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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初莱，我好累。”这大概是艾纵尘第一次那么认真地向初莱示软，如果可以去考虑音量，最后一句几近于零，“我想睡一会儿，好吗……” “不行，你不能睡，不要睡！”初莱哭出声来，“我不准你睡……快叫医生啊！……”他开始呐喊。艾父母和初父母在走廊上都已经顾不上形象，疯狂地跑。 他们想救他，也想救一个故事，所以也愿意像跑了38000里，不问归期。
第49章 丹顶鹤携走了你 初莱还在喝酒，一杯一杯止不住地往下罐。喝完酒哭，哭完就睡，醒了再继续喝。 循环着。 没有奇迹。 坚强。坚强。坚强。默念三遍，他却越说越想哭。 初莱亲手摘下了艾纵尘无名指上的戒指。 这是艾纵尘要求的。 “别害怕，要真的很想念很想念的话，把它拿走吧。他代表我。初莱，以后还是快乐点，别那么轻易就爱上一个我。喜欢的时候还能‘同甘’，爱的时候就只剩下‘共苦’。要快乐……我的男孩。”艾纵尘微笑，最后一个，他的二十五岁，进行着生命中最后一个快乐。 “我不要，不要！……”直至艾纵尘没了心跳的那一瞬间，初莱的手突然敞开他衣领放在他胸上。 我多想用手的温度唤醒你，多想用刺激让你找回心跳，多想再看你一眼，多想一直陪伴。至死方休。 冰冷的，安静的。没有了心跳，再无一人，让自己好好地爱。 “医生，医生，我求求你们不要带走他，他还会回来的，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对不对，机器也不一定都管用，他还没走，他怎么可能舍得?我求求你们，纵尘绝对不会说走就走的，我相信他，我不愿意让丹顶鹤携走他……医生！……” 九年前，艾纵尘给过初莱一张纸条，他说是别的女生给他的，他想初莱这么聪明，没准能破解出来——“LLLLLLLLMM”。 初莱为了逞强，特别严肃地告诉他这不是什么密文，只是别人的恶作剧。 现在初莱知道了，脑门一空想法就出来了，是，流泪流泪流泪，泪流满面。 取首字母。 大概形容的，就是初莱现在的样子吧。 我回去的时候就得到了这个噩耗，与此同时，初莱也在我家里。 和李里。 李里手足无措。 “你不是说会联系好医生吗?现在他走了，你知不知道你的一次失误就是误了一条生命?不要跟我说抱歉，你有本事把我的艾纵尘换回来啊，换回来！！！” 初莱拽起李里的领子，李里并不挣扎，也没有反驳他一句，如果这样能让初莱好受一点，他宁愿受这个罪过。 但是最后初莱，骂到了自己都瘫软。 “你没事吧?”李里扶着他，初莱什么话也没说，扶着地板爬起来，重心不稳又跌下来。 “滚开。” 早在知道艾纵尘的病之后，初莱就已经交代过李里给艾纵尘寻医问药，李里是参加过国际比赛的人，说出来可能不太相信，但他的确结识的名人不算少。 李里也在联系，在搭桥，要怪就怪那些光彩亮丽的人，硬是不愿抽时间来挽救一个朋友的朋友的命。 而不愿意，可以直接用“ I'm sorry, I'm busy. Let's talk it next time.”一语带过。 “要一个骄傲的人看清他的嘴脸，只有用别人的骄傲给他做镜子，倘若向他卑躬屈膝，只不过添长了他的气焰，徒然自取其辱。”李里在他们面前“呵呵”了半天，结果也只是这样。 艾纵尘的葬礼上，初莱眼睛红得快要掉下来，真正的难过，怎么可能是一时因为气氛而佯装出来的。初莱原本只想给他开个小型追悼会，只有自己和艾纵尘，自己的父母和艾纵尘的父母。 也多想一拜天地。 ——“这一拜故梦陆离 先谢苍天 予你我一段灵犀 让我在万千人中遇见你” 只可惜不能“至白首不弃。” —— 初莱还在喝酒，一杯一杯止不住地往下罐。
第50章 我们欠着一个结尾 朋友的生日party约在市里最大的酒店，我好歹也认识十年，不去显得我无情无义。唱到一半，几个女生围在一起说八卦，没孩子的也结了婚，没结婚的也有男友，我算是剩女，依旧小说为伴。她们问我喜欢什么款，我回答得极为坦然： “小攻也好小受也罢，gay里gay气的就行。” 他们爆发出歇斯底里的笑声，我则提包就走。 无话可说，我的确喜欢gay里gay气的他，他和另一个他的故事。 而现在是故事结尾，不洒狗血，没有奇迹。 三个月后，初莱和我走在一起，但我要否认在此之前疯狂死缠烂打着他，我冷暖自知。 他说，好像突然想明白了地说：“迟早是要放下过去的，纵尘也希望我这样吧。” 他说这话的一个月后，映着我俩合照的请柬，几乎是传遍了大街小巷。谁也没有想过，时常把“抱着电脑走天下”为人生格言的我，竟然擒得如意郎君归。 如意郎君，gay里gay气的他。 婚礼那天排场不算小，他换上奢侈的夏尔凡，披上华丽的阿玛尼，脚上是古驰，身上也喷了香奈儿。他的眼睛依旧很好看，深邃而狭长，夹杂在内的落寞惆怅，却似是谁也参不透的复杂。