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至淮微微发颤,轻轻吻遍他的指尖。 李庭松脑子里忽然想起一个词,“平行世界”。 这里边是方至淮给自己缔造的一个没有错误和失去的平行世界。
第六十七章 李庭松低头看着一脸真诚到虔诚的方至淮,喉咙发紧。 他没有开灯,放任自己沉没在方至淮的领域里,他低声道:“那睡吧,睡完我们还得出去。” 方至淮静静地看着他,轻声说:“我有一种很不喜欢的预感,我不想离开这里。” 他顿了顿,又道:“但是你想出去我们就出去。” 方至淮爬到床上,熟练地把原先放在他怀里位置的枕头拿出来放到床的另一边,让李庭松躺上来。 李庭松借着一点屋外的灯光看见方至淮的动作稍微有些滞涩,像是……腿脚不好。 方至淮曾经攀岩冒险,开摩托车飙车,自己探险,有跳伞证和滑翔伞证。刺激的运动没有他不想尝试的。 李庭松忽然意识到,他好像再没看见方至淮骑他的机车了。 他躺在床上,方至淮的头挤挤挨挨的靠在他的颈窝,头发让他的下颌发痒。 “你为什么不想出去?”李庭松声音慢悠悠地,带着不知名的困倦。 两人说话像是几年前的往常,缓慢而随意。 方至淮的呼吸变得绵长,但是李庭松知道他没有睡着,他不想贸然惊动他,医生也没告诉他该怎么办,他只好尽量让方至淮放松警惕。 谁知道他背上出了一层汗。 半晌后,方至淮在被子里拉住李庭松的手,放在自己胸前,李庭松感知到他的手下心脏在跳动。 扑通扑通…… 方至淮道:“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不会再有一个噩梦是这么让人害怕的了。”方至淮嗓音变哑,“我明明永远不会伤害你才对。” “但是这个梦醒来的时间很短……” “我好疼啊……” 方至淮收紧指尖,李庭松的手被他救命稻草一样抓在手里。 “哪里疼?”李庭松问。 方至淮却闭上嘴巴,死活不肯说了。 李庭松顿了顿,再开口时声音很嘶哑,“睡吧,睡吧……” 声音像是带着魔力,方至淮很快平静下去,李庭松想收回手却不行。 他转头看向方至淮,窗外只透进来了一点月光,几经反射已经没有了什么视物的功能,李庭松眼前逐渐失去焦距,雾蒙蒙的水汽糊住了他的眼睛。 李庭松醒来的时候,方至淮正小心翼翼地跪在床边,低头皱着眉看着他的手。 他缓慢地眨了眨眼,在方至淮注意到他醒来之前又闭上了眼睛。 半晌后,指尖传来微凉的触感,像是冰凉的薄荷。 他睁开一条缝,看见方至淮正愁眉苦脸地在给他的手涂药膏。 方至淮轻轻地给他呼气,看样子比前一天晚上平静了不少。 他睁开眼问道:“你在干什么?” 方至淮肉眼可见的僵硬在了原地,慢慢抬起头看向他,眼神很慌张。 “我把你的手抓伤了,我错了……” 李庭松收回手,这才发现他的手背上被抓的几块青紫的痕迹。 他愣了一下,无所谓的收回手,“没事,你清醒了吗?” 方至淮的脸猛地惨白下去,他干巴巴的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唔”声。 李庭松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天人交战想撒谎,他气得想笑,弯唇道:“你要是不酒精过敏就好了,这样你就可以说,你喝多了,喝醉了才神志不清的。” 方至淮立刻道:“我没有!” 李庭松挑眉,一看方至淮的反应他就知道他猜对了。 他懒洋洋地坐起来,晚上睡得不好,他太阳穴不太舒服,他抬手揉了揉,问:“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方至淮这次配合许多,“没多久,而且也不严重,就是有点忘事,不影响工作。” 李庭松歪着头问:“谁在乎影不影响工作啊?主要是影响我了。” 方至淮嘴角一僵,马上道:“对不起,我不应该找没有医德的医生。” 李庭松差点被他绕进去,哭笑不得道:“看样子的确不严重,脑子转得挺快的。” 方至淮尴尬地笑。 李庭松只醒了一会神就下床了,这套公寓还有他的洗漱用品,什么都不缺,他换了一身柜子里他之前的衣服,走到客厅的时候方至淮正在焦灼的转圈圈。 李庭松立马幻视到追着自己尾巴跑的狗。 “干什么呢?”李庭松没好气道。 方至淮一下子停下来,跑到厨房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早饭。 李庭松看着桌上的小笼汤包,没什么表情。 “我之前和你一起吃,迁就你才成天吃这个,我现在不想吃了。”李庭松直白道。 说得方至淮的嘴角耷拉下去,眉眼间想哭又不敢哭。 李庭松本来以为这就够了,没想到方至淮很快就回到厨房,又端出了小米粥和油条。 小米粥是刚刚在灶上端下来的,李庭松迟疑片刻,“这小米不是在这放了四五年的吧?” 方至淮果断地摇头。 “不是,这是新鲜的,我隔几天就会回来住。”方至淮说完立即皱起了眉,干巴巴地补充道:“清醒的。” 李庭松顿了顿,低声道:“没说你是精神病。” 方至淮弯起嘴角露出了今天早上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他点点头,看着李庭松吃饭。 