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真的在,接吻。 苏牧开始觉得有点喘不上来气... 傅星辰亲的很凶。 两个人都是第一次接吻,傅星辰也没什么经验,只是凭着本能。 他就像只饿了很久的狼,着急、不得章法甚至凶狠地叼着嘴下那片软肉,循着本能,又吮又吸,像对到手的猎物进行迫切地先行标记。 他一只手扶着苏牧的侧颈,拇指抵在他的耳后,指尖有意无意地轻轻拨弄着他耳垂上的那一颗不明显的小痣,惹得苏牧腿有些发软。 傅星辰全程没闭眼,看着苏牧从懵懂到惊慌失措再到被亲的热泪汪汪的眼,看到他白皙的脸颊因为呼吸不畅逐渐涨红,他才终于放开他。 “呼——” 苏牧终于开始大口呼吸,胸腔剧烈起伏,脱力般将大部分重量倚在傅星辰扶着他头的那只手上,从耳根,到整张脸,都是红的。 傅星辰也在缓神,慢慢地把他揽进自己怀里,鼻尖蹭着他额前的软发,一下又一下。 咚,咚咚,咚咚咚。 彼此的心跳好似都默契地以相同频率契合,跳动。 外面骤雨未歇,狂风掀起雨棚的一角,吹的呼呼响,这一切仿佛在苏牧的世界里消了音,他能听到的,只有自己如雷震耳,快要从胸腔里迸发出的剧烈心跳声。 两人就这么无言地静驻了半晌。 “哥...”苏牧眨眨眼,有些局促不安地咬了咬下唇,声音轻飘飘的,甚至有些结巴,“刚...刚刚你说...” “确实很早就不想只当你哥了。” 傅星辰的头埋在他瘦削的锁骨上方,温热的吐息一下一下喷洒在他的肩窝。 苏牧垂在身侧的手不受控地抖了一下。 “我喜欢你。” “从意识到喜欢你的那个夏天开始,到现在。” “很久了。” 傅星辰声音带着一丝不明显的颤。 “所以,你要我也道歉吗?” 他的嘴唇就贴在苏牧耳侧,说话时吐出的温热气息喷洒在苏牧耳尖,撩的他心尖也阵阵发颤。 苏牧的指尖微微蜷起,他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了,只是懵懵地在他怀里拼命摇了摇头。 傅星辰哑声笑了下,惩罚似的重重揉了揉苏牧的脑袋。 “还有啊,别造谣。” “嗯?”苏牧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有些不明所以。 “我没有什么女朋友。” 傅星辰在他耳边,把话说的很慢很认真。 “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如果要有,你也同意的话,也只会有男朋友。” 苏牧慢慢仰起头,一双狗狗眼迫切又惊喜地瞪大,与傅星辰四目相对,那双眼睛里似乎有什么在闪,在漆黑的夜里熠熠发亮。 像极了一只摇尾乞怜的小狗狗。 傅星辰牵起嘴角,忍不住又揉了揉他脑后那一小撮柔软的发尾,手复而搭在苏牧的后脖颈上,用了些力,轻轻把他往前一带,又把距离拉近了些。 这下,苏牧连余光都只能看到他了。 傅星辰微微俯身,直到两人鼻尖相抵,呼吸交错。 他嘴角扬起的弧度愈来愈大。 一开口,声音却有些沉。 “牧牧?” “嗯?”苏牧懵懵地应了一声。 傅星辰修长的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着他后颈的皮肤,笑里带了点苦涩,定定地看着他,不只过了多久,才哑声道: “知不知道,从十七岁开始,我就确定了一件事。” “什么事?”苏牧紧张地屏住呼吸。 傅星辰直直地望进他的双眼,缓缓道: “我这辈子。” “不太可能有别人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随即敛起了笑。 傅星辰不笑的时候,狭长的眼尾耷下来,眼睫半垂,薄唇紧抿,全身上下都透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让人根本看不透内里的情绪。 他也不怎么喜欢笑,打了职业后笑的更少了。 在所有人眼里,他永远是理智又清醒的。 只有苏牧能隔着这么近的距离,透过他眼下那层薄薄的,有些泛红的下眼睑皮肤,通过他略有些急促的鼻息,感受到他藏在冷静外表下的真诚,紧张,和小心翼翼。 苏牧喉头霎时涌起一阵酸涩,他拼命眨眨眼,忍住哽咽,想给予傅星辰急切又热烈的回应。 可“我”字刚开了个头,傅星辰整个身子就朝他直直地倒了下来。 他倒下来的那一刻,苏牧慌里慌张地把他抱了个满怀,触手皆是滚烫。 —— 在迷迷糊糊间,傅星辰梦到了十七岁的那个夏夜。 因为第二天一早就要出发去连城,所以苏牧在前一天晚上已经把自己的东西全都打包收好了。 按理说这天傅星辰在基地跟训,复盘结束都快凌晨一点了。第二天训练任务也很重,还要见缝插针地在空闲时间补文化课,睡觉都成奢侈了。 但他还是在训练结束后的第一时间,背着包快步走出基地,上了车。 “小伙子,都训练到这么晚了,就在你们基地睡呗?有啥事儿啊非要今晚赶回家?”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到傅星辰没时间换下的队服,打着哈欠问他。 “有急事。” 傅星辰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那根黑绳项链。 那上面挂着的一串飞扬的斜体花字英文银牌吊坠,在从车窗里透进来的昏暗灯光的映照下,忽明忽暗。 “什么要紧事儿啊?”