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想加一句万事顺意,但姜柏一直很低落,所以吝啬地不想多祝福始作俑者。 大概过了一分钟,付初谦的视频通话请求就出现在屏幕上。 “我把门锁好了,”付初谦的头发又长了一些,他穿着温暖的毛衣,温暖地盯着姜柏,“这次不会有人再进来。” “我不是因为这个不高兴。”姜柏把头抵在窗玻璃上,别开眼神。 “对不起,姜柏,”付初谦还是很执着地道歉,“那天Kelsey有急事找我,我不是故意把你冷在电话里。” 姜柏没忍住盯着屏幕里的付初谦看,很想问他,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根本不需要和你的室友道歉? 他发现付初谦的道歉其实很有迷惑性,因为在原不原谅这件事上姜柏没有选择权。自动原谅付初谦的次数一多姜柏就忍不住怀疑付初谦是不是知道怎样拿捏他,但他又觉得,付初谦应该不知道。 他的道歉、宽容、友善全都很单纯。 “你到底有没有想过,”姜柏停顿,又往下问,“你对我太好,其实很奇怪?” “哪里奇怪?”付初谦茫然不解。 “我换个方式问,”姜柏推翻重来,“你对所有你觉得不错的人都这样吗?比如Kerwin和我,我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对吗?” 付初谦沉默了很久,姜柏把手机举起来一些,看见他抿起来的嘴唇。 “你别想了,不用放心上,我只是随口一问,”姜柏慌张地故作轻松,“我现在回想起来这个学期都觉得挺神奇的,你人真的很…” “姜柏。” 付初谦打断他,烟花在他身后的天幕上不断绽放,或红或绿的光亮接连出现,让屏幕里的付初谦变得不真实,仿佛是赛博朋克世界里一缕即将飘散的蒸汽。 姜柏觉得自己问得太明白,太快速,太清楚,伤心地害怕付初谦要说出来的答案。 他讨厌做没有结果的事,如果答案错误,姜柏不会犹豫地暂停程序,就算再不舍。 “我觉得我对你比对Kerwin要好,”付初谦的声音低下去,“虽然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坚持要和他们比较。” 付初谦的话变得很少,接下来的对话大部分是姜柏在说,他给出一点回应。 “我在想要不要提前回去,”姜柏躺在床上,握紧手机像握住付初谦的手,“我在家的话大概会妨碍他们的复婚进程。” “但如果太早的话宿舍还没开门。” “那我卡在前一天,”姜柏翻着日历,有些不好意思,“正好是我生日。” 他问付初谦那天可以不可以和他一起住酒店,姜柏马上开始看蛋糕,得到付初谦“我买蛋糕”和“好”的回答。 然后他们又不约而同沉默了一小会,付初谦就变得看起来很困,他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仿佛十几分钟前他没有因为姜柏终于接他电话表现得欣喜。 “姜柏,我先挂了。” 一直到姜柏启程返校的那天,他们之间的联系都少得可怜。 姜柏百思不得其解,有一次他提出是否可以通电话,付初谦的名字变成“对方正在输入中”很久,最后只发过来“不是很方便”。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或者行动得太快」 他向蔡熠求助,蔡熠让他“静观其变”,然后勒令姜柏去听Gaga的《ARTPOP》,发来一长串“大家能不能不要再只听嘎嘎的扑克脸了”。 姜柏坐在高铁上,觉得自己孤立无援,心情很差。 他讨厌蔡熠、Lady Gaga和付初谦的情绪在抵达预定的酒店看见长达三十天没见面的付初谦时,又烟消云散。 付初谦的书包躺在酒店房间的小沙发上,茶几上放着圆形蛋糕,一切都回到放假前的原点。 他甚至依然穿着毛衣,站在姜柏面前时熟悉的味道铺天盖地朝姜柏涌来。 好像这三十天里姜柏先后经历的想念、怀疑和被冷落并没有发生过。 姜柏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和付初谦对视,直到付初谦走过来摸他的头发,对他说“生日快乐”。 姜柏觉得自己行驶在一条陌生的公路上,终点未知,风景未知,乘客未知。 于是他失落地问始终存在的氧气一个答案为肯定的问题——爱情是否会让人变得捉摸不定。 姜柏吹灭生日蜡烛。 ---- 姜柏:一次激进换来一生的保守…
