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凌泽问。 “你能不能做我的男朋友,我很喜欢你。”阮青屿快速地完成告白,语速飞快,含糊不清,话音未落便转身往自己的座位走。 “行啊。” 凌泽举起晶体模型,挡住阮青屿的去路,微微低头,在他脸颊亲了下。 教室里所有人瞬时安静,连呼吸都暂停。 下一秒,疯狂的起哄声,以排山倒海之势淹没教室每个角落。 “嗷——嗷——嗷——” “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阮青屿一把推开凌泽,捂着被亲过的脸颊,火烧过一般,灼热渐渐蔓延开,到自己的耳根,到自己的后颈,到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脏。 他开始后悔,早知遇上的是凌泽这疯子,自己就该选真心话。 “你有病吧,凌泽。”阮青屿骂道。 “你先开口告白的啊,是你说得很喜欢我,要我做你男朋友。” 凌泽一脸坏笑看着自己,把刚刚听到的话清晰地复述一遍。 好了,现在全班都听清自己的告白了。 阮青屿手一挥,指向那帮看戏看得不亦乐乎的损友。 “我是在跟他们玩大冒险。” “谁知道呢?也许是真心话。” 凌泽还是那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阮青屿顿时恼羞成怒,他夺过挡在自己面前的晶体模型,抬手就往凌泽头上砸去。 凌泽双手交叉在前额一挡,晶体模型砸在他小臂上,顿时碎裂,黑色的晶体圆球模型四散弹开,其中一颗直接往阮青屿的左眼飞去。 阮青屿只觉得左眼一阵剧痛,人往后仰去,混乱间他抓住凌泽的校服下摆,两人抱作一团,直接摔在第一排的课桌上。 事情发生不过几秒钟,待到起哄的同学反应过来,阮青屿已经被压在凌泽身下,左眼眶红肿,泪流满面。 “凌泽,你滚开。”阮青屿躺在地上,眼睛发酸得厉害,他用左手捂眼,另一只手在凌泽身上乱捶着。 可是凌泽完全占据地理优势,即使没有还手,全身重量压在阮青屿身上,阮青屿除了毫无章法地挥拳,怎么都动弹不得。 “入洞房了啊,新婚快乐。” “嗷——” 教室的起哄声一浪高过一浪,甚至盖过预备铃的声响。 “你们两个,都给我起来,像什么样子!” 任课老师走进教室,厉声打断这荒诞的一幕。 凌泽应声起身,淡定地拍了拍膝盖上的白灰,侧着头看向阮青屿,还是那脸坏笑看戏的表情。 阮青屿则是满脸泪痕,左眼半眯着,眼泪怎么也止不住,甚至鼻子也开始发酸。 最终,他双手不停地抹着眼泪,和凌泽一起,被老师赶进政教处。 政教处老师先让校医检查了阮青屿的眼睛,并无大碍。之后又调看教室监控视频,给两人开出的写检讨并请家长的处罚,并且命令阮青屿必须先向凌泽道歉,因为先动手的人是阮青屿。 以上为官方版本。 学校论坛上流传的则是另一个更精彩的故事。 高中部新晋校草阮青屿,在入学第二天,向校草元老凌泽告白,亲了人家一下后,不仅被拒,还被揍了一顿,当场痛哭流涕。 阮青屿现任同事老王,便是当日在班级里起嗷嗷起哄的一员,学校论坛百层高楼的缔造者。 十来年过去,到底是谁亲谁,老王已记不太清楚;但阮青屿当日痛哭流涕的样子,却是常记常新。 老王看着坐在甲板上的阮青屿说:“你向凌泽告白后,被拒就算了,还被打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是因为乱亲人家吧?” “没有的事,我只是被教具弹到眼睛,而且是我被他亲了,他也没拒绝我。”阮青屿辩解道。 对于有些事情,他异常认真,而凌泽确实也从来不曾拒绝过自己。 “啊,对,对,阮工说是什么就是什么,是阮工把他的男朋友凌泽打得痛哭流涕。”老王调侃道。 “老师查看监控后,要我们两人互换检讨,因为是我先动手,还逼着我先道歉。”阮青屿解释得严谨。 “还有检讨书啊?”老王见阮青屿一脸严肃,愈发觉得好笑:“阮工,赶紧找出来自证清白,不然就只能在小本本上特别记录了。” 老王知道阮青屿有个小备忘录,用于记录重要的事情,说是为了防止工作太忙忘事。 “有什么可特别记录的?” “今日,晴,遇到凌泽,那个中学时把我打得痛哭流涕的男朋友,已经二婚,因为有个小男孩喊他二爸爸。”老王也跟着板起脸,帮阮青屿编好特别记录内容。 “他不是我男朋友。”阮青屿冷冷地回答。 凌泽确实不是自己的男朋友。 阮青屿至今没想清楚,自己和凌泽是什么关系,确切地说,应该是自己想和凌泽是什么关系。 自己在大学时整整缠了凌泽两年;若算是朋友,似乎不太到位,毕竟两人邻居做了十几年,一起吃饭,上学,甚至睡一起,次数都数不清。 但若说是男朋友,好像也确实是算不上,除了家里的胖橘猫,自己还没被谁亲过。 