李庭松还想看看手机有没有消息,在口袋一摸,空空的,他站起来,准备去卧室拿着手机回来吃饭。 抬眼转身的时候,他看见客厅的沙发的位置微微发生了一点变动,他愣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他径直走了过去,沙发扶手上的真皮不知道遭遇了什么,邹邹巴巴的破了一个洞,露出里边的羽绒。 方至淮走到他的旁边,低声解释道:“我今天醒过来看见你在旁边,我以为我出现了幻觉……又太真了……” 李庭松看了方至淮一眼,像是无奈,也像是心疼,方至淮在那短暂的对视里边浑身都像是过了一遍电,他像是一个人困在外太空太久了,突然连接到了来自地球的信号。 他想仔细看看,确定那不是幻觉,李庭松早就转身去卧室了。 拿出手机的时候方至淮还站在沙发边,看样子在思考怎么才能让维修人员不进屋的情况下修好他的沙发。 李庭松对他摆摆手,方至淮果断地放弃了沙发,站在他对面。 李庭松忽然伸手去捏了捏方至淮的肩膀,方至淮一动不动,绿色的瞳仁里边像是有幽绿的火苗跳动。 李庭松又伸手去摸方至淮的脖颈和手臂,直到摸到方至淮的腹部,他才听见一声不适的闷哼,手下也摸到了不同于其他地方的触感。 他想也不想拉开方至淮的衣服,腹部上用医用胶带粘着三两块纱布,他愣了一下,几乎不用去掀开纱布就知道下边是什么样的伤口。 因为除开纱布覆盖的地方,整个腹部大大小小全都是三到十厘米的长条疤痕,有宽有窄,还有几条竖着,单是看着就惊险万分。 李庭松只来得及看了一眼,就被方至淮躲开,他眼神闪躲,仿佛李庭松再有一点强硬的动作,他立马就跑。 李庭松只犹豫了不到一秒,就伸手硬是拽着方至淮的衣服,仔细看了一遍伤口。 他揪住方至淮的衣领,眼眶充|血,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情绪,只知道周围的空气都快变成真空了。 “你他妈……”李庭松顿了一下,看着方至淮踟蹰的神态,他顿了顿,深呼吸了两下道:“挺会作死的啊?你在给你自己改花刀吗?” 方至淮在李庭松的手里抖了抖。 有那么一种人,平常看着一本正经,只会在极度生气和极度开心的时候才会说两句俏皮话。李庭松之前总是被米河这种怪脾气制裁,这会却突然发现他也挺有天赋的。 现在显然也不是第二种情形。 李庭松拉着方至淮坐到沙发上,快速道:“你给我老实说,这是什么!” 方至淮慌张地解释:“只是一点小伤,我有分寸!” “我不会死的!”方至淮承诺,发誓,李庭松始终不为所动。 就在这时,方至淮的手机响起,方至淮停顿了一下,祈求的看着李庭松。 李庭松看着他癞皮狗的样子心脏始终不平静,他冷哼道:“接。” 方至淮如临大赦,两人安静下来,寂静的空气中使得电话那头的声音更加清晰。 “方总,束弘方快不行了。” …… 两人飞快地赶到疗养院,李庭松看着忙来忙去的医护人员,压着心里的不安问道:“怎么不去医院?这里有的急救可以吗?” 疗养院和医院的急救水平应该是不一样的,李庭松的肩膀被方至淮拢住,像是安抚受惊的鸟儿。 “没问题的,这里的设备全都是针对束……老师治疗的。” 李庭松愣了半晌,因为担忧而锈住的大脑才重新转动,他知道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但是他没空顾及。 到了晚上,束弘方国外的孩子赶来,束弘方还没出手术室。 李庭松一直等着病房外,束弘方的小孙子说着一口流利的英文,问他要不要吃点巧克力。 李庭松轻声道谢,把巧克力含在嘴里。 浓巧融化的苦味腻腻地粘在他的喉间,让他很想大哭一场。
第六十八章 医生进进出出,手术室的灯光一直亮着,过一段时间就来一个医生简单交代手术情况。 束弘方的儿子在国外有自己的公司,回国的时间并不多,中间他的助手买饭送来的时候还给方至淮和李庭松捎了一份。 李庭松简单吃了两口,方至淮一口没吃,找护士给李庭松要来了一杯葡萄糖水。 两人最后分了一杯葡萄糖水,下午两点多的时候,束弘方在手术室被推了出来。 束弘方瘦得脱相,脸色蜡黄眼窝塌陷,李庭松跟着病床走了两步就慢慢地停了下来,医生站在方至淮的身边,低声解释束弘方现在的情况。 简而言之,撑不过一周了。 李庭松经过一场手术的消耗,心里对这个结论并不是很意外,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四天后就是电视剧首播了。 他想安心地笑,李庭松抬头看向方至淮,无意识地勾起唇角,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表情,方至淮很快摸了摸他的脸,小声对他说:“不哭,不哭。” 束弘方的麻药要晚上才醒,他们走出医院,有护士追上来问方至淮。 “方先生,芬克医生想问你,他完成束老先生的治疗以后,想和您谈一下之前说的投资问题。” 方至淮顿了顿,低声道:“等下个月我会单独和他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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