第19章 18 新学期开始后,他们变得很忙。 付初谦为学习更多实务技巧选了小组合作贯穿头尾的法律诊所,每周四的晚上姜柏都一个人呆在宿舍里做衣服,然后等付初谦踩着门禁时间回来。 很不凑巧的是,在大量专业课和频繁扮装游戏的轰炸下,姜柏唯一有空的时间,也就是周四晚上,是付初谦最忙的时间。 他们的日程表不幸彻底错开,在过了连轴转的三月与四月后,姜柏震惊地发现,原来就算是室友,忙起来时也会几乎零交流。 习惯看不见彼此的人影后,姜柏在每个周四晚上只会偶尔祈祷付初谦早点下课,经常性浏览校园墙上关于“法律诊所授课老师拖堂新纪录”的讨论。 天气逐渐暖和起来后,姜柏一个人把地毯送去干洗,为此付初谦在上课时间给他发了很多条信息道歉,说自己很抱歉没时间和姜柏一起做这些。姜柏觉得他大惊小怪,没有多加理会。 有一周的时间宿舍的地板都空荡荡的,姜柏赤脚踩过去,觉得像踩了一地的梦。 好像过去半年在这个小小空间里发生的一切都不真实,徐朝知没有搬走,姜柏没有心律失常、骨折,他们没有一起在地上睡过一整个寒冬。 一切回到应有的模样,姜柏和付初谦在各自的世界里生活,偶尔熟络。 期中考试结束的那天也是周四,姜柏白天在试卷上胡编乱造了很多从没学过的话,觉得在脑袋里跑来跑去的民诉知识很烦,所以匆匆洗漱完后,他就把灯熄掉,没有坐在桌前等付初谦回来。 十点半左右,响起一阵很轻的敲门声。 姜柏立刻从床上坐起,熟悉的诡异感爬进胸腔里,让人头皮发麻。他又不自觉打着哆嗦去摸手机,摸到手机才想起来徐朝知已经被开除了,门外站着的可能是付初谦。 但姜柏依然没有放下警惕,他狐疑地给付初谦拨号,听到铃声在门外响起,还没来得及下床去开门,付初谦就把电话接通了。 “姜柏,我找不到钥匙了。” 他声音懵懵的,咬字模糊,一句话说得很不灵活,像嘴里塞了糖,非常笨。 姜柏挂掉电话,去给他开门。 “我早上明明看见你把钥匙塞进书包,”姜柏觉得付初谦脸红得不正常,伸手去捧,“你到底是去考试还是去干什么?” “诊所课的考核,我们组拿了第一,”付初谦眨眼睛都变得很慢,“去聚餐,喝了一点酒。” 话说完,他就把头低下来,脸在姜柏手心里蹭,头发松软得像一大团蒲公英,耳廓发红。 “头好晕。”付初谦无意识地撒娇。 他安静地身后进门,亦步亦趋地跟着姜柏,一直到姜柏替他洒好水看他喝下去,他的体温都还是很高。 隔着春末夏初薄薄的衬衣传过来,如同低纬度海洋上团状热风把姜柏裹得严丝合缝。 姜柏觉得口渴,特别是对上付初谦眼神的时候,所以他也去给自己洒水,下一秒,付初谦却突然从背后抱住他。 衣服太薄,体温太高,颈窝里呼出的热气太烫,姜柏不敢随便乱动,虽然自己脊背后抵着的小腹肌肉硌得他很痒,腰上横着的手臂也很热。 呼吸之间都弥漫着一股果酒香味,姜柏忍不住去掰付初谦的手指,很不满意他酒后的行为:“放开我。” “对不起,”付初谦又开始道歉,“姜柏,我最近好忙。” “谁不忙?”姜柏翻了个白眼,不懂付初谦突如其来的忏悔究竟是为什么,“这也不是你现在这样的理由。” 他尝试挣脱,但平常温和好说话的付初谦变得固执强势,揽得姜柏有点呼吸不畅。 “你上周末又出门扮女孩了,”付初谦喋喋不休地控诉,“没有发照片给我,为什么?” “上周出去了两次,你说的哪次?” 付初谦很不满:“你别装傻。” 过了一会,他又闷闷地形容,穿短裙、戴墨镜的那次。 但情有可原。 姜柏那天约了摄影师,打算给自己拍第一组写真,但没想到那位男摄下流猥琐夹带私货,多次言语骚扰、行为轻浮,姜柏一点就炸,把包甩在人脸上,把他劈头盖脸骂了一大通。 心情毁了后妆自然也毁了,姜柏那天没留下一张照片,一个人在宿舍里非常愤怒地利用社交媒体要求退钱。 “你那天有小组展示,我看你很忙。”姜柏轻飘飘地把话题一带而过,不打算多说。 很快他就后悔自己指责付初谦“很忙”,因为付初谦听完解释后说了五句对不起,语序颠倒、絮絮叨叨地冲着姜柏的皮肤说“对不起我太忙了”、“我不想的”和“下次还是拍照给我看吧”,像一台只能接收道歉指令的复读机。 姜柏凶他“闭嘴,别道歉了”,但没有任何效果。 付初谦终于放开他,脚步虚浮地冲去桌位前拿上手机,又气势汹汹地走回姜柏面前,拉着姜柏坐在地毯上。 “你干嘛?” 姜柏觉得莫名其妙,付初谦只是点开相册,在相册里左拐右拐,又点开一个隐藏相册,当着姜柏的面输入密码,简单得不行的1234,没有任何保护性可言。 他得意地把手机递给姜柏,如同邀功:“你看。” 全都是姜柏变装后的照片,按日期排序,最早可追溯到上个暑假,被发在学院宿舍楼群里姜柏的照片。 他翻了很久,意识到自己居然愚蠢地给付初谦发了这么多挤眉弄眼的照片,满脸通红,又在一堆妆容姣好的照片里发现一张画毁眼线的特写——连这也保存,姜柏勃然大怒。 “你,”他生气地瞪着付初谦,“你是不是神经病?” “难看死了,删掉。” 姜柏说着就要去点删除键,手机马上被付初谦抢回去,他护着手机,执拗地摇头。 “什么都存,你暗恋我吗?”姜柏更生气了,变得口不择言,但付初谦好像没听到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过了很久,付初谦重新抬起头来,大概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在因为酒精变得混沌的大脑里找到他原本要说的话,所以变得很严肃:“姜柏,你下次扮女孩,一定要带上我。” “神经。”姜柏不理他。 “我可以当你保镖,”他抓住姜柏的手腕,“虽然我没你那么会骂人,但有好好锻炼,谁再骚扰你,我努力帮你打一会。” “也会帮你讨钱,这样你就不用自己在宿舍抓狂了,”他的意识又涣散起来,“对不起,我最近好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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