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蜩鸣没有回答,只是回了句,“保密”便捧着信向班里跑去。 这次的信不长,依旧是对他的鼓励,最后一句话还回答了谢蜩鸣上次提出的问题。 他的答案是:可以。 谢蜩鸣将这封信收好,和上一封一起夹在了日记本里,然后开始写回信。 只是这次写信时谢蜩鸣突然对他产生了一丝好奇。 他的脑海中开始不受控制地想像傅季秋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的工作是不是很忙?所以这么久才寄来回信。 那时的谢蜩鸣尚且没有任何偿还的能力,只能在心中暗暗许愿,希望有一天可以去到傅季秋的城市当面和他道谢。 后来他们保持了很多年的通信,谢蜩鸣如愿以偿来到了A市上大学,并意外在学校的优秀校友名单上再次看到了傅季秋的名字。 他记住了傅季秋的长相,查到了他的信息,并想着要再努力一点,毕业后去他公司为他效力。 但他没想到命运和他开了一个玩笑,他会在自己打工的酒吧提前遇见傅季秋,并以另一种方式偿还了他的“恩情”。 谢蜩鸣后来也想过很多次他对傅季秋的爱究竟从何而起,以至于让他卑微至此。 直到后来有一次在图书馆读到一本书,那是奥地利小说家茨威格的《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 女主因为儿时的暗恋,一生为男主而活,甚至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为男主生下一个孩子,直到孩子死了,她也即将去世,才写下了这封信。 很短的一个故事,谢蜩鸣却整整看了一整天。 读完后他坐在空旷的图书馆,眼前却突然浮现出很多年前他收到傅季秋的来信时的画面。 他小心地捧着信封从学校跑回家,经过青石铺成的小路,走过匆忙的人群,一路上处处都洒满了从他身上流淌出来的开心。 他将那封信小心折好,放在他的枕边,在黑夜中对那个素未蒙面的人充满了好奇。 彼时的他并不知道这种好奇心就已经是爱情。 只能任由命运被一封信所牵引,像书中的女主所说的那样。 【我一头栽进我的命运,就像跌进一个深渊里。】① - 谢蜩鸣快要睡着时,突然感觉到自己手腕被人扣住,接着腕骨处传来轻微的痒意。 谢蜩鸣睁开眼睛,然后就见傅季秋握着他的手腕,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抚着他腕骨上的纹身。 谢蜩鸣从小到大都只顾埋头学习,一直到大学连喝酒都不会,却在大三那年直接做了一件他从没想过的事。 他在自己腕骨处纹了傅季秋的名字。 大概是刚才的回忆太过温情,因此谢蜩鸣难得卸下了这些日子的疏离,向他那边靠去。 傅季秋见状,顺势将他拥进怀里。 “最近是不是不开心?”傅季秋问道。 谢蜩鸣摇了摇头,不知为何,他突然很想和傅季秋说一说那些信。 谢蜩鸣考上大学后,傅季秋就再也没有回过他的信,他们的通信也到底结束。 他和傅季秋相遇时已经过去了三年,谢蜩鸣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自己,因此也没有提。 后来发现他确实早就忘了,就更没有提过。 只是将所有的信都收了起来,当成一份珍贵的回忆。 想着等他们一起慢慢变老后,或许在某一个阳光晴朗的午后,他会愿意把那些信拿出来和傅季秋一起读一读,说一说他在回忆里藏了那么久的曾经。 但今天谢蜩鸣却很想扫一扫尘封的记忆,提一提那些落了灰的信。 “就是突然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什么事?”傅季秋问道。 “就是……”谢蜩鸣说到这儿仰头看向傅季秋,冀盼着从他眼中看出些什么,连声音也艰涩了起来。 “很多很多年前的一些信。” 作者有话说: 我一头栽进我的命运,就像跌进一个深渊①——《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
第6章 胡话 谢蜩鸣终究还是没有说出那些信。 甚至还有些庆幸傅季秋已经把他忘了。 毕竟那时的傅季秋大概也不会希望他资助的学生最后留在他的身边,成为一个可有可无的情人。 他还记得傅季秋曾在给他的信里说过:希望你可以成为一个有用的人! 可如今他的模样再不复傅季秋的期许。 那天傅季秋的生日宴后,谢蜩鸣的反应就越来越厉害,再加上心里有事吃不下饭,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消瘦了下去。 从前他病了都是自己扛,但这次大概是太明显的缘故,傅季秋也看了出来,想要叫家庭医生来看看,但谢蜩鸣拒绝了他的提议。 他怕被医生看出他怀孕的事情,他还没有做出决定到底要不要留下这个孩子。 傅季秋最终还是尊重了他的意愿,没去公司,而是在家照顾他。 晚上的时候,傅季秋难得没有处理公事。 这样安逸的相处时光对于谢蜩鸣来说实在太过奢侈,于是一直睁着眼睛不肯睡去。 最后傅季秋无奈,起身去书架上找书,想要读书哄他入睡。 “你想听什么?”傅季秋问道。 谢蜩鸣闻言,想也不想地回道:“《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 傅季秋依言从卧室的书架上取下这本书,然后重新坐了回来。 他翻开第一页,却没有急着读,而是抬手轻轻揉了揉谢蜩鸣的头发,问道:“你似乎很喜欢这本书。” “嗯。”谢蜩鸣应道。 “为什么?”傅季秋问道。 “为什么……”谢蜩鸣似乎被问住,久久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望着头顶暖黄色的灯光,当暮色降临,能够照亮黑夜的灯光就像是一轮小小的太阳,平静而安宁地守护着它自己的那方天地。 “大概是因为女主很勇敢吧。” “勇敢?”傅季秋似乎这个解释来了兴趣。 “她了解男主的性格,知道男主永远不会爱她,可她还是义无反顾地把自己交给了男主,为了他抛下爱她的情人,还为他生下了一个孩子。” “那确实很勇敢。”傅季秋附和道。 “不是。”谢蜩鸣知道他理解的意思,因此突然反驳道。 说着,他看向傅季秋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她最勇敢的地方是明明知道和男主不会有任何结果,但她还是在她能力范围内做到了她能做到的全部,交付,怀孕,生子,一直到他们之间的关系进无可进,再也不可能再进一步,然后默默离开,直到死才让男主知道她和孩子的存在。” “所以……”谢蜩鸣望着他,大概是情绪太激动的缘故,明明只是书中的一个虚拟人物,有一瞬间谢蜩鸣竟和她共情起来。 “所以什么?”傅季秋也察觉到了他情绪的激动,继续问道。 “所以……”有一瞬间谢蜩鸣几乎想要将他怀孕的事和盘托出,然而话到了嘴边,转了几转,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最后只是半开玩笑似地问了一句,“如果你是男主呢?” “什么意思?” “你会不会想要那个孩子?你会不会想要……我们的孩子?” 傅季秋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合起了书,对着他说道:“别说傻话。” “我没有……” “鸣鸣。”傅季秋不紧不慢地打断了他的话,“我们不会有孩子。” 谢蜩鸣没再说话,只是一颗心直直坠了下去。 傅季秋从未想过和他长远,他们当然不会有孩子。 大概是见他神色太难看,傅季秋替他盖好被子,哄着他道:“你最近太累了,睡吧。” 谢蜩鸣抬眸看向他,见傅季秋也正望着他,眼神温柔,好像很爱他。 谢蜩鸣闭上眼睛,避开了他的目光。 哪怕在他身边三年,谢蜩鸣依旧看不透他,看不透他爱意的深浅,分不清他感情的虚假。 因为有时候傅季秋表现得似乎真得很爱他。 刚在一起不久的那个暑假,谢蜩鸣回家看爷爷。 那时的爷爷身体已经很不好,因此谢蜩鸣在家住了很长时间,想要多陪陪他。 他回家之后傅季秋一次也没有打过电话,似乎已经把他忘了。 谢蜩鸣怕他忙,虽然有他的手机号,却也不敢轻易拨打。 他没想到傅季秋会去找他。 那天傍晚他吃完饭正陪着爷爷散步,身旁还跟了一条村里吃百家饭长大的大黄狗。 正走着,突然见身后的大黄向前跑去。 谢蜩鸣有些不明所以地看了过去,然后就见不远处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 有一瞬间谢蜩鸣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不然怎么会在这儿看见傅季秋。 直到傅季秋冲他招了招手,谢蜩鸣才终于敢确认。 虽然爷爷还在身边,但谢蜩鸣也顾不上什么,径直向他跑了过去。 满是惊喜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想见你,就来了。” 在一起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见傅季秋这样直白地对他表达思念,谢蜩鸣产生了几分受宠若惊的感觉。 他和爷爷招呼傅季秋回了家,晚上怕他住不惯,还让他睡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谢蜩鸣还没有告诉过爷爷自己和傅季秋的关系,为了避嫌,自己本来想和爷爷挤挤。 然而临走时却被傅季秋拽住,他说:“你避得这么刻意,老人家反而更容易多心。” 谢蜩鸣想想也是,于是便留了下来。 乡下蚊子多,谢蜩鸣怕蚊子咬他,拿着上了年岁的老蒲扇给他扇扇子。 很快手就麻了,却不肯放下。 最后还是傅季秋取下了他的扇子,然后伸手抱住了他。 “别扇了,睡觉。” “你不怕蚊子咬吗?” “怕你累着。” 谢蜩鸣以为他呆一天就走,没想到傅季秋却在这儿呆了整整一个星期。 临走时还突然对他说道:“把爷爷接到A市吧。” 谢蜩鸣明白他的意思,因此立刻拒绝了,“你不用这样帮我,我将来会好好赚钱,努力照顾好爷爷的。” 傅季秋闻言望了他许久,始终没有说话,直到谢蜩鸣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话时,傅季秋却突然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对他说了一句,“傻。” - 傅季秋关灯的时候谢蜩鸣突然勾住了他的手指。 “怎么了?”傅季秋问道。 谢蜩鸣心里藏了太多太多的话,可是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因此最终还是只说出了那句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你是我的太阳。” “嗯。”傅季秋反握住他的手,不以为意道,“又说胡话。” - 傅季秋在家陪了他三天,三天后谢蜩鸣好得差不多了,他这才放心地去国外出一趟差。 本来三天前就要去,但因为谢蜩鸣的事往后推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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