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寒没说话,裴溪洄又重复:“我自己签你听到没有啊!我不可能让你签的,最后是好了还是傻了都由我自己承担,和你没关系,不要摊到你身上。” 靳寒喂他喝了半杯水,躺到床上,握着他瘦骨嶙峋的手,在嘴边亲吻,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崽崽,你也才过了九年好日子啊,哥真的舍不得……” 裴溪洄摇头:“不是九年。” “我从五岁起就在过好日子了,遇到哥之后的每一天我都在过好日子,我很知足了。” “小时候吃糠咽菜也叫好日子吗?” “我吃糠咽菜过吗?我小时候吃过最差的饭都是包子,还是肉馅的,吃糠咽菜的一直都是你。” “好不容易变好了,我们的日子好不容易好过了,怎么会这样呢……”他把脸埋进哥哥怀里,抽噎着哀嚎,“哥,我不甘心,我答应过要陪你一辈子的……” 靳寒说:“这样也是一辈子啊,只是稍微有点短而已。” “那我如果真的变成傻子了怎么办?” 他曾去养老院见过痴呆病人,口歪眼斜,大小便失控,身上是没擦干净的屎尿和饭菜油污,没有一点尊严,只是一坨还在苟延残喘的烂肉。 靳寒知道他在害怕什么,低下头来,亲吻他消瘦干瘪的脸颊。 “如果真有那一天,哥就把你带到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每天都把你打扮得干干净净帅气逼人,不管变成什么样,都是哥的漂亮宝宝。” “可我不想像傻子一样活着……” 裴溪洄哀求他,恳求他,希望他能找到第三个办法。 可靳寒也已经走到穷途末路。 “对不起,哥没保护好你,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那我们就睡一觉。” “你想活,哥就陪你活,你撑不下去了,哥也会陪你走。” “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没能力改变它,我也不能帮你打败它,但我们还能打败自己。” “别害怕,哥永远都在你身边。” 徐呈在外面敲门,留给他们的时间还有最后五分钟。 裴溪洄开始交代后事。 他说,如果真的是那50%,我们就选一个风景好的地方长眠。 不要墓地,那太小了,他跑不开,要在山顶盖一个房子,最好像海绵宝宝的菠萝堡那样的。 靳寒答应他:“哥给你盖一座漂亮的古堡。” 裴溪洄又说:“不要开窗,我不想外人看到我们,但我还想看星星。” 靳寒无所不能:“那就做一顶天窗好了,地址就选在南屏山顶。” 视频里,裴溪洄安静地在哥哥怀里睡去。 视频外,裴溪洄在靳寒怀里哭得泣不成声。 是他自己决定要抹除记忆,是他自己要一个没有窗户的漂亮古堡,可他把那些事忘记之后就全都不认了,甚至仅仅因为几根铁链就误会哥哥。 偏偏靳寒又一个字都不能解释,因为他和裴溪洄提起任何细节都可能唤起他可怕的记忆。 “南屏山顶是我们两个长眠的地方。” “你和我离婚之后,它就变成了我一个人的埋骨地。” 靳寒吻着他的眼泪,声音比风还要柔软。 “我是个天性悲观的人,活了三十年,都没发觉人生有什么乐趣。我每一天都在熬,有你在,生活勉强算多姿多彩,你不在,就度日如年。” “你和我提分手的那天晚上,我坐在医院的长廊里吊水,我当时就想,如果你真的和我过够了,过烦了,我就放你走,把你安顿好,然后一个人回到这座古堡里。” 到时候暮色四合,旷野寂静,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的归处,他会在弟弟的陪伴下,结束这段早在十三岁时就该了却的生命。 “我没有过够!怎么可能过够啊……我要赖你一辈子的……” 裴溪洄崩溃地哭喊着,抱着哥哥的手臂用力到青筋鼓起,眼泪成行滴在哥哥脸上,像一条条枷锁,锁住靳寒的灵魂和躯体。 视频里徐呈开始给他催眠,很长时间,靳寒就像一座雕塑般守在旁边。 催眠做完时徐呈告诉他:他累坏了,先让他睡一觉,第二天一早就知道结果了。 于是靳寒抱着裴溪洄睡了长长的一觉,第二天晨光漫天时,他起床帮弟弟洗脸刷牙,换上干净的衣服,床头柜上摆着一瓶足够两个人的安眠药。 裴溪洄在他怀里睁开眼睛时,他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对视了好几秒,裴溪洄突然笑嘻嘻地扑进他怀里:“早上好daddy,今天好冷啊,早餐我给你煮牛肉面吃好不好?” 靳寒就那么看着他,泪水无声地滑出眼眶。 裴溪洄一下子吓得不敢动了。 “怎么啦?怎么哭啦?我不会煮得太难吃的!” 下一秒他整个人被揉进一个紧到发疼的怀抱。 “谢谢你回来,好孩子。” 靳寒哑声说:“我好想你……”
