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江先生,请你严肃。回答我们的问题:你与程云淹到底是什么关系? 答:兄弟——我说了,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你可以去调取个人信息记录,看看我们的父亲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问:除此之外呢? 答:……除此之外? 问:在兄弟之外的关系。 答:什么关系? 问:一些…… 答:(打断)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胡说八道—— 问:抱歉。但根据我们的调查,这一盒避孕套的出厂日期为一月前的某天……江先生,这不是非常遥远的事。你连最近一个月发生的事都不记得了吗? 答:(沉默) 问:江先生,我们希望你坦白,至少告诉我们你知道的一切。否则你会变得非常可疑……我们正考虑立案侦查涉嫌虐待未成年人的嫌犯。 答:虐待? 问:是。虐待。而且极有可能是……性虐待。 答:性虐待? 问:抱歉。但我只能透露这么多—— 答:你还记不记得我是程云淹的监护人? 问:抱歉。但现在程云淹的母亲出现,她联系了我们,并且据她声称……她从未同意过你代替她,在程云淹父亲去世后,担任程云淹的监护人。 …… * 初秋。 江思来在病床前俯身。病床上的人,是他重病的父亲。 他凑近昏迷不醒的男人: “……我去找了母亲。她没有见我。” 男人全无反应。 “她依然厌恶你,所以连带着厌恶我。但是我见到了爷爷——他认可了我。” 江思来蹲下来,握住男人枯瘦的手。 “你不用担心了,爸爸。我不要你的那些遗产,你可以把它们留给程云淹。” 男人的手指,忽然抽动了一下。 江思来只当未见: “……不过,你要把程云淹,留给我。” 他低低地说。 男人的喉咙口,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 江思来不紧不慢地继续: “他跟我在一起,就可以继续留在这里……他可以靠你的遗产,还有我的自助,过得很好。” 他想到他的后母: “至于……他的母亲,我不想管她。所以随便她去。” 床上的病人,因为痛苦,不断呻吟。 江思来继续: “你同意程云淹继续跟我生活了,对吗?别担心,我会把他照顾得很好……我不是我的母亲,我不会讨厌他。” 但他又顿了顿: “不过呢……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对你说。” 病人睁开混浊的眼。 江思来没有看见,他盯着自己的脚尖: “……大概两个月前,我和他——程云淹,睡了一觉。” 他笑起来: “是那种意义上的……‘睡了一觉’。爸爸,你知道吗?那一夜你在楼下,程云淹跑上来,跑进我的房间……你猜他说什么?他求我,操他。” 病人痛苦地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江思来错愕地抬头,有些意外地站起来: “啊……你居然真的醒了。” 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你是不是生气了?你那么用心疼爱的孩子,最后还是长成了一个……不爱惜自己的小婊子。他和他的妈妈一样,自甘下贱、堕落。你爱他,他不爱你,他已经想好等你死了要和我在一起。” 病人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 青筋暴起的手,用尽全力,试图往床单的留下痕迹。 江思来仍然在说: “我也很好奇……为什么呢?为什么程云淹会变成这个样子?但是我来不及想……我答应他了,毕竟我都睡了他了。我真的不是为了报复你,爸爸,我早就原谅你出轨了。” 他伸手。 病人遍布针孔的手,吃力地指向他: “你、你、你……” “你来不及了,爸爸。” 江思来直起腰背: “……你不知道,他好喜欢我的。他爱我爱得死去活来”——” 病人的瞳孔的焦点,渐渐开始涣散…… “爸爸?” 江思来问: “你还能听得见我说话吗?爸爸——” 仪器开始报警: 尖锐的“滴、滴”声,刺耳无比。 医务人员冲进病房,开始抢救。 江思来往后退了一步,让出了位置。他转过身,开始向病房外走。 程云淹站在那里。 他仓皇的、不知所措的看向江思来。 “爸爸……?” 江思来摇头。 他揽着程云淹的肩膀往外走。 医院外的天空很蓝,银杏叶开始变黄,阳光照到的地方,泛着金灿灿的光。 他偷偷地亲了亲程云淹的耳尖。 …… 爸爸。 你不知道。 其实我也爱他。
