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要踩上架子,一股大力袭来,肥胖的身子落在地上,激起一地灰尘。 落地的同时,木板与□□相撞的声音传来。 一块大木板砸在了大野的背上。 “哎呦我的野小子啊!”
第39章 “野嘉” 商陆又碰到了凤婆。 她在街上卖菜,不含笑意的眼睛扫视街上每个走过的人,有人和她对视她也不急招呼人买菜,平静地移开目光。 好像根本不在意菜卖不卖的出去。 等到一个身影进入视线中,她眼睛才浮现一丝动静。 “娃!小娃!” 商陆手被抓住,听见凤婆的声音反射性吓一跳。 他抽出手,“你,你有什么事?” “菜,卖菜,这里来,”凤婆背略微佝偻,她想去拉商陆的手,却被躲开,“我来卖点菜,来这里,好多菜呢,我给你装点,带回去吃。” 商陆微不可察地皱眉,“今天不是赶集天,你从村里跑这么远来卖菜不累么。”上次见她之后,阿野回村看过他,“阿野给了你生活费,天气太热,跑这么远来镇上容易中暑,上了年纪生病不是小事,你早点回去吧。” 不欲多说,但是很多老人家节俭惯了,宁愿把钱藏在一个地儿发霉也不舍得用。 阿野干活辛苦,就算一个人打拼,也没短凤婆吃穿,每月按时给钱,要是她不珍惜身体病了,到头来苦的还是阿野。 不,现在阿野还是苦。 昨晚。 有了上次的事,阿野让木板砸到背的事没打算瞒着商陆,洗完澡他从抽屉里一支药给商陆,“帮我下。” “哪里受伤了?”商陆接过药,是上次买来擦背上的,没伤怎么会用它。 大野:“干活的时候不小心让木板砸了下。” 大野没穿衣,商陆让他背过身。 这次的伤俨然不是上回能比的,范围更大,更红肿,还破皮了。 商陆心一瞬间像被人抓住。 心疼占据了他情绪的第一位。 边给人上药眼泪边蓄满眼眶,等到实在是装不下“啪嗒”落在擦好药膏的背上。 乖乖背对着他的大野默不作声叹气,转身把人揽入怀里。 “乖乖,不要哭了,我不痛,一点都不痛。” 拇指摁在眼尾抹掉泪水,大野说,“再哭,再哭泪水就要把眼睛腐蚀掉喽。” 商陆吸气,“你哄傻子呢。转过去,还没擦完。” “遵命,兔子警官。”他想了想,笑起来,“刚好,眼睛哭红就真成小兔子了。” 商陆不作声。 大野:“好愁啊,sir,我不告诉男朋友受伤了他会生气,告诉了他会哭,他好伤心,我该怎么做。” 抹药的指尖停顿,商陆说,“辞职,让他养你。” “好办法,后天领了工资就走人。” 商陆惊讶:“真的?” “你知道我不骗人的,sir。” “谁知道你骗不骗人,我的尼克·野。” “尼克会骗朱迪,但尼克·野永远不会骗朱迪·陆。” 商陆把人转过来抱住,“我们快开学了,25号。” 大野像抱小孩一样把商陆放到腿上,“嗯。我陪你回去。” “陪我?你不上学了?” 他是想和阿野在一起,但绝对不是以阿野放弃学业为代价。 大野:“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我不放心,送你回去我再回来。” “阿陆,你等我,等我考上你的学校来找你。” “好,等着呢,不准考不上。” “不会。” 不会考不上。 …… 凤婆露出一个笑,她的脸太冷,眉眼阴鸷,让这个笑多出一份诡异感。 “咋会中暑嘞,不得不得。”凤婆说,“我就是想欣欣了,他好几天没回去了,还有花花,花花也不在,不晓得是让哪个偷走了。” “不要大意,说不定就中暑了。花花没被偷,和我们一起。”商陆说,“他叫大野。” 他停顿下,不动声色地观察凤婆,“他有自己的名字。”还好,没发病。 听见凤婆叫阿野“欣欣”他心里像堵了一口墙一样难受。 但他也不敢直接反驳她,要是不小心触到她神经说不定又会发疯。 他咳了咳嗓子,忽略记忆中的痛感。 “你早点回去吧,我走了。”他说。 “等等。” 凤婆去摊子上装了一袋菜递给他,“菜,带回去吃。” “你不用了。”摊子上菜去了一半,还卖什么,不白跑了么。 凤婆执着地让他带走。 商陆:“要么我买,要么不要。” 最后付了钱给凤婆。 “病了。”凤婆突然开口。 “什么?” “咋病了。”她指了指商陆手上提着的药袋,“欣欣病了。” “生病了吗?” 药是给阿野买的,上次的药昨天就用完了,背还肿着,不上药怎么行。 商陆极力忽视她的那个称呼,虽然总把阿野当成“欣欣”,但她看起来很在乎阿野。 “没病。是不小心让东西砸到了背。” 凤婆:“痛不痛啊?” “你别担心,不严重,你回去吧。”看她有点恍惚,商陆有点担心,“算了,回村的车在哪儿,我送你去。” 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商陆送凤婆到等车的地方。 