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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密的头顶青筋直跳，拳头软了又硬：“这是什么东西？” “欢迎你的横幅啊！我专门给你定制的！怎么样，感动吗？” 回答他的是田密的一记过肩摔……做完以后，田密长舒一口气，心中的郁结一下子散开了。 “太过分了吧！亏我还专门做了这么个东西来欢迎你，结果你居然这么就对我！” “闭嘴！连雾。”田密额头上的黑线粗得都能拿下来做炭笔芯了。被他称作连雾的男人从地上爬起来，倒也不怎么显得生气。 说起两个人的关系，那要从千万年前月球成为地球的恒卫星说起……呃是说，就算有一天月球一头撞上地球，两个人也不可能有关系变好的一天。 连雾和田密是老搭档了，几乎从刚入伍时两个人就认识，也是从那天开始，田密就开始他备受连雾摧残的生涯。田密不愿回忆起，过去那段时间，有多少次他们共同去执行任务，却在半路上因为连雾惹出的麻烦，让他无数次陷入困境，最终又是如何历经艰难险阻捡回一条命。这就是第八军团团长——连雾，也是田密在军队里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 想到现在又要和这个人共用一个办公室，田密就想干脆以后都不要来司令部，或者派自己手下搞个暗杀，以绝后患。 连雾对于田密的想法一点也不知情，依旧笑嘻嘻凑了上来。“真是缘分，还以为回到帝都就见不到你了，没想到我们不仅能见面，还能天天见面！” ——现在他们都是执行部的副部长。 执行部和后勤部的职能基本上差不多，底下的文员看起来都像三天没睡过觉一样，各种各样的杂事压在他们肩上，几乎喘不过气来，人人的桌子上都堆满了文件。与之形成鲜明反比的是，副部长的办公室干净又整洁，连雾还有心思在里面放了个迷你高尔夫球场。他们这样从前线退下来的军官，其实到这里来就是提前享受老年生活的。对工作一窍不通，只是领着一份薪水而已。 这间办公室只有大约十五平米，虽然放着几张办公桌，到现在也只有他们两个人用，田密一星期也只来一次。原本田密就不愿意来，如今更不想来了。 看田密脸色臭的不能再臭，连雾才收敛了一些。“别在门口杵着了，进来吧。” “不用。我只是来签个到，很快就走。”田密说。 “别呀，好久不见，老朋友叙旧不行吗？”连雾生拉硬拽，把田密拽进去，按在他的椅子上坐下。“你想喝什么茶？绿茶？红茶？还是奶茶？” “我不喝。” “田田~求你了不要这么绝情！再等一会！等一会就好了！” 田密感觉大事不妙：“什么等一会？” “就是……”连雾吞吞吐吐道：“其实司令部有些人是你的粉丝……想见见你本人……” 田密冷汗直流，立马从椅子上弹跳起来，二话不说就往外走。但是已经迟了。门口已经聚拢过来几个年轻的文员，看到田密就满脸激动：“田上校！是本人啊！” 这声音把周围的人聚拢过来。“真的是田上校吗！求见一眼啊！”只短短几分钟，办公室的门口就被人群堵满了。大部分是听说田密的丰功伟绩，十分仰慕他的年轻军人们。如今有机会得见真人，怎么能错过。 眼看情势越来越不妙，田密当机立断，推开窗户就从四楼翻墙跳了下去，跳到三楼的阳台逃走了，速度之快连雾根本来不及拦住他。 “诶，人呢！” “刚刚还在呢。” “连部长，田部长人呢？” 连雾望着窗户，心情复杂道：“翻窗逃跑了。” 好不容易从司令部脱身，田密握紧拳头暗暗发誓，下次见到连雾，一定要在三发子弹内了结他。这么一搞他连报道都没报道成，就这样逃走了。 那之后给自己的警卫员打了个电话，总算把这事交代过去了。田密开着车往军校去。 军校的保安早就听说了田密要来，因此没对田密做过多检查，查了个人终端就放人进去了。 帝都的军校有好几所，田密来的是位于旧馆这边的学校，五十年前他曾经在这里上学，只是上了没多久战争爆发，他们这些受训不久的新兵也被迫上战场，开始他们的战争生涯。 军校外的旧馆——过去是一片别墅区，现在这些别墅大多都没有人居住了，这里也渐渐被称作旧馆，意味着旧时的贵族公馆。 田密来到军校，军校里的人没有见过他，每一个和他擦肩而过的人都会回头好奇地打量他一番。田密不喜欢受人瞩目，只期盼赶紧到校长办公室。 好不容易找到办公室，田密敲了三下门，恭敬道：“原第七军团副团长田密，来此报道。” “进来吧。” 校长就站在窗户边，两鬓已经斑白，色气却是很好，精神矍铄。他看向田密的目光也是带着一丝欣赏。“一路过来辛苦你了，坐吧。” 田密面对校长有些紧张。要知道这位可以鼎鼎有名的贺光将军，当他还在军校里学习时，贺光就已经做校长做好多年了。好在校长看起来很是和蔼可亲，不难相处。 “我知道你，田密，军中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真不错，过去的小伙子如今长大了。” “不值得一提，一切都是为了帝国。”田密连忙道。 “呵，不用这么谦虚，这个时代现在是属于你们年轻人的，放手去干就行了。”校长拍了拍他的肩膀。 午饭是在军校食堂吃的，作为教师，学校免费提供午饭。