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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开方晟给他矿泉水准备喝一口时，听到方晟说出的第一句话就差点没喷出来。 “同学们是觉得我更帅还是吴老师更帅些？”方晟认真严肃装出老师的样子，开口居然是先问如此不正经的问题。 只能是说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这下反而把班上的同学都整得沉默不语，前面是新来的方老师，后面坐着吴老师，怎么回答都不是。 然而方晟并没有继续就这个问题为难学生，这不过是他的抛砖引玉。 “我其实也是吴老师的学生，我和他第一次见面是在他被司机绕路坑钱时认识的，那个时候我觉得他很呆，很不帅。” 吴檞听到这段话脸立马涨的通红，有种扒光裤子把黑历史赤裸裸展现给学生的羞耻感。 方晟只是笑了一声，但是完全没有对吴檞过往“黑历史”的嘲笑，接着又说道：“吴老师上课总是喜欢把题目讲得非常详细生，明明有简略的方法他不用，我觉得很不帅。” 吴檞拨弄着自己的袖口来缓解自己的紧张，生怕方晟一股脑把自己干过的蠢事都告诉现在的学生，让方晟来试讲根本就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但是，明明作为IMO蝉联三届的金牌主，北大数学专业的顶尖学子，他教给你们的在他眼里都是小儿科，但他依旧会很认真负责地让每一位同学听懂，这很帅。” 教室里坐了很多人，师资有限导致年龄段不同的学生很多，或许吴檞过往的成就与学历对于他们来说是很抽象的概念，但是吴檞的负责用心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他还会竭尽全力地将一位深陷泥潭，几乎要放弃学业的学生拉出来。”方晟握紧拳头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他还会为了学生的公道，不顾自己的安危，面对不允不公，却还是摆出那副温柔的姿态，淌过一遍污泥却还纯粹地像如琢如磨的白玉，还有比吴老师更帅的人吗？” 学生们一直都抬着头，齐刷刷地回答的：“吴老师是最帅的！” 方晟隔着众多的学生，犹如隔着一条宽阔的楚河，深深地看向吴檞，目光如炬：“吴老师是我这一生见过最帅的老师。”每一个字都充满感情，语气中带着颤抖，那是方晟真挚的话语，并没有为了烘托气氛而附和着学生们。 “所以你们一定要好好和吴老师相处，不要惹他生气，知道吗？” 吴檞赧然地低下了头，他的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努力不让它落下，对于方晟这一番的“深情告白”，比起害羞更多的是感动。 他感谢方晟对他最不想回忆起的那一年作为老师的肯定，原来他做的一切在别人眼里不是给他人徒增麻烦，原来他担得起“教师”这一职称。 吴檞摘下眼镜后偷偷从后门离开了教室，这一切方晟都看在眼里。 辛苦了，老师，就这样痛快肆意地哭一场吧。 ...... 方晟没忘记吴檞布置给他的教学任务，可能是他相貌实在出众的原因，明明课是跳着讲的，还莫名其妙地拓展了课内没有提及的知识的情况下，班上的同学还是都抬起头颅，坚持完对于他们来说略显煎熬的40分钟的课程。 傍晚，到了学生们放学回家的时候，学生和吴檞告别后，还不忘给这位新来的方晟老师再见。 苍伽从身后拍打了下方晟，问道：“该走了吧，方晟，教小朋友们书有意思吧？” 方晟没有要走的意思，只是淡淡地说一句：“你走吧，我留下来和老师说几句话。” 苍伽不太能理解，明明我们要在这里呆一个月，又不差这几分钟，就嘴了方晟一句：“明天还能和老师聊的，时间晚了饭菜凉了就没得吃了。” 吴檞也在一旁劝导：“走吧，别让姑娘干等着，有什么事可以明天再说。” 吴檞话音刚落，方晟的神情瞬间变得冰冷凌厉，杀气汹涌。 苍伽从来没见过方晟这副样子，吓得立刻心虚地开始打圆场：“那个，我知道你们师生之间情谊深厚，我就不耽误你们俩人了，哈哈。”她拉着李洛一溜烟地就跑走了。 吴檞还是对方晟课上说的话心有余悸，他多少还是看得出方晟对他还有感情，只不过看不出当初少年冲动的情愫。 “留在我这里可没什么好吃的，我一般都是负责买一些菜，让孟老师帮我做的。”吴檞自己说着也不好意思起来，因为四年过去他依旧没学会做菜。 吴檞带方晟来到教学楼后边的教师宿舍，很简单的吊脚楼，房屋的底层没有设置墙壁，堆放了些柴火和农活杂物。上层才是居住区，给老师分隔了几个小房间，中间是共同生活的区域。 吴檞抱着柴火上楼，方晟拿过吴檞手中部分的柴火帮他分担重量。 一到上层，孟文栋就站在门口接过吴檞的柴火说道：“吴老师，等你很久了。” 吴檞用袖子擦去额头上的汗，抬起头对孟文栋笑道：“孟老师，这是我以前的学生方晟，我和他叙叙旧，就耽误了一些时辰。” 孟文栋在接过柴火就并没有转身就去厨房，而是盯着吴檞，视线从他的脸上转移到被汗水浸透的胸脯。 方晟察觉到端倪，立刻站在吴檞面前，笑盈盈地对孟文栋说道：“第一次见孟老师，幸会。” 