走到上街路过陈旭勇家的精品店,陈母坐在门口嗑瓜子,见到他恨恨地翻了个白眼。 想来是在派出所接受的思想教育起作用了,她只是非常没素质的向他吐瓜子壳,嘴里嘀嘀咕咕骂了几句而已。 让他奇怪的是凤婆的反应。 ——她似乎认识陈母。 她一直盯着那女人,陈母让她瞧得瘆人,破口骂道:“死老太婆看什么看!” 商陆:“你骂——哎,别拉我。” 凤婆拉着他飞快地走开。 “你怕啥,那种人你越怕她越来劲。” 掐我的时候不是挺来劲。 凤婆垂头不知在想什么,嘴里嘀咕着,“回来了,回来了。” 商陆问,“怎么了你?” “……没怎。” “那你就在这里等车,早点回去休息。” “欣欣什么时候回来。”凤婆突然在身后问道。 商陆脚步顿住,欣欣……再也回不来了。 他转过身,凤婆站在那里,小小的一个,头发已经花白,风吹过,像蒲公英。或者说她就是蒲公英的种子,没有自由,被风吹到山里,一辈子落在那走不了了。 “欣欣有空就回来了。”商陆说,“过几天开学他不忙了就回去。” 凤婆说,“你走了,欣欣就回来了。” 商陆点头,“嗯。不过要等25号,过几天他要和我去沿城。” 凤婆垂着眼,让人看不清神色。 “和你,去沿城,和你去……”后面的声音太小,像是从牙缝里溢出来的,让人听不清说的什么。 “他回来了就去看你。” 凤婆突然说,“山上有种药抹背上效果好,小时候她摔倒了就用的它,碾碎了抹上边好的快。明天赶集,你可以来村里我带你去采,拿回去给她抹上。” 商陆问:“真有用?” “嗯。陈老头经常上山找,昨天我还见着后山上一大片,早知道她用的上我就该扯点来。” 商陆想了片刻,“行,明天我去木屋里等你,咱们早点去采。” “嗯。” 没什么需要再说的,商陆打算离开,这个天太热了,他只是出来买个药,谁知道耽误这么久。 “你知道他怎么来的吗?” 一句话让商陆想离开的脚钉在原地。 商陆脑袋卡壳,好久才问道:“什么意思?” —— …… 大野今天回来的依旧早。他先去菜市场买好菜,等他打开门就见一个人冲到他怀里紧紧抱住自己。 他笑道:“看来阿陆今天很想我。” 怀里的人拱拱脑袋回应他:“很想你。” “先让我进门。” 大野厨房做饭,商陆捧着平板发呆。 直到大野叫他吃饭他才回神。 吃饭也不认真吃,碗里的饭被戳出几个洞。 大野看见了,剥好虾放他碗里,“乖乖,先吃饭。” “哦好。” 商陆有心事。 太明显了,他根本不会隐藏。 洗完澡大野给商陆吹头发,乌黑顺滑的头发在指尖慢慢干燥。收好吹风机,大野把人拦腰抱到腿上。 商陆惊呼。 “什么烦恼事跑进阿陆的脑袋里了?”大野叹气。 商陆抬眸和他对视,心头酸涩,恹恹道:“阿野……” “阿野在。” “我们换个名字吧。” 大野挑眉:“好啊,你给取吧,我取名水平不高。” 商陆:“你都不问我为什么么。” 大野:“我要你开心,名字什么的不重要。”他想了想,说,“如果是你给取的就不一样,很重要,是宝贝。” 商陆:“取‘嘉’怎么样?寓意‘美好’。” 嘉。美好。 大野低头,再抬头时眉眼带笑。 他伸手扣住商陆,凶狠又万分小心地亲吻他的唇,直到商陆受不了推他才松开。 两人额头相抵,商陆呼吸急促,呼吸还没平复他忍不住又轻轻落下一吻。 “我喜欢。”大野说,“我姓什么,和你姓怎么样?叫商嘉。” 商嘉? 商陆念出来,笑了,“商嘉,商家。好搞笑,商家你好,你做什么生意。” “叫野嘉吧,我喜欢叫阿野。” “好,就叫野嘉。” “你好,野嘉。” “你好,商陆。” 深夜。 商陆睁开眼。 他定定看着睡着的人,从眼睛、鼻子、嘴唇,从头到尾。 阿野,是他的宝贝。 —— “他是我捡来的。”凤婆说,“你应该晓得。” “你想说什么?” 凤婆:“我知道他的父母是谁。”
第40章 程凤 正值炎日。 傍晚的太阳已经下山,天空一半橙红一半清明。 木屋土瓦的房子里冒着炊烟。 不多时,每家每户都开始响起吆喝声。 ——吃饭了。 程凤坐在门口,眼皮耷拉,双眼空洞,呆呆望着山下的那片村落。 她脸上挂着青紫的伤痕,脏乱破旧的衣服里隐约可见遍体的青紫交加。 后面的房屋十分破旧,屋顶空了一片。 程凤坐在那里,像是上山的人半路歇息。 粗重的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近。 如同定型的人缓缓抬起眼皮,扭动脖子,动作僵硬如木偶。 “欣……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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