出来，而江宥一已经不在下面了。 ＊ 江渺渐渐发现自己之前的担忧很多余，江宥一很少住在家里，他似乎总是很忙，一连几天都见不到人影。 江广林对此很满意，他一直偷偷观察两个儿子，在发现两个孩子并没有过多的交流，甚至很生疏后，警惕便放松了不少。 他越发觉得当初的江渺和江宥一只是小孩子不懂事闹着玩，大人及时干预之后，再过了这么多年，他们自己便也想明白了。 这天到了离校的截止日期，江渺去宿舍把剩下的行李搬回家，他叫了陈叔过来接他，可来人却是江宥一。 江宥一穿着件白衬衫，手上搭着西服外套，看样子是刚工作完，他个高，一进来就显得原本空旷的寝室被填满了。 “怎么是你？”江渺蹙眉问。 江宥一将地上的废纸踢到一边，“我也不想来，但陈叔临时有事，只能我来接你了。” 江渺没再说话，而是想要抱起放在地上的箱子，他这些年因为生病身形消瘦，没什么力气，箱子又重，他才刚抬起来箱子就又掉到地上，里面的东西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江宥一就居高临下冷眼看着江渺瞎忙活，他等了一会儿，又看了眼表，似乎是终于等的不耐烦了，他拉开江渺，把箱子搬了起来。 江渺：“我自己可以！” 江宥一挑了下眉，“那你自己搬。” 他将箱子塞进江渺怀里，江渺没拿住，箱子就砸在了脚上，疼的他浑身直冒冷汗。 “脚折了？”江宥一语气平静，仿佛砸的不是江渺的脚，而是什么阿猫阿狗。 脚没折，但肯定肿了，江渺忍着疼走了几步，脚面就像撕裂了一样疼。 江宥一又抱起了摔在地上的箱子，留下一句跟紧了就头也不回的大步往前走。 车停在校门口，江宥一先上了车，透过开着的车窗远远看着像乌龟一样往这边挪动的江渺。 江渺原本想坐后面，拉开后门发现后座堆满了东西，只能不情愿的坐到副驾驶。 晚上七点多钟，天才开始见黑，车子开了一会儿江渺才发现这不是回家的方向，他问：“你要带我去哪？” 江宥一看了他一眼，不说话，继续往前开。 “我要下车。”江渺说。 “下什么车，这地方放你下去你都找不到回家的路。”江宥一淡淡的说道。 车子已经开到了鲜有人烟的郊区，江宥一看着身旁紧张的江渺，轻蔑的嗤笑道，“怎么，怕我报复你？现在怕有点晚了吧，当初做坏事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今天呢？” 江渺嘴唇颤抖，“你要做什么？” “你现在长这么丑，我能做什么。”江宥一打方向盘，车子就拐进了一条小道，原本漆黑的路有了点点亮光，车子停在了一座别墅前，早有人在此等候多时。 一个打扮的光鲜亮丽的年轻男子走上前，江宥一摇下车窗，亲昵的叫道：“小欧。” “老板，这是刚拿到的协议。”小欧将手里的文件交给江宥一。 江宥一忽然拉住小欧的手把人往自己这边带，暧昧的凑近小欧的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小欧的脸瞬间涨得通红，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好了，我先走了。”江宥一拍了拍小欧的肩膀，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江宥一摇上车窗，眼睛像是不经意似的瞟了眼江渺，江渺正缩成一团看着窗外，看上去活像个受气包。 车子原路返回，开到一半熄火了，再点火就点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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