我还在镜前补妆，偶尔瞥几眼和我印在同一画面上的他，原来他曾未忘过我这里。 我看见初莱托腮望着窗外，顺着他的视线也不能看清任何东西，他在发呆。 他说他和艾纵尘的事情，我只知道得最详细的。我一开始傻傻地开心着，以为他这是信任我，不对我有所隐瞒。原来，他还是拐了个九曲回肠般的弯，告诉我，他爱——艾纵尘。 我被打败得一败涂地。 我喜欢初莱，很喜欢很喜欢，尽管他求婚的时候我觉得发展得太快，但为自己所心仪之人穿嫁妆是每个女孩都有的梦。也许未来屏幕前的人会遇见强势的人，无论男女，但都请记住，他们至少有一个柔软的梦或理由。 “初莱先生，请问你愿意嫁给娶面前这位女士做你的合法妻子吗?……无论顺境还是逆境，健康还是疾病……” 牧师说到“健康还是疾病”时，不知道是否是错觉，总感觉初莱的长睫抖下一两滴液体。 现在轮到他问我了——“这位女士，请问……” “我，”我很没有礼貌地插话了，当着高朋满座，更没有礼貌地背过初莱那张不属于我的美丽容颜，“不愿意。” 如你所愿，我不愿意。 —— 我提前从教堂里出来的时候发现公寓里空无一人，昨晚的行李箱不见了，只剩下一张字条，李里留下的。 “出嫁了，照顾好自己。 ——我是你男闺” 我开始懊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及时发现李里缺席了婚礼会场，没早点在他昨晚整整齐齐地把衣服叠好抱走时阻止他。我抓上钱包，疯了般地往机场跑。 你听没听说过，往往最亲的人，被我们伤害得越深。也往往是最亲的人，我们越容易漠视。 反正，我信了。 李里没说，不代表他无情，也许我曾经有“自作多情”地揣测李里的心思，并自认为他是觉得这样彼此都好才没敢跨出那一步，而现在我只当它是，我逃避自己，也逃避他的理由。 我欠着自己的故事一个结尾。所以我一定要追上他！ 我和李里都在不间断地打听初莱的消息，这是一种源自于朋友，很自然 很特别的关心。 听说现在的初莱也会时常托腮望向窗外，他能看见我们都看不见的，因为他是用心来看。 也听说初莱每年秋季都会去自然保护区看丹顶鹤，一个人去。在其他任何场合他也都是一个人，一个人唱《我不愿让你一个人》，一个人看纪录片，一个人躺在床上抱着回忆睡觉，也一个人站在自然之下仰望，因为，他在寻找另一个人的灵魂。
第51章 艾纵尘篇 艾纵尘，记。 初莱又来找过我了，他是真的厉害，真心真心得厉害，昨天是家里今天是微信，再过几天，他可能就会出现在我所在的某家餐厅卫生间隔间里。 怎么说初莱？独木舟一句话我很喜欢——“深爱是胸口有雷霆万钧，唇齿之间只有云淡风轻。”所以怎么说，我说不准，说不透。 我以为自己不会在去见他了。直到城里满满都是《岩石季》签售会的海报。 我洞悉他取这个标题的原因，坚强，是人都要坚强。可是他不坚强，我也不坚强。 我在床上躺着看综艺，不知道自己这一生能不能近视到五百度一回，我都无所谓了。 综艺里请了很多在爱情上有困扰的嘉宾，我刚好看到了一期，玻璃男因为身体原因执意要和女友分手，并且表明女友还年轻，不想拖累。 我当时看他们的对话，就好像在看自己和九年前的初莱。 但我也很佩服爱情导师的话。 ——爱情导师问男生：“如果在这里病的是你女朋友，你会离开她吗？” 男生不假思索：“不会。” 爱情导师又问：“那如果你们两个都病了，你会离开她吗？” 男生：“也不会。” “那就奇怪了。”爱情导师再次问，“为什么你面前这个健康的菇凉你不要，就非要病了的呢？” 对啊，为什么好好的初莱不要，就非要他跟自己一样身体有病的时候呢？ 爱情导师说这叫“寻找心理平衡”。 而我不愿意，绝不愿意。 生命有限，珍惜身边人。鱼医生在听完我的诉说后给我劝说，他总是这样，比我大几岁而已，但却好像看破红尘，懂得世事如歌，然后在这之后教我一句，“趁着年轻，好好珍惜还能珍惜的人。” 后来我和初莱复合了。不仅仅是因为鱼医生的劝说和内心芥蒂的破除，更是因为初莱，他这个人。我总感觉自己，逃不过他一次又一次的眼泪，逃不过他装出来的但并不做作的小情绪，他让我觉得他很可爱，像一只我想圈养在身边的小宠物。 当然，我这不是在骂他，更不是在骂他是狗。 我还想起了初三时跟他也不是没吵过架，一般都是冷战为主，唯一一次我特别社会地放叼他，是因为初莱在无意间甩了我一耳光（不小心抬手刚好甩到而已），本来心情就不算太明朗的我火气一上，说了迄今为止都在后悔的话——“初莱，别以为你成绩好长得好体育好就可以为所欲为，一个人再完美也一定会是有软肋的，给我一个软肋，我有一百种方法可以逼迫你！” 初莱听到这些话的第一反应应该是懵逼吧。他拿我当兄弟，我却还嫉妒他，在羡慕和友好的背后一心想超越他，搞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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