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音忙不迭点头。 他的小江阿姨,就是这样一副性格,哪怕刚见面对周赦没有一百分的满意,一旦知道他被认定了,还是会拉入自家人的范畴里来。 许嘉音顺口问,“对了,江言呢?” 小江满不在乎的模样,“谁知道,一大早就出门了,一点不把自己当瘸子,随他去吧。” 许嘉音笑笑。 午饭做好,像往常那样给看店的小江叔叔送饭,回来收拾了房间,扔掉许多用不上的旧东西。算着时间恰好,许嘉音再次提着餐盒出发。 大半天过去了,周赦应该忙完了吧。 他是这么想的。 暴雪刚过,城市上空灰与白翻涌,不见蓝天。 对于去周家的路,如今的许嘉音烂熟于心,打车直接到了门口,透过模糊的车窗,优雅的老宅子安静地弥散灯光。 别过师傅,许嘉音下车准备叫门。今夜的周家异常安静,尽管他对这里的平常并不了解,但莫名感觉到一股肃穆的冷清。 门铃响了几声,一位脸熟的女佣人前来开门,许嘉音礼貌打过招呼,跟着指引进到客厅。 女佣人表情格外严肃,令他不敢随便说话。 “小先生,您坐这儿稍等,二少爷在禁闭室,还有几分钟就出来了,您稍微等一会儿,我先去给您泡杯茶。” 猝不及防,许嘉音心里咯噔一下。 禁闭室?这宅子里还有禁闭室? 夏琬画和夏町似乎并不在家,许嘉音不敢轻举妄动,遵循指示坐下。红茶很快上来了,盛在精致的烫金花纹瓷杯里。 “谢谢。”许嘉音点了点头。 女佣人用一种隐忧的眼神看过来,许嘉音正觉奇怪,她猛地收起表情,朝楼梯下来的方向仓皇鞠躬。 “先生……” 许嘉音顺着望去,楼梯上不知何时走下来一位中年男人,身着绵软的便服,五官十分地眼熟。 这股眼熟感,绝不仅仅因为眉宇间与周赦的三分相似,而是——在电视里见过! 许嘉音腾起站起身,舌头在嘴里打了结。 难怪周赦活得那么低调,他可真是有位不得了的高调父亲…… 他想起要打招呼,匆匆吞下口水,“叔、叔叔……” 周震深目光锐利,不发一语,走到茶几对面。 许嘉音无所适从,往旁边看看,女佣人不知何时跑不见了!他在周震深刀锋般目光的大量中手足无措,站在原地不敢重新落座。 今日他未免开心过头了,竟然在这个时间点跑来周赦家里,毫无准备和男友爸爸碰上面,第一印象肯定全毁了。 半晌,周震深终于开口。 “你就是阿赦的对象?” 大约对方气场太过强大,平常不过的一句话,让人产生被质问的错觉。 许嘉音小心翼翼,“嗯……” 答完,对方不说话了,仿佛没有听到满意的回答。 许嘉音没法和他对视,目光早早败落向地上,心神根本没法分散多想别的,完全陷入目光审讯之中。 又是半晌,听见周震深沉沉出声: “来找周赦的?” “嗯……” “这是什么?” 周震深轻抬下巴,指向带来放在桌上的餐盒。 许嘉音一个激灵,“饺子!家里做的!” 周震深挑眉,口气柔和了些许。 “不坐?” 许嘉音尽量不失礼貌地坐下,嘴边挤出略显僵硬的笑。 “抱歉……” “没关系,喝茶。” 茶上来了,桌上腾起轻薄的雾气,面对面的两人间飘起轻柔的纱,大约是因这层滤镜般的存在,又或许得以坐下来,一起喝了口热茶,心神放松不少,其实对面那人的脸色也没有那么可怕。 许嘉音偷偷呼气,放下温暖的茶杯,面色恭敬地等着周震深讲话。 身居高位的人,不需特意强调什么,举杯,吹气,喝茶,再放下茶杯,举手投足间透出沉稳如山的父辈气质。 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许嘉音,嘉宾的嘉,音乐的音。” “嗯,和周赦一个班的?” “不是,我比他大一级。” “那是同系?” “也不是……我美术系的。” “美术?”周震深忽地抬头,目光聚焦向极远的某处,片刻眼中灼烁,好似会意了什么,却未张口明说,自然而然地收回目光,跳到下一问题。 “不是一个系,还是学长,怎么和他认识的?” 许嘉音坐得端直,答得看似从善如流,实际头发盖住的额角早有冷汗沁出。 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我们是同个社团的,就认识了。” 周震深缓缓点头,若有所思地端起茶杯,停在唇边。 “他还会参加社团?稀奇。” 许嘉音像个机器人般地陪笑,“我们社团活动比较少,和凑人头差不太多,就算是这样,当时也花了些心思也把他拉进社团呢,他就想着课余时间可以打球,他篮球打得蛮好的,当时一下子就被他吸引了。” 不失分寸的微笑,因为提起正在心窝里热乎着的恋人,深勾的嘴角内流出几分发自内心的甜美。 周震深打他笑脸上看着,倏然地,陪他笑了笑。 那抹笑容快而淡,淡得像在敷衍,但显然不是敷衍,许嘉音见过类似的笑,就在周赦脸上。 父子俩,不可谓不相像。 