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输入密码进了门,他们把人扶进卧室,李庭松注意到这里的装修基本都是黑白灰,看起来冷肃压抑。 医生轻车熟路地去另一个房间拿来了输液袋,扯下卧室床头的输液杆,挂好袋子然后给方至淮打上保留针,他全程就是个吉祥物,负责在一边被病人抓着手。 整个床都充满了便利的医疗护理设计。 他顿了顿,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事情,“他平时总这样吗?” 医生调节好滴液速度,点头道:“如果有人想借酒消愁,又恰好酒精过敏的话。” 李庭松顿了顿,忍无可忍,“这不是自杀吗?” 医生叹了一口气,“我的业主觉得他自己体格还挺好的。” 李庭松沉默不语。 医生看了一眼方至淮脖子上的红斑,低声道:“这一支药物里边有镇定成分,你现在可以获得自由了。” 李庭松低头把手在方至淮的手里抽出来,医生看着他干脆利落地动作,微微挑眉。 两人来到客厅,医生给李庭松倒了杯水,李庭松一次性喝了半杯,医生笑着道:“我能冒昧的问一句,李先生有和我的业主再续前缘的想法吗?他一点机会也没了对吗?” 李庭松觉得这个医生除了在清吧的时候体现出来一点医德,其他时候精神稳定的简直宛如ai。 这句话说完,李庭松有一种他只要说对,方至淮的生存价值就没了,这个医生就立马去卧室把方至淮杀了一样。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手术室外给丈夫授权放弃治疗。 他沉默半晌,问道:“你还有心理医师执照吗?” 医生笑了笑,摊手道:“不要那么大敌意,我只是拿工资的打工人而已。” 李庭松弯唇笑了笑,“拿两份工资的打工人?” “替我告诉仰格,他操心事太多了,现在才知道心疼方至淮,未免太晚了。” 他站起身,房门打开又关闭,医生无奈地转头看向卧室门口苍白脸色的方至淮,“看吧,我劝你还是放弃。” “你现在服用的精神类药物已经超量了,再靠近他你就等死吧。”医生丝毫没有对待病人应有的关怀,也是这个特性让他在应聘中被仰格一眼选中。 方至淮冷冷地看他一眼,医生眯起眼睛,“你刚刚都出现幻觉了,要是他问,我都不知道该不该说谎。” 他显然没把李庭松划归到“需要保护病人隐私”的范畴内。 方至淮脸色一变,冷声道:“不要多管闲事。” 医生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眯眼道:“我也觉得道德绑架他是个糟透了的主意,毕竟他宁愿跳海也要和你扯平,这次要是故伎重施,你就找个清凉通风的地方自己上吊吧,这样他老了还会想起有个傻|逼失恋把自己虐死了。” …… 李庭松离开方至淮家里以后,雨居然还没停。 幸好小区的排水做得不错,李庭松走的室内门廊,但是出口的位置还是难免淋雨,他刚想硬着头皮走过去找个地方打车,头顶传来一阵雨打布料的声音,路灯灯光被伞遮住了一部分。 方至淮举着一把黑伞,垂眸看他的神色还有些虚弱。 “你忘带伞了。” 李庭松沉默片刻,方至淮慢慢道:“……我送你过去。” 李庭松早该知道那个医生没一句实话,幽幽的舒出一口气,他迈步走下门廊,轻声道:“好。” 两人沉默地走在夏夜的雨中,伞上簌簌的雨声在静谧的空气中嗡鸣,方至淮握着伞柄,沉默地祈祷着这一条路能再长一点。 再长一点。 市中的交通没有受到影响,李庭松拦到了一辆车,车辆逐渐靠近的时候李庭松低声道:“假如可以,还是不要喝酒了。” 方至淮怔怔地抬起头,李庭松说完就离开了他的伞下,钻进了出租车,他只来得及摸到一片划过他指尖的衣角。 雨珠划过车窗,李庭松不再看他,出租车像一尾鱼滑进了雨中的车流。 方至淮伫立许久,等到视线里再也看不见那辆车,他才转身回去。 到公寓的时候医生还没走,看见方至淮回来了也只懒洋洋的打了个招呼,他知道今天晚上医生不会走了。 在这样的晚上,仰格总会留人看着他不让他情绪崩溃而冲动死掉。 医生看着他回了卧室,他刚想去看看人还活着吗,就看见方至淮手里拿着几盒药出来了。 他瞄了一眼,都是他平时吃的,他无精打采地想,今天是打算服药过量死,幸好家里有洗胃的仪器。 方至淮看了他一眼,把药放在桌子上,他用指尖敲敲桌子,不耐道:“你也领我的工资,敬业一点可以吗?” 医生走过来坐在他的对面,听见了自己业主四年来第一句透露着生机的话。 “我要介入治疗。” 方至淮把药盒推到医生的面前。 …… 李庭松回到酒店的时候曼妙妙给他打了电话,他不知道他们在什么区,已经习惯了半夜接电话。 曼妙妙哀怨的声音在电话里传来,“救命啊老公,我快被解幸练死了……” 李庭松乍一听到解幸,忽然想起这几天他很忙,都没注意自从上次走后娄乌再没给他发过邮件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曼妙妙所在的地方听起来还有回音,通过手机传出的声音有些失真。 “从华国回来就不太对了,鬼知道这是什么事啊……” 李庭松又问了一些细节,有些担心,娄乌一直很稳定,不应该出问题才对。 异常是从娄乌在他面前装解幸开始的。 