第4章 3 审问笔录(三)及部分证据 == (节选自审问笔录) 问:江先生,你是否对我们隐瞒了部分事实? 答:你们不问,我怎么知道该回答什么? 问:程云淹真的是你的弟弟? 答:不然呢? 问:解释一下这份报告。 * 《手术病历单》 病人:程** 性别:* 科室:妇科 主诉:…… 现病史:……,要求终止妊娠。 既往史:否认慢性病疾病史,无过敏。 …… * 程云淹坐在床上。 江思来走过去,托住他的脑袋。 他抬起程云淹的脸。 在亲吻之后,他对程云淹说: “去把它打掉。” 程云淹偏过头去。 他不疾不徐: “不然呢?你想生下来?不可能——谁照顾他?” 他笑了一声: “你自己都还没长大。何况你已经保不住了……听话,明天就去打掉。” 程云淹目光诡异。 “哥哥。” 他说。他抱着江思来的腰,他迷恋地挂在江思来的身上: “如果我给你生一个孩子……” 像海妖呓语: “你会不会……更爱我……” 江思来戳破他的幻想: “不会。” 程云淹立刻板下脸。 “我已经很喜欢你了,程云淹。不要闹,听话,去打掉——为你好。” 江思来拧住程云淹的脸: “而且你怀孕的话,不耐操。” 他说得时候无耻地笑,就像程云淹只是一个为他存在的飞机杯……他把程云淹的脸颊掐红,红得几乎滴出血来。 程云淹哀怨地看着他。 “好痛。” 他撒娇。 “……还会留很多血。” 他的小腹有隐隐约约的下坠感……就好像谁在那里吊了一块沉重的铅。 但江思来无情打断他的假想: “生下来也会流很多血。” 他戳着程云淹的脸。 程云淹的脸颊很软。 他近乎于威胁: “……你生下来我也不会养。我还会把你一起扔出去。” 程云淹痴痴地搂着他: “我不要。” 江思来摸着他的头发: “对。所以你要听话。” * …… 问:你真的不知道你的弟弟根本不是你弟弟吗? 答:……你说的话我不明白。 问:江思来!这份手术报告上是你签名!你隐瞒事实到底有什么目的! 答:不想让你们知道。很难理解吗?难道你要让我大肆宣扬我弟弟的丑闻? 问:程云淹与谁发生了关系? 答:不知道。 问:他当时几岁? 答:和我的案件有关系吗? 问:江思来,你还在隐瞒! 答:不然呢?我认下来?让你们数罪并罚?满足我母亲送我进去的心愿? 问:端正你的态度! 答:(沉默)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 * 程云淹听话地张开双腿。 手术室里的灯光,有一种凄冷的冰凉。 麻醉师温柔地安慰: “不要紧张,过一会儿听我说的做。来,呼吸——” 一、 二…… 他的意识消散得一干二净。 * …… 问:江思来。我最后问你一遍,你还有任何想要坦白的事实吗? 答:(沉默) 问:你不要负隅顽抗! 答:……我要见律师。 问:见律师也不会改变既成的事实和结果! 答:我要见律师。这是我的权利。 问:江思来!你—— (申请更换审讯人员) ……
第5章 4 审问笔录(四)及部分证据信息 ====== 证据信息: 一枚酒红色的皮质项圈。轻微磨损痕迹。 仿蟒蛇皮设计,活扣,松紧可调节,可用于牵引。 于花园角落挖掘发现。发现时被牛皮纸与塑料袋妥善包裹。 提取检验发现少量属于程云淹的生物信息。 藏匿主体未知。 * (节选自审讯笔录) …… 问:你怎么解释在你家中找到的锁链? 答:(沉默) …… * 程云淹趴在床上。 家教敲门。他是一位年轻的男大学生。 程云淹抬头,从一本厚重的诗集之后。 “进。” 他拖长了调子,像一位问题学生一样晃了晃脑袋。他并没有下床,他的两条修长的腿交叉在背后: “……秋老师。” 他说。他眯起眼: “我不想上课。” 秋林有些遗憾地笑了笑: “不可以。你的哥哥告诉我,他希望你在即将到来的期末考里,至少每门提高二十分。” 程云淹撇了撇嘴。 秋林继续说: “这不是什么难事,真的。甚至只要你愿意屈尊答一答那些基础题,我就可以失业了。” * …… 问:你在去年的下半年为程云淹办理了休学,为什么? 答:他做了手术,需要恢复。 问:但直到学期结束,你都没让他回去。 答:(沉默)因为我考虑让他转学。 问:为什么?根据我们的调查,程云淹在十八中并没有面临—— 答:(打断)凭你们?(笑)你们能调查出什么? …… * 秋林注意到程云淹脖子上那个显眼的项圈。 “Choker?”他问,有点儿心虚地笑了笑,“你还挺……潮的。” 程云淹的眼睛眯起来,像一只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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