第51章 公布离婚 “哎媳妇儿,你要喝的那家糖水今天没开啊,咋整我换一家行吗?”夏三儿走在小河湾广场上,给陈佳慧打电话询问。 早上七八点的小河湾人满为患,来来往往的行人从他身边穿过。 一个阿姨正在和同行人闲话:“那小裴老板到底犯什么错被靳总甩掉了,结婚这么多年了说离就离——哎!小伙子你拽我干什么!” 夏三儿电话还没挂,一脸惊慌地拉住阿姨:“您刚才说什么?谁被谁甩了?” “就小裴老板被靳总啊,你没听说吗?” 夏三儿急了:“哪个小裴老板?哪个靳总!” “不是,咱们枫岛还有哪个靳总啊,就是你想的那个。” “他们离婚了?不可能啊!您从哪听说的?都有谁知道啊?” “哎呦全枫岛的人都知道了吧,报纸都卖疯啦。”阿姨朝他扬扬手中的报纸。 夏三儿拿过来,急急忙忙展开,看到那么大一个版面明目张胆地印着靳寒和裴溪洄的结婚照,从中间撕开成锯齿状,差点把报纸给撕了。 “完了,这把真完了!” 难道那天晚上靳寒真的被小裴气狠了?好端端的怎么说离就离了! 他一瞬间慌了神,和陈佳慧匆匆交代几句挂上电话,立刻给裴溪洄拨过去。 那晚他和陈佳慧离开后海别墅后就一直没联系上裴溪洄,只听徐呈说看到他坐着直升飞机上山找人,一天一宿没回来,之后就再没下文。 夏三儿还以为靠他那张死缠烂打的嘴早就把靳寒给哄好了,却没想到是离了!还登报了! “喂?溪仔!”电话一接通,他急吼吼地问:“你和靳总怎么回事?怎么还上报纸了?” “嗷,忘了和你们说,我们离婚了……” 裴溪洄的声音听起来很是伤感,还隐隐透着哭腔。 “咋整的就离了?谁要和谁离的?” “他和我离的,我太气人了——唔好烫,慢一点啊——他不要我了。” “什么东西好烫?”夏三儿听到裴溪洄那边传来“咕嘟”一声,“你干啥呢?” “吃面啊,好烫我吹吹。” “吃——”夏三儿一口气没顺上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吃面?还吹吹?!” “怎么啦,离婚了不能吃面吗?那我下顿吃米好了。” “不是,是吃面吃米的问题吗!赶紧去哄哄靳总啊!没准他还能回心转意!” “回不了了。”裴溪洄很害怕地说,“我一和他说话他就凶我,还揍我,完全不想搭理我。” “揍你?靳总?靳总怎么可能揍你,他看上去就是干si你都不舍得揍你!” “我天你小声一点!” 怎么净说实话! 裴溪洄脸蛋红红地捂住手机:“你这个人真是粗鲁!我很伤心不想和你讲话,挂了!” 他把手机扔到一边,刚想解释嘴巴就被顶开,一大坨卷在筷子上的面被喂进嘴里。 “唔。” 裴溪洄嚼嚼嚼。 好不容易嚼完,他张开嘴:“我跟你说——咕嘟。” 一勺汤被喂了进来。 他侧身坐在靳寒腿上,翘着两只受伤的脚,眼神幽怨地看着哥哥。 靳寒垂眸睨着他:“你再瞪我?” 裴溪洄立刻挤出个大大甜甜的笑脸,双手抱住哥哥的腰说:“我哪有瞪你,我是在欣赏你!” 靳寒把面碗放到一边,从后背扯出他的手,看那两只手上雨露均沾地分别顶着两个水泡,没好气地板着脸:“刚夏海生和你说什么了?” 裴溪洄一脸无辜:“说你看起来可以把我弄si。” 这话糙理不糙。 就凭裴溪洄不作就不舒坦的尿性,要不是靳寒真喜欢他舍不得太过,早把他折腾坏了。 靳寒脸色都没变一下:“你也知道你欠啊。” 裴溪洄非常不怕死:“那你倒是来啊。” “你犯了错还想我奖励你?”靳寒掐着他的下巴,拇指指尖抵进唇缝,只这一个动作就把裴溪洄收拾得雾眼迷离,“昨晚我说什么了?重复一遍。” 一提起这事裴溪洄就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低着脑袋连头发丝都透着失落,可爱极了。 “你说!一个月内都不和我上床了!” 说完又是一阵悲恸。 昨天晚上他们从古堡回到后海别墅,徐呈和裴听寺都走了,家里只剩他俩。 裴溪洄就和哥哥说起大K。 大K三年前被老裴杀了,一枪命中脑袋死得透透的,但他还有个同伙逃之夭夭至今不知所踪。 同伙躲在暗处蛰伏三年,是因为靳寒把裴溪洄保护得太好,他一直没找到机会下手。 可裴溪洄不想再过这样提心吊胆的生活,更不想定位器继续折磨哥哥,就提出以自己做饵,公布离婚,让同伙以为他被靳寒抛弃孤立无援,赶紧动手。 但公布离婚说得简单,带来的连锁反应却是无穷无尽的。 以靳寒在枫岛的地位与威望,一旦离婚的消息传扬出去,公众会一边倒地认为是裴溪洄犯下大错,无可救药,踩到靳寒的底线才被狠心抛弃。 到时候那些曾经看在靳寒的面子上对裴溪洄多有照拂的达官显贵,一定会为了奉承靳寒对裴溪洄落井下石,他之前得罪过的仇家也会闻风而动。 茶社生意铁定遭重创不说,他也免不了要受一番折辱磋磨。 靳寒不可能同意,当即驳回。 裴溪洄天真地举起手:“这是家庭会议,我投票公布就要听我的!” 靳寒反手在他嘴上拍了个小巴掌:“想都别想,我把你养到这么大不是让你去冒险的,你想公布离婚除非我死了。” 他态度这么强硬,就是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裴溪洄左思右想思来想去,恶向胆边生,干脆先斩后奏! 趁靳寒去放洗澡水的功夫,他就拿哥哥的手机假作无意地将消息透露给了业内知名大嘴巴,还暗示媒体不用顾忌他,尽情爆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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