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间悄悄一跳。 他唤,“阿赦?” 周赦背对着,站在桌子前,喝水。 听见,他略转眼角,等着说话。 许嘉音笑眯了眼,“你想我啦?” 周赦端着杯子不动,眉与眼的距离挤近了些。 耳朵根子都暴露了,还硬撑。 许嘉音鼓鼓腮帮,轻飘飘道:“问问而已,问问也不行?” 周赦放下水杯,将脸背过去,看不到表情。 “你跑来我家做什么?” 这么久了,可算想起问这个了,尽管很明显是为了转移话题。 许嘉音笑道,“来给你送饺子。” “昨天不是刚送过 ?” “今天的更新鲜。” 周赦转回头,看着他不说话。 许嘉音走过去,再度抱住他的手,撒娇。 “我想你了,来看看你也不行?” 有的人心早软了,嘴还很硬。 “才几个小时而已……” “那也是几个小时呀,你不知道omega刚被标记的那几天会生理性地黏着alpha吗?你才起床就把我丢下了,我不能自己来找你么?” “……” “啊——你不会刚标记完就开始腻烦了吧?昨晚明明也还没尽兴吧?”他贴上前,故意扮出委屈相貌,“那个,其实我昨晚就在想了,我没什么经验,也不好意思做什么花样,我在床上很没有吸引力吧?” 周赦后耳根子通红,眉头间挤出沟壑。 “抱歉啊,别看我恋爱经验好像很多,其实昨晚是第一次,下次我会努力的,别嫌弃我好不好? ” “……没嫌弃你。”周赦艰难开口。 许嘉音一把抱紧,“真的吗?” “真的。” “那为什么昨晚那么快……”许嘉音惊恐捂嘴,好像突然之间明白过来什么,“你不行!” 周赦一愣。 许嘉音捂着嘴低头,脸上挂满黑线。 “对、对不起……” 周赦脸黑了。 “说什么对不起?” “没什么,我不会嫌弃你的。” “……” 周赦走上前来,一把拉起他的手腕。 “啊!”许嘉音惊叫,“你、你干嘛!你不会要当场证明自己吧?爸爸还在外面呢!” 周赦气得咬牙,脸上一阵黑一阵红。 “你在乱说些什么?” 许嘉音摇头,“错了,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都怪这张想到啥就说啥的破嘴!没关系阿赦,你还这么年轻,一定还有希望!” 周赦还在忍,额角青筋暴起到极限。 他是很能忍的,不管从前还是现在。 倒是许嘉音自己,忍笑到了极限,嘴角无法控制地有了弧度,“你这是什么表情,从我嘴里说出这些话来让你感觉丢脸?没关系的,我都是你的人了,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你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你不幸福我就不可能幸福,我比你还希望你幸福,不,希望你的那个幸福……”说着说着,许嘉音噗嗤一声,破功了。 忍到极限了。 “许嘉音!”周赦终于爆发了。 许嘉音笑得跟朵花似,知道要遭殃,转身就溜,但动作怎么比得过周赦,一脚步子才出去,手腕就被拉拽住,一堆一顶,后腰抵上桌面边缘。 周赦气得不轻,“又开始不听话了是吧?” 许嘉音无辜挤出微笑,“对不起,昨晚其实挺带劲的,是我要求太高了……” 周赦手腕用力,力度刚好痛得让许嘉音惊呼。 “跟你说,激将对我没用。” 许嘉音眼睛清澈,“那你放开我?” 周赦咬牙,“突然跑来我家,到底来做什么?” “……你不欢迎?” “我没说。” “我想你了。” “……” “我就想和你闹一闹,和你黏一黏而已。” 周赦还是不说话,抓着他的手缓缓松开了,轻轻一抽,许嘉音重获自由。 他支着手腕摇了摇,无趣要走,却再一次被拉扯回去。 他惊呼,“又干嘛?” 周赦提着他的腰往上,让他落坐到桌边,身子紧跟着倾斜上前,好像激将要在这里拥吻他。 许嘉音觉得胸腔里仓皇跳了一跳,熟悉的酒香冲到鼻腔深处。 失神了片刻,他轻笑,“干嘛,激将不是对你没用吗?” 周赦冷着声,本该冰冷严肃的表情透出一丝不应该的腼腆,像位争强好胜的小朋友为了面子在硬逞,“对你好一点,胆子就大了是吧?” “我胆子一直很小,你别吓唬我。”许嘉音小声说,“要是再把我吓着,可能会得标记后遗症,抑郁什么的,听说很难性兴奋,生**萎缩什么都,到时有苦难言的还是你自己……” 周赦眉头跳了跳,“有这种病?” “心理病范畴,不好说。” “……” 许嘉音摆动小腿,轻碰一碰他大腿内侧,“阿赦,你今天做什么了嘛?” 被那股冲动之下释放出的朗姆酒香刺|激,两人的空间内已经变得很香很香,两种味道交缠的香,分不清彼此的香,是红色灯光弥漫烟雾的酒吧台上打翻的一杯混合酒饮,透明液体漫过边际嘀嘀嗒嗒地坠。 周赦往下压了压,上半身彻底支撑于桌面,不知什么时候,锋利喉结的周围沁了一层黏热的汗。 几秒沉默,他吞掉不知何时积攒的唾液,老实回答:“和我爸谈了很久,谈崩之后去了禁闭室。” “谈什么?” “……他想让我从大学退学,去走不一样的道路。” “什么不一样的道路?” 周赦不善言辞,那是一开始,后来演变为懒得说话,更加懒得解释。他又想起有风的山崖,金色向日葵的花海,小小的他曾经想过,要追上父亲的脚步。 