气氛似乎缓和了许多,趁这氛围像平时和别人聊天一样向周震深问问话也不无可能,这般想着,许嘉音维持住笑容,用生平最有礼貌的语气轻轻问: “周叔叔,阿赦他犯什么错了吗?” 周震深淡然喝着茶,闻言眉头皱起,冷峻一哼。 “他没跟你说?” 聊天渐入佳境,没了先前的忐忑,胆子渐渐大了起来。 “我担心他心烦,没敢多问,听说他在禁闭室,是犯什么大错了吗?得关禁闭?” 周震深放下茶杯,尚能听出肚子里有气,说出口的话语却淡然无所谓。 “不是什么大错,他跟我脾气太像,只要我们挨在一起,必定吵架。” 许嘉音深感震撼,对这位大人物父亲的印象彻底改观。 这不也,和普通人家的爸爸没什么区别吗? 心里总算松了口气,他往前坐了坐,正要接着问,身后陡地想起一道声音: “音音?” 许嘉音一回头,惊喜道:“阿赦!……” 招呼尚未打完,周赦身上猛然窜起大火,三两步冲上前,拉起他挡到身后,动作行云流水。 站定,他冷冷瞪向周震深,质问: “你对他干什么了?” 当即,周震深竖起眉头。 “你什么态度!” 周赦毫不示弱,甚至将下巴仰起几分。 “我问你对他干什么了?!” 客厅鸦雀无声,上一秒还在融洽的聊天氛围荡然无存。 许嘉音从震惊中回过神,慌里慌张从后面拉他的袖子,“阿赦!他没对我干什么!随口聊了几句而已,这怎么误会的?” 闻言,周赦愣了愣,然后回头,仍旧满脸不信。 “不用帮他说话!我还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许嘉音算是彻底反应过来,哭笑不得地拉住他。 “真的没干什么,叔叔就是问了问我们怎么认识的,我们聊得还挺愉快呢。” 周赦紧紧皱眉,望望黑脸的父亲,又回头望向笑容无奈的许嘉音,手上的劲儿缓缓收了下去。 “真的?”他轻声问。 许嘉音确定点头,“真的,不信你问叔叔?” 周赦才不会问。 他转身,扶住许嘉音的肩膀,标准的护短和占有的架势。 他用眼角斜向周震深,余怒未消。 “不要随便和我的omega搭话!” 周震深眉头跳了跳。 就他这脾气,能忍住没把龟儿子重新踹进禁闭室,全看在omega的份上! 周赦才不管他,推着许嘉音往楼梯上走。 “我们去房间!”
第70章 腻歪 周赦“砰”地关拢房门,反手上锁,才肯松开许嘉音。 冬天的夜晚来得很快,在客厅喝了几口茶,已是需要开灯的天色。 关好门,他径直走向窗前,拉拢左右窗帘,回过身看着许嘉音。 许嘉音眨眨眼睛,小心出声:“在生气 ?” 周赦冷着脸走回来,“他真没为难你?” 怒气点不在自己身上,许嘉音放下心,勾唇一笑,迎上去抱住他的手臂。 “你看我像是被为难的样子么?” 周赦缓了缓神色,嘴里依旧不客气,“以后少和他说话。” 许嘉音抿着笑点头,“知道了,听你的,别气了。” 周赦低头看到那副笑脸,嘴角生动,眼中明亮,朱红色小痣久违地活了过来,像春天里待放的花苞,正迎着风。 他这样子笑的时候,真是漂亮至极,而这份漂亮,也真是久违了。 “对了,”许嘉音说,“你怎么关禁闭了?犯什么错了?” 周赦冷道,“与犯错没关系,看他心情。” 某种程度而言,这也是实话,往往他与周震深一言不合,下场就是关禁闭。 “你爸爸他,这么不讲道理的么?” 周赦冷笑,“呵,他需要讲道理?从小不都这样,他根本不会听人讲道理,要么服从要么用暴力让你服从!” “……”许嘉音不知如何安慰,沉默了会儿,收起笑容,低头去看他的手腕,“有没有绑你呀,我看看,你爸爸怎么比你还凶……” 周赦由着他把双手拉起来,柔暖手指触上来,注来一股奇异的温柔力量。 他迟疑,而后缓声:“没有,这次是我自己去的。” 许嘉音认定了眼见为实,非要自己看了才肯放心。两边衣袖抹起来,见到皮肤健康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伤痕,看样子并没有为了面子逞强而说谎。 “没有就好。”许嘉音放了心,“我算知道你这些怪脾气都怎么来的了,父子俩还真是谁都不肯相让……” 自言自语嘟嚷着,一抬头,周赦正专注地望着他的手。 许嘉音轻轻松开,将手背到身后。 “干嘛?” 周赦眼睛飞快地闪了闪,抿嘴。 许嘉音好奇,“干嘛呀,想什么了?” 周赦将嘴唇抿得更深,眼神绕开,准备走。 “没什么。” 许嘉音跟着转头,看到他耳根后面泛起的红。 嗯? 心灵感应似的,脑中瞬闪过一些昏昏暗暗的画面,他低头看自己的手腕,就在昨晚,十几小时前,这双手被紧紧锢在床上,手指之间布满白色床单的褶皱,他们都还没有学会花样的姿势,只是遵着本能缠到一起,永久标记的时候,记得手腕被抓得发痛。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74 首页 上一页 7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