吴檞正纳闷方晟为什么挡在门口不让他进去，方晟就让出身位开口道：“孟老师也知道我家吴老师不会做饭，就让我同你一起去，我的厨艺好歹也拿的出那么几道菜。” 到厨房后，方晟把手中柴火放入砖石灶台里，但是方晟并不熟悉灶台的使用方法。 他只能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孟文栋擦拭清理完灶膛，用打火机点燃柴火。 “方同学，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火势起来后，孟文栋又添加了些柴火。 火光映照着方晟半边的脸颊，他只是回答一声：“没有。” 孟文栋拉动风箱手柄，向灶膛内送风，增加氧气供应，使里面的火焰更旺，“方同学，我教了八年的书，老师能不懂学生想的都是什么吗？” 新鲜的鲤鱼躺在砧板上，他用锋利的刀刃轻轻刮去鱼鳞，“吴老师他这个人就是过分的温和，很容易让人亲近，与学生没有边界感，但是这一点作为老师很不够格。” 鱼的肚子被剖膛，孟文栋取出其中的内脏又说道：“一个学生的爱，对老师来说，只能是负担和恐惧。”洗干净以后就将放入了锅里，接着切一些姜丝、葱丝，以及蒜末，均匀地撒在鱼身上。 方晟并没有因为孟文栋对他的讥讽而生气，依旧礼貌地给他递去了料酒，“所以你觉得是你更有机会吗？” “不管他喜不喜欢我，我都会用行动表达我的爱。”方晟想他再也禁不起没有吴檞的三年，“至于负担，我想我们现在也不是师生关系，构不成什么道德上的问题吧。” 方晟觉得没必要再和孟文栋聊下去，打开厨房的门，发现吴檞就已经准备好桌上的碗筷，正乖乖地坐在一旁，方晟想起小时候养的兔子，也是这么等着，用澄澈透亮的眼睛看着他，像等待着主人一支胡萝卜的兔子。
第四十一章 只接纳你的全部 等菜上齐后，吴檞从桌底拿出一壶水花酒，打开盖子的瞬间，馥郁而深邃的香气悠然溢出，附带有一丝酸涩的气味。 他给事先准备好的杯子倒满酒，笑着说道：“这壶酒是小梅奶奶自己酿的，用糯米酵酿而成，如此佳酿配上鱼肉，实在是享受。” 期间，吴檞和孟文栋一直在聊学校里学生问的题，方晟只能默默地闷着酒。 可能吴檞也觉得把方晟晾在一边不太好，就往他的碗里夹了些菜：“在我们这呆一个月可没什么好吃的，今天看到你也不知道怎么招待，就多买了些菜。” “这个年纪的学生原来还需要老师夹菜的吗？”孟文栋可能有些喝醉了，也不顾吴老师所谓的“宠溺”学生的颜面，说话夹枪带棒的。 这时候孟文栋站了起来，看着吴檞脸上的喝酒上劲留下的红晕，说道：“方同学可以回避一下吗？我和吴老师单独有些话要聊。” 方晟只是说了一句“随意”，但是这两个字嚼字过于分明，孟文栋也是听得清清楚楚，但他不认为一个曾经带过的学生，在老师眼里看来只是毛头小子，在吴檞心中能有多重的份量。 孟文栋和吴檞进入房间的时候把门带上后上了锁。 吴檞醉得有些迷糊，他没有多想孟文栋聊个话为什么还要把门锁上。 他靠着门背，冷白的肤色上染上酡红，眼神迷离地看着孟文栋。 见半天孟文栋没有开口，他有些不耐烦地想要打开门锁出去，孟文栋却突然一手撑着门，一手按着吴檞的肩部让他动弹不了。 温热的气息打在吴檞的侧颈，孟文栋在他一边锁骨厮磨，狠狠地要下一口，吴檞被这突发的袭击刺激到，直接一把推开了孟文栋。 孟文栋被这一推伤到内心，但他还是鼓足勇气说出了心里话：“吴檞，我喜欢你，做了三年的同事，在一起工作的日子里，我被你温柔和纯粹的性情打动。以后的路还很长，没有比我作为一起生活的伴侣了，请答应我的请求吧。” 吴檞感到意外，他没有想过孟文栋原来对他有这层想法。 虽然一切的客观条件告诉他，接受孟文栋是最好的选择，即是同进同出的同事，生活上有个好照应，而且还能和过去的感情做个斩断。 但是酒劲上来的吴檞根本没有顾虑太多，他此时脑子里浮现的都是另外一个人的脸，本能地拒绝了孟文栋：“谢谢你的喜欢，但是对不起，我不能答应和你在一起。” 孟文栋对于自己被拒绝感到羞恼，质问道：“为什么不能，难道有喜欢的人？”他的表情变得更加扭曲，“喜欢外面的人，嗯？你的学生？” 吴檞的身躯微微颤抖，好像是心思被人扒空，脸上的红晕荡然无存，瞬间变得铁青，极力反驳道：“没有的事！老师怎么能喜欢自己的学生？” 孟文栋擒住吴檞的手腕，掐得吴檞生痛：“你就要问你，为什么不接受我？心里还不是喜欢你的学生？” 听到孟文栋的话，吴檞应激一般的往孟文栋的胸口撞了一下，孟文栋没站稳松开吴檞的手腕。 在好不容易挣脱了孟文栋的桎梏后，吴檞立刻打开反锁的门逃了出去，方晟听到巨大的撞门声。 他抬眼看到吴檞衣装凌乱，佩戴的领带随意散开搭在两肩，二话不说直接扔下手机想要进房间把那个可恶的孟文栋揍一顿。 吴檞却直接冲出大门，孟文栋从房间出来想要追上，方晟双拳紧握，指节因为用力而显得苍白，他抑制住自己的冲动，喊了一点：“别动！”然后自己跟紧吴檞跑出大门。 吴檞跑到教学楼的过道时就开始乏力，他喘着气，伴随着微微吐出的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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