但是后来为什么,慢慢的,渐渐的,对于那个男人,只剩反抗和忤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一些,十分细碎的,只言片语的命令,要求,控制…… 哦,原来是控制。 alpha这种生物,天性喜欢控制,他想要控制许嘉音,父亲想要控制他,虽然这里面包含的乃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情,但两种感情亦有共性,那就是,他们都只控制认为重要的人。 alpha这种生物,果然是令人讨厌的生物。 许久之后,听完事情原委,许嘉音怔然道:“不可以上完学再去吗?” 周赦摇头,“不可以,有年龄限制。” 许嘉音伤心,“那我会想死你的,家属可以去探望吗?多久放一次假啊?” “我还没说要去……” 许嘉音一把抱住他,“但是这好帅!好适合你!我觉得值!” 周赦把要说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许嘉音双眼闪闪发着光,一瞬间让他错以为屋里升起了太阳。 他浅浅低头,轻吻落在美人的鼻梁。 那里那颗朱砂痣,他心痒太久了。 许嘉音颤了一颤,双颊冒出几分难能可贵的羞涩,“干嘛啊突然亲我……” 周赦微微翘起嘴角,“和你闹一闹,黏一黏。” 许嘉音像个强行装架子的老干部那样干咳,眼睛不敢直视,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 “学弟啊学弟,翅膀长硬了是吧,有了经验变老司机了是吧,偷亲学长的动作这么自然了,都不带脸红了!” 周赦深深凝望,不为所动的正经。 “男人不可能一辈子脸红。” 许嘉音翕动鼻翼,声音微弱,“那,男人现在要干嘛?” 周赦把他压倒桌面,大手自然地抚摸上来。 他回答:“证明自己。”
第71章 告白 许嘉音躺在乱糟糟的床上,久久睁不开眼。 某个男人为了充分证明自己,不顾他推搡告饶,两度轰走上来叫吃晚饭的佣人,把他折腾到没力气说话,然后淡然起身,没事人儿一样冲澡去了。 耳边只有哗啦啦的水声,隔着灯光染透的毛玻璃门。 水声响了一会儿,停下,他再度昏睡过去,等睁开眼,床头亮着一盏微弱的夜灯,一看时间,居然过半夜十二点了。 许嘉音不敢相信地眨眼,再看,确实十二点多了。 他明明一直有意识,以为只睡了几分钟而已,这哪是几分钟,过去了几小时。 他连忙爬起身,沉重的酸痛感灌满四肢,仿佛某种富有弹性的束缚绳,险些将他拽回床上。 许嘉音忍不住地龇牙,这次终于被折腾惨了…… 卧室里看不到周赦的影子,视线晕晕乎乎的,转头找了好几圈,没见着自己的衣服。 被子里的自己并不是光的,完全没意识是什么时候被清理干净并换上了睡衣,睡衣也不是自己的,这里暂时并没有属于他的生活物品。 坐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许嘉音撑着身子起床,趿着拖鞋飘似地出门。 放眼没有望见一个人,小客厅的窗户开了一小扇缝,冷风呼呼地进来,刮到身上像被人从头浇了一盆冰水,冻得许嘉音浑身激灵。 “噔噔噔……”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隔着些许距离。 许嘉音回头来看,面朝向的楼梯走下来一队佣人,手里抱着类似画框的物品。 视线对上,几人礼貌地打了招呼,许嘉音呆呆点头,望着走在队伍最后的熟悉身影。 “阿赦……”他喊,带着几分软绵绵的意味。 周赦越开人群,几步到了面前。 “醒了?” 许嘉音点头,头顶翘起的乱发一摇一晃。 周赦伸手抚平了它,“不再多休息会儿?” 许嘉音呆呆地摇头,“饿了。” 周赦回头吩咐,“去准备饭菜。” 女佣们遵从地点头,抱着东西下楼去了。 这时许嘉音才想起询问,“她们拿的什么?” 周赦说:“之前放在杂物间的画,准备裱起来。” 许嘉音终于回过神来。 那不就是他的画么? 周赦揽住他的肩膀,推着往楼梯方向走,“走吧,下去吃饭。” 屋里暖气充足,穿着及膝的睡袍也不觉冷,许嘉音过惯了在家里穿睡衣的生活,但到了这里,免不了多出顾忌。 他拉紧衣领,一边走一边担忧问:“你爸爸睡了吗?” 周赦淡然回答:“在书房。” 许嘉音连忙,“那我还是回去换个衣服,万一碰到多不好意思……” “不用。”周赦强硬推着他走,“就当自己家。” 许嘉音吞吞口水,没有不识相地继续坚持,但心里没底,偷偷祈祷不要碰上面。 在爸爸面前,尤其是那样严肃的爸爸面前,他还是很想维持住乖巧礼貌的好形象的。 他把手腾出来,至少理了理头发。 正经的晚饭时间被他睡了过去,厨房为他留了菜,热了端来便能吃。他真是饿坏了,端了碗恨不得狼吞虎咽,周赦让他慢点,见他吃了一些,给他夹上一些,像在投喂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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