李庭松沉默片刻,想到了当时那个意义迷糊的耳廓吻。 “我忙完这阵子,去找你们聚一聚吧。” 曼妙妙小声嘟囔什么,挂断电话前和他说:“不用着急,你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李庭松收拾好就上床准备睡觉,刚刚洗澡的时候他发现他的手腕被方至淮攥得有些瘀青,他在床边给自己涂上伤药,再一点点揉开。 一夜无眠,之后就是昏天黑地地赶进度,他甚至把一套被褥带去了休息室,平时时间短就直接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睡。 束弘方中间因为病情恶化甚至又住了几次院,中间找来了他的后辈帮他看过几天监视器。 这位后辈导演也是熟人,正是《神行》的导演。 之前因为冯瑞的事情影响过于恶劣,《神行》的上映胎死腹中,如今过去四年了,依然是导演心中的痛。 李庭松有时和他讨论剧情,导演对他很是惊讶。 原先李庭松是完全的体验派演员,现在却逐渐增加了技巧性,演戏中这两者并重是很难的,而李庭松的表演风格已经脱胎换骨一样,游刃有余地对待绝大多数的镜头。 导演滋滋称奇,甚至想一咬牙重新拍摄《神行》,他的本子倾注了他太多心血,明珠蒙尘让人痛惜。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王朝》的影视城部分拍摄完成以后,大部队又要开始拍摄外景。 外景拍摄选中的位置是个乡镇山林,这里的山头有的是树林,有的是竹林,非常适合。 只是这里的住宿条件一般,只能租住当地的民宿以及乡村房,之前拍摄这种情况也算是多见,李庭松果断地搬进民宿,当天晚上就开始拍摄夜戏。 这里的经济发展一般,但环境好到惊人,一到晚上月光照的竹林里边亮堂堂的,第一天晚上鞭笋刚冒尖,第二天就能到腰高。 李庭松晚上大汗淋漓地拍完戏,回到民宿遇见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他房间的空调没有制冷效果。 虽然时节上已经立了秋,但是天气依然炎热。他冲了一个凉水澡,又给后勤反映了情况,打算先凑合一晚,严妍得知这个情况给他送了一个小风扇,在他的床头嗡嗡地吹。 村里的鸡鸭睡得晚起得早,夜里蝉也叫蛐蛐也叫,李庭松这才想起,上次出外景住老乡家是冬天,没体会过夏夜喧嚣,他还是太乐观了。 一夜几乎没有休息,第二天一早只能靠化妆遮掩疲惫。 下午散伙之前束弘方又叫李庭松去整理思路,回到民宿的时候时间临近十点。 他走到他的门口就感觉不对,门的重量有变化,他用老式钥匙打开门,屋里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空调换成了新的,窗缝和门边都包上了海绵,一关上门,声音就像潮水一样被隔绝在门外。 空气中只有新空调吹出来的冷气味道,让人舒服的绒毛竖起。 他顿了顿,屋里除了这些变化,他的东西都被小心的保护在原地,丝毫没有打乱,乍然看上去就像是仙女用魔法棒扫过一样。 他退出房间,随机拉住一个隔壁房的演员,问道今天有人来维修他的空调了吗。 演员嘿嘿一笑,“还修什么修,空调都换成新的啦,不知道咱这是拉到了什么投资,这么体贴。” 李庭松还是觉得不太对劲,但是也没说话,他回到房间,在行李箱里边翻找出一个黑色的小盒子。
第五十五章 李庭松拿着的小盒子是个报警装备,假如环境里边有摄像头,它上边的小灯就会闪烁。 转了一圈,灯依然没有反应,李庭松这才进屋洗漱。 《王朝》的外景拍摄占比很高,一直从立秋拍到深秋,树叶变黄,剧组找来造雪机,把雪地的镜头拍完,才最终在立冬的那一天,杀青了。 李庭松忙得人都瘦了一圈,幸好剧组的饭菜还不错,平时他也常常被严妍投喂,这才不算太煎熬。 杀青的这一天,剧组来了许多记者,按照流程,这部戏应该开始宣发了。 李庭松中间返回民宿,忽然看见他的房间门口放着一捧鲜花,娇艳欲滴的红玫瑰散发着香气,上边放着一张贺卡。 他自从离开S市拍外景以来,就没有见过方至淮了。 但此时看见这捧花,李庭松除了方至淮,几乎想不出还会有其他可能性。 他顿了顿,刚想弯腰把花拿起来,忽然听见外边一阵骚动,李庭松听见外边的声音里边有人在喊去医院。 他立即转身,回到现场正看见束弘方脸色青白,嘴唇发紫,看样子已经严重窒息了。 李庭松没有犹豫地跳上救护车,跟着束弘方去了这里最近的医院。 他的主治医生也在赶来的路上,束弘方虚弱地看了李庭松一眼,欣慰不已。 医生给他打上针,束弘方稍微恢复了一点精神,他笑着摆摆手,朝着李庭松道:“哈哈哈……老了,精神一松就容易倒下……” 李庭松无奈道:“先歇几天吧。” 束弘方笑眯眯的,“不用害怕,我这一把身子骨还要等到播出呢。” “我要让你漂漂亮亮的复出呢……” 到了医院,医生给他按好监护,束弘方因为疲惫睡了过去,李庭松一直守到半夜束弘方国外的孩子才赶来,李庭松交接好以后就准备回去应付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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