况且,凌泽在大三时突然不告而别,断线风筝般没了音讯,又这让阮青屿觉得,自己在凌泽心里也许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 他没再搭理老王的编排,从包里掏出小本子,恭恭敬敬地写上今日备忘—— ☆今日拜妈祖,欠添油香火钱,记得补。 ----- 时隔六年,凌泽终于拿到护照,由英国重新回到滨城。 家族集团投资的十几个项目需长驻大陆,祖宅产权要交接,而自己也有些私事必须处理。 按计划,他本应落地北京,在酒店调时差。但听说侄子今天随团在滨城的小岛参观,入关后,他直接转飞滨城,揽下接娃回家的差事。 因为侄子参观的岛叫青屿,与自己的私事同名。 况且青屿岛上有朝天寺,凌泽有个未了心愿,想请女神保佑。 妈祖娘娘是真的灵验。 自己竟如愿地撞见阮青屿,不期而遇。 但凌泽还是不敢完全确定,那人就是阮青屿,毕竟那个穿着导游制服的人跑得飞快,自己只看到一个后脑勺。 记忆里,阮青屿是吃不了一点苦的阮家国宝级独苗,带着点娇气的乖乖仔。 在四十度高温下干着导游的活,这不是阮青屿的画风,凌泽肯定。 他试着用自己六年前的旧手机号码联系阮青屿,电话却无人接听。 也许是阮青屿换号码,而不是他不肯接。 凌泽这么宽慰自己。 落地滨城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人给旧号码补了张电话卡;对方把卡交到自己手上时说,补卡费了不少功夫。因为号码里的话费余额太多,手续比较麻烦。 凌泽觉得惊讶,他本以为这个号码早已被回收销号,没想到却是一直被续费着。 他让对方查查续费来源。 对方答复,说都是从第三方转存的话费,各种渠道,五花八门;前几年是固定每月缴足套餐费一百五十元,后面几年开始多点,套餐费扣完还有余额,累计到现在,还剩八千多。 凌泽没有再多问,换上手机卡,谢过对方。 他猜给手机续费的人应该是阮青屿,不用猜,只可能是他,因为只有他知道自己手机的套餐费是一百五十元。 所以,凌泽决定从后座那个不太靠谱的小屁孩嘴里,撬出点什么。 “小丹,你们今天团队里几名老师?”凌泽握着方向盘问。 “五。” “知道他们的名字吗?” “白青屿,另外,不知道。”小混血的中文水平仅限于不超过三字的词汇,而且把人的姓换了还浑然不知。 “奶茶爸爸,奶茶。”小混血起身贴近驾驶位:“芋圆,冰。” 小混血分不清中文里亲戚的称呼,便简单地称呼凌泽为二爸爸。芋圆奶茶是小混血回大陆以后,最喜欢的甜品;当凌泽给他买奶茶时,就是奶茶爸爸;买甜筒时,就是甜筒爸爸。 “坐回去,安全带系好。”凌泽命令道,口气冷漠。 “哎呀,Joe你怎么这么凶,人家白哥哥都不会这样,他又酷又温柔,而且总是香香的,这么热的天,流汗都是香香的,我不骗你。”丹尼尔被凌泽一凶,直接用英文抱怨起来,哇啦哇啦哇地说了一堆。 凌泽踩油门的脚一松,车子顿了下。 他并不认识什么黑哥哥,但他现在笃定自己看到的人就是阮青屿。 因为小丹说得是对,他的青屿,一直都是香香的。
第3章 香气 凌泽意识到阮青屿总是很好闻,是在大二。 他从小独来独往,无法无天;拿着捞鱼叉子,把家附近避风坞巷区的小孩揍得五体投地;然后再带着避风坞的毛孩子,沿着海岸线,一个个城中村打过去,无敌。 凌泽唯一没有收服的孩子,是邻居阮青屿。 两人天天在家门口抬头不见低头见,阮青屿却总是避让三分,没有搭理自己。 一直到高一开学,与阮青屿因为大冒险的事打架,被通知家长,可他父母都在东南亚,最终是阮妈妈到学校带回两个孩子。 阮妈妈姓吴,是凌泽的幼儿园老师,与凌泽父母也认识,平时多少也帮忙照顾着凌泽。 她当下就把凌泽喊到家里,说以后除了晚上睡觉回隔壁,就都来吴老师家吃饭学习。 从此凌泽便成为阮青屿家的常客,但高中课程紧张,凌泽与阮青屿在不同年段,所以也没太多交集。 不冷不热的关系延续到大学,阮青屿竟考进自己所在的建筑系;大概是课业交流的原因,阮青屿与自己开始熟络起来。 有天中午,凌泽推着自行车正打算去学校,自行车刚装上个老土的后座,用来把画板从学校载回家。 这时,阮青屿拖着学校测量塔尺刚要出门,他刚上大一,整个人散发着青涩的萌新劲。 凌泽清楚地记得,那天非常热。 他看着阮青屿,才走出花园,已经是满头大汗,一米多长的塔尺,横着扛也不是,竖着拎还会拖地。 “阮青屿,上来,我载你。”凌泽喊道,他肯定阮青屿会乖乖地坐上来,因为怕热。 果然,阮青屿只是抬头看了自己一眼,便侧坐上自行车后座,手上还塔尺竖举着,好像随时要施法一般。 凌泽跨在自行车上,单脚点地,一回头就看到阮青屿脸蛋汗涔涔的,乌黑的刘海一缕缕地贴在白皙的前额。 “青屿,你把那棍子横过来放两人之间,然后手扶着我。” 阮青屿没吭声,默默地按着凌泽的指挥,把塔尺横架在后座与坐垫之间,抬手勾住凌泽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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