司机边说着,又打了一个哈欠,“急的觉都不睡啦?” “嗯。”傅星辰把项链收拢至掌心,嘴角在黑暗中隐隐往上扬了扬,“很重要。” 龙腾杯是傅星辰打的第一场正式比赛,虽然在线下,比赛规模不大,但人生中的第一个冠军,意义无法比拟。 冠军团队的奖励,除了一个奖杯之外,每个人都会得到主办方精心定制的专属ID项链。 因为是专门定制,所以本应该还要再等一阵子才能收到,没想到提前在今天就送来了。 这是他的第一个荣誉,要第一时间送给第一重要的人。 真正到家已经将近三点了。 傅星辰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间门,意外地看到自己房间里还亮着灯。 书桌上的那盏小台灯发出的橘色灯光,暖洋洋地映亮了整个房间。苏牧穿着一件奶白色的卡通奶牛睡衣,蜷缩着坐在凳子里,埋在书堆里睡得正熟。 他的头歪歪地枕在弯曲的左臂上,右手还松松地保持着拿笔的姿势。 他趴在笔记已经记了一半的笔记本上,桌上整整齐齐地摆着好几摞书,全是傅星辰升入高三要用到的复习资料,其中翻着的一本教科书上,花花绿绿地用不同颜色的笔标出了重点层次。 傅星辰在基地训练没法去上课的时候,苏牧会借他班里同学的笔记,帮他誊抄到书上,从而给他省出复习的时间。 就连搬家的前一晚,还想着给他补笔记,没想着让自己睡一个好觉。 苏牧没察觉到有人走进来,仍然睡得很熟,半张脸陷入书页中,长长的睫毛耷拉下来,随着呼吸起伏一颤一颤的,在眼窝下方有些泛青的黑眼圈处投下了一道半弧形的阴影。 傅星辰默不作声地把他右手虎口处虚虚握着的笔抽出,看到了苏牧食指指腹处一层厚厚的茧。 以前都没有。 都是写字磨出来的。 给他抄笔记累到趴在书桌上睡着,那得是有多累啊。 可这小笨蛋却从来没跟他提过累,总是笑嘻嘻地跟他说,反正我时间多,没事儿,我闲呢。 傅星辰轻轻摩挲着那道茧,只剩下心疼。 他俯下身,把苏牧的头轻轻从书桌上扶起,再小心地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手穿过他蜷起的膝弯,稳稳地把人抱了起来,放到了身后柔软的床上。 苏牧全程没醒,只是在脑袋挨到枕头,舒展地陷入柔软的被窝里时,发出了一小声舒服的哼哼。 傅星辰把床边的那盏小夜灯也关了。 窗外的月光澄澈,透过窗纱丝丝缕缕地投射进来,偌大又寂静的黑暗里,偶尔响起几声孱弱的蝉鸣。 傅星辰半蹲在床边,静驻片刻,突然,鬼使神差地凑上前去。 他几乎是难以自持地,在苏牧的额头上轻轻地印上了一个吻。 “啵——” 嘴唇和皮肤分离时依依不舍的粘合声,在这万籁俱寂的夜里,和傅星辰失控的心跳声一样,清晰又响亮。 亲完这一下,傅星辰自己都有些愣住了。 就在他正要仓促起身之际,衣服便被人轻轻扯住,他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对上了那双睡意惺忪的眼睛。 “...哥?你怎么...回来啦?” 他忘了自己当时到底回答了什么,只记得落魄逃出房间的背影,很狼狈。 也就是从那一晚,他开始对自己的感情有了无比清醒的认知。 他喜欢苏牧。 不是单纯兄弟间的喜欢。 想亲他。 想抱他。 想跟他更亲密。 想把他占为己有的那种喜欢。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但他没办法对自己撒谎。 他怀揣着极大的罪恶感,往后靠近苏牧的每一步,都要艰难地保持着兄弟间的分寸。 他怕给出错误的感情诱导,更怕自己逾矩,惹人讨厌。 他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直到接到那通电话。 “我讨厌你。” 苏牧的每个字都像在他心上狠狠地扎上一刀,让他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 傅星辰把这看做是对那个吻的答案。 所以,他接受。 分离,疏远,不相见。 他原本以为,可能接下来就都这样了吧。 他连做哥哥的权利都被强行剥离,只能远远地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不靠近,不打扰。 可是—— “哥!” 一个熟悉的声音把他从梦里焦急地唤醒。 傅星辰艰难地睁眼,对上一双红通通的眼睛。 “哥?你怎么样了?!”苏牧见他醒了,手忙脚乱地凑上来,摸摸他的额头,给他换了一条湿毛巾,“胃还难受吗?觉得烧得慌吗?有没有想吐的感觉...我刚刚煮了白粥...还有开水,你等着,我去给你——” 苏牧话刚说到一半,就被傅星辰一个用力扯进了怀里。 咚—— 他猝不及防,连着骨头都被撞得疼。 “...哥?” 苏牧察觉到那双抱着他的手臂似乎在隐隐地颤。 傅星辰紧紧地圈住他,头很深地埋进他的肩窝,他似乎是还没睡醒,像是被梦魇缚住,没完全醒过来,只是凭着本能用力地抱住他,仿佛是在确认某种存在。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手上放松了些力道,但还是把人牢牢圈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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