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他有诊疗方案,按时服药,李明澜觉得他和正常人无异。 她给他打气:“加油啊,等我的满汉全席。” 孟泽没有受到任何鼓舞,反而面色有些白。 李明澜想想,自己也要努力钻研厨艺了,买了八大名菜的书,翻来覆去地看。 李明澜购置的公寓还停在交楼的状态。 孟泽制定了装修方案,但是迟迟没有动工,说是某些材料要等国外的消息。 李明澜买房只是为了安抚孟泽。 她有时住孟泽这里,有时还是回哥哥家。 她敲敲儿子的房门,等到儿子应允,她开门:“深仔,明天他要去医院复查,一去就是一整天,我新养了一个宠物,我担心家里没人,小东西要闹腾,明天你有空吗?替我照顾一下。” “嗯。”李深半靠在床上翻书。 李明澜凑上前:“在看什么?” “编程。” “有志气。”如果当年没有波折,孟泽就是要学这个专业的。 她不让自己沉浸在过去,转身要走:“明天我们一起出门,我给你录二道指纹,以后你可以随意进出。” 李深问:“你养了什么宠物?” “我养了一只鸡。” 李深:“……”他没有听错吧? 第二天,李深站在花园和那只老母鸡大眼瞪小眼,仍在想:为什么要养鸡? “因为可爱呀。”他的亲生母亲如是说。 再离谱的事经过李明澜的嘴里说出来,都是寻常事。 李深上一次来,是在高考的前几天。 他观察过这里的光怪陆离的工作室。 这里的主人讲求美学,连花园的景色,都讲求色彩对比,红花绿叶。 猜也知道,这座花园有专人打理,是艺术的雕琢。 当有那么一只土鸡,窝在花园的角落,像是给完美景画撕了一个角。 角上还留有细碎的纸片——比如,老母鸡扑腾时掉落的一根羽毛。 老母鸡的活动范围内,草坪光秃秃的,它被拴在水池的墩子上,昂起头时,还要跳到水池边上去,向下啄几口。 这一片狼藉突然接驳了生活气息。 是李明澜住进来的样子。 东西乱放。 边几上,有一杯喝了一半的水,没有放回原位的肯定是李明澜的。 遥控器就摆在沙发的抱枕下,李深坐上去,一压,就开了电视机。 频道上播放盛夏主演的电影。 当李明澜告诉李深,一个名叫“杜诺”改艺为“盛夏”的人,李深就在网上查过这人的信息。 是个零绯闻的女明星。 “扫黄”是爆雷的黑历史,但网上无人讨论。 她藏得很好。 李深听见外面的“咯咯咯”,于是去喂鸡。 经过走廊,他突然停下。 不知是不是因为养父母的教育,又或者他有剥离基因,观孟泽迅猛暴烈,自损八百的行径,李深心态非常平和。 他像上次孟泽站立那样,站在同一位置。 镜面里照出李深的半个人影,黑成一团。 他不及世界上最耀眼夺目的风华。 * 姚家筹备婚礼几个月,终于有了定夺。 崔佩颐不到最后一刻不想回国。 于是李明澜飞往国外,为崔佩颐制作婚纱。 她每一次离开,孟泽每一次都问:“李明澜,你是不是不回来了?” “开什么玩笑?我身负拓展国内市场的任务,我当然要回来。” 有公事的承诺,他似乎安心些。 李明澜将要启程的前一天,孟泽学着她的样子,戴上口罩,戴上手套,当了一回铲屎官。 她在边上给他鼓掌:“我就知道,其实,你和这只鸡也有缘分。” 孟泽收起垃圾袋:“你要是不回来,我就给你直播杀鸡,让这只乡下土鸡了断尘缘。” 还不单只这一件事。 这天夜里,孟泽抱着她,在大床上,把她的衣服丢得远远的,不让她裹被子。 他审视着她。 李明澜嘟嘴:“是不及十八岁的时候。” 他伏过来:“李明澜永远都是十八岁。” 孟泽把她的手按到她的头上,用一种近乎侵略的目光端详她。 她哼哼唧唧地叫,颤着身子。 他这般暴烈,仿佛又是不相信她的样子,他叼住她的耳垂:“李明澜,每次都是你丢下我,我不放过你。” 他的齿尖在她的耳垂上磨着。 她的耳上又痛又痒,底下也是又痛又痒,她向他求饶:“我哪有——”话到一半,又截止。 李明澜突然从意乱情迷之中清醒。 她有。 她和他说,她不等他。 二十四岁的李明澜丢下了二十四岁的孟泽,让他一个人在非正常人类研究中心度过漫长六年。 “李明澜?”见她突然没了动静,孟泽轻轻唤她。 她搂住他的肩,被他身下的动作撞得颤抖,忍不住叫两声。 她说:“我错了,我错了。” 她仰起头,学着他一样,轻咬他的耳垂。 他轻轻喘了口气。 “我永远都不会丢下你。”床笫之欢,李明澜的承诺像是娇嗔,她把脸埋到他的肩。 他肩膀的一块湿了一片,可能是她的汗,又或者…… “李明澜,要说到做到。” 她连连点头。 孟泽按住她的腰,迅捷的如同一个冲刺的田径选手。 她破碎的声音飘在空中:“你要乖乖的,等我的那一顿饭。” 孟泽在最激烈的时刻,说:“信你一回。”