食堂很干净，学生们吃饭也很有军人风范，动作迅速并且安静，少有人交头接耳。这是学校的教育，在战场上人们只想着活下去，哪有心思管什么纪律不纪律。 吃过饭后，田密给辛阮打了个电话。 辛阮貌似刚醒，洗漱完不知道在家捣鼓什么，家里机器噪音大暴走。辛阮跑到院子里来接电话。“哈尼~三个小时不见想我了？”他笑嘻嘻道。 “你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就是趁你不在家，搞一个小小的装修。”辛阮说：“下午你回家之前就能搞定。大概。说起来，你今天工作怎么样？” “一般。今天见到了贺光将军，他是军校的校长。” “他人怎么样？是不是很凶？” “他很亲切。” “咦？”辛阮诧异道：“不应该啊。传闻贺光将军可是个冷血无情的男人，老婆宁愿去星际里当海盗也不想跟他一起过，怎么可能是你说的亲切的人呢？” “你从哪里听来的八卦？” “是个帝都人都知道。” “不要随意议论别人。” “知道啦。”辛阮漫不经心地应了他一声。 “下午我很快就回去。” “嗯。那就这样，我挂啦。晚上别回来太晚，爱你哟！” 下午田密去图书馆借了一些书回来，打算晚上带回家看。虽然没什么事情早回去也可以，田密还是待到了五点半才回家。 晚上回去，看到亮着灯的房子，心里会很安全。田密把车放进车库，走进客厅。桌子上摆着盘子，辛阮在厨房里忙忙碌碌。 “你在干嘛？”田密问了一句。 “你回来了？等一下！很快就好！”辛阮欢欣雀跃道：“我新买了一台二手烤箱，正在试验中。” “什么试验？” “看看能不能把衣服烤干啊。” “？”田密又一次被辛阮的神奇操作迷惑到了。“为什么要用烤箱烤衣服？” “这样快啊。如果以后内裤洗了，扔进烤箱里很快就能烤干，不久很快就能穿了吗？” “……我绝对不吃从这里烤出来的面包。” “放心吧，我也不会做！哎呀你去外面等着，一会有成效了我告诉你！” 最终那条可怜的试验品以失败告终，从烤箱里被解放出来的时候，一面已经糊透了，是田密闻惯的贴在皮肤上烧焦的化纤味。 “怎么这样。”吃饭的时候，辛阮还很伤心。“还以为有戏呢。” 田密还是一贯的战斗风格，十分钟搞定。接下来的时间他打算出去跑步，运动几个小时。 突然他的目光被放在沙发上的一个信封吸引住了。这是给辛阮的东西，盖着某律师所的章。“这是什么？”他拿起来看了看。 “哦，那个啊。”辛阮抬头瞄了一眼。“是关于遗产分配的说明。今天刚到。”
第四章 新的工作 = “遗产？谁的遗产？” “是当下时兴的早立遗嘱的说明，好像也寄了一份到咱们家了。” “那种东西我不需要。” “是我离开帝都以前在律师所建立的啦。那个时候我的名下没有车没有房没有存款，没有侄子侄女。可是现在都过去五十年了。于是我就莫名其妙多了一大群除了丈夫子女以外的顺位继承人。如果没有遗嘱，某天他们的账户里就会莫名其妙多出几十元来。我讨厌这个效率社会！” “你的亲戚们还在啊。” “是啊，现在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待着呢。过去的名门阮家早就没落了。时代变迁的自然结果。”辛阮很自然地转变了话题：“不说那些了。你帮我想想，我应该找个什么工作？” “你真的想出去工作？老老实实在家待着不好吗。”田密根本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 “不可以！”辛阮用力拍了一下桌子。“你难道没注意到吗？这个城市里有多少迷茫的灵魂正在等待着我的指引！” “想接受指引，到家门口的教堂听几首无聊的要死的圣歌不就行了吗，你何必操这份心。” 辛阮忿忿地瞪了他一眼。“这哪能一样。再说了你也不希望家里有一个只是吃白饭的人吧？” 田密说：“我无所谓啊。比起这个我还比较希望你一直老实在家待着。如果不看好你，不知道又会去哪里给我惹什么事。” 辛阮一噎，眼泪不由自主流出来。他控诉道：“你也太不信任我了。咱俩都在一起五十年，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 “惹祸精。”田密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 “世风日下，那个什么……哎呀不管啦。你真讨厌！”辛阮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手搭在钢琴键盘上随意敲下几个音，发泄自己不满的情绪。 田密看了一眼问：“钢琴盖子怎么掀起来了。” “我用了。” “你还会弹钢琴？” “我不会啊。”辛阮对上田密怀疑的眼神，有些心虚。他别过脸去，逞强一般地说道：“我看它好看不行嘛。明天我就报班去学。” 哪里好看了。黑不溜秋的东西，放在家里只会碍事。不过他没说出来，辛阮喜欢的话，就在家里放着也没关系。 换好衣服，田密就出门了。今晚他打算绕着大街转几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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