第120章 李明澜搭乘航班去国外,心是飞了和飞机的相反方向。 她早有婚纱的构思方案。 崔佩颐说,她瘦了些。 于是,李明澜回到公司给崔佩颐量身之后才开始修改设计稿。 当两人在崔佩颐的家中品酒畅谈时,李明澜说:“佩颐,我们认识有十六年了吧?” 崔佩颐:“没数过,只觉得我们陪伴了一辈子。”别人说亲兄弟都要明算账,她们两个合伙干生意,有事商量不争吵,称得上是最佳搭档。 李明澜:“这一年我比较懒,上半年跑去欧洲玩,下半年吧,我家里出了些事,我权衡了工作和生活,我不得不留在国内。” 崔佩颐看着她。 “我当年也是因为家里出了事,才留在国外。”李明澜说,“我和你经营公司多年,我不会当甩手掌柜,一下子就跑了,该交接的工作,我都会处理完毕。” 崔佩颐:“明澜,从你开口和我说这事,其实你就已经下定决心了,对吧?” 李明澜点头:“我是慎重考虑过的。” “当初我被我爸送过来留学的时候,我烦都烦死了,我又吃不惯西餐,我天天饿着肚子,下巴尖得能戳死人。”崔佩颐掐了掐自己的下巴,“明澜,如果不是有你陪我一起,我也不会在这里呆这么多年,我不知道你是为什么要逼自己留在这里,但我知道,你恋家,你肯定要回去。” 什么叫朋友?崔佩颐就是。 “你表面上好说话,其实骨子里很坚定,就算我要拦你,我也拦不住,但你不是非得要从公司抽离,我是要放我信任的人到国内市场,你说呢?不过,就算你真的不要这公司了。”崔佩颐笑了,“冲着我们十几年的交情,你也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 “谢谢你,佩颐。”李明澜给了好友一个大大的拥抱。 她有爱她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哥哥嫂子,她有天才男朋友,有一个天才儿子。 上天还让她结交到一辈子不离不弃的好朋友,李明澜就是个幸运儿。 * 既然决定将工作重心转到国内,李明澜打算着手处理自己的资产。 她没有骗孟泽,她住的是一幢大别墅,有厨师,有园丁,和几个清洁工,乍看之下,几人聚在一起干活时比较热闹。 但一到晚上,这里空落落的。 她始终一个人住。 别墅前的远景和近景,都美不胜收。 她常常坐在门前的台阶上,眺望远山,观日出,望星空。 如果将她的人生比作一张纸,十八岁,二十四岁,她在纸上的每一道深刻的折痕,都与一个男人脱不了关系。 手机上来了一则消息。 屏幕亮了一下,之后又熄灭。 李明澜拿起手机,从屏幕的倒影里望见自己的脸。 如今她三十六,她又要走上人生的转折,她没有不舍,如崔佩颐所言,她的心不在这座城市。 李明澜用手按住嘴角。 也不是今天才发现的,她早知道,她一见他就笑。 哪怕只是收到他的一条信息。 * 李明澜做下决定的同时,李深也有了一个计划,他不参加明年的高考,按照自己的计划出去旅游了。 喂鸡的人是孟泽。 乡下土鸡吃饱喝足,最喜欢在水池边上蹿下跳。 孟泽也不叫李明澜“猪脑子”了,生怕她突发奇想,让他在花园的鸡圈旁新建一个猪圈。 李明澜没有什么事是干不出来的。 她连自己在国外的名气都能舍弃。 她回国那一天,欲哭无泪:“我被派来国内市场做开荒。” 她把自己讲得可怜兮兮,但她还是公司的首席设计师,一旦有大型的活动,她依然飞走。 她没有在国外久居,工作一结束,她就回国。 孟泽把她亲了又亲:“李明澜,你的翅膀是不是被我折掉了?” 她懒洋洋的:“年纪大了,飞不动了。” 冬去春来,春去又夏来。 自李明澜住进来之后,高山蝶哪怕还留有别墅的指纹,都只是按门铃。 门开了,李明澜笑盈盈的,却又一下子睁大眼睛,向下看:“这位是?” “这是我的女儿,雪净。”高山蝶拉拉自己牵着的小人儿,“雪净,叫姨姨。” “姨姨好。”小姑娘扎着双马尾,发型是两朵向日葵,穿着粉红的蓬蓬裙,大约五六岁,脸蛋圆圆,眉眼有些高山蝶的样子。 李明澜露着亲切的笑:“真乖呀,雪净,名字真好听,大热天的,快进来吧,我们今天有美人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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