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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你背不下三千五单词，我也会帮你总结历年来高考的高频词汇，但背单词的事你要自己花功夫，我不会在课堂里讲。” “其实我也想提高课堂的趣味性，每次上课我都会看到有同学昏昏欲睡。”吴檞的脸上写满了挫败感，“但我想尝试一下......”说着吴檞从包里拿出一本泰戈尔的《飞鸟集》。 “这是我大学时期特别喜欢的一本书，原版英文的诗优美，而翻译成语文也是字字珠玉。” 方晟内心开始抗拒，自己平时看到外国名著的封面就敬而远之，别说是英文诗集了。 吴檞却挪了凳子，坐在离方晟只有贴壁的距离，方晟却有点嫌弃地想离吴檞远些，可惜没有多余的位置再让他一栋。 “最有名的就是这句：Let life be beautiful like summer flowers and death like autumn leaves.” 生如夏花之灿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吴檞说英文的声音很好听，低沉而又迷人，把这句话花开花靡，落叶归根的意境展现的淋漓尽致，方晟不想承认但的确吴檞居然除了数学在其他地方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吴檞把书往方晟面前挪了挪，歪着头问道：“你看看你有什么感兴趣的句子，读一读领悟下，说不定就记住了那么几个你不认识的单词。” 方晟拿起书随手翻了几页，定睛看到了一句话就念出来了。 “My heart beats her 维乌斯at the shore of the 沃德 writes upon it her 塞哥......内缺” 方晟用蹩脚的口语正努力地将单词念出来，吴檞在一旁很想笑，但作为一个老师要有教学素养。 “in 剃儿斯with the words......” 于是场面变得让人啼笑皆非，一位学生正磕巴地读着英语，老师在一旁抽动着嘴角忍住不笑。 “I love you .”这三个单词一出，吴檞矜持不住了，恰好方晟说出这三个词是流畅没有卡断，甚至方晟本来就富有磁性的声音，让吴檞心底起了一道道涟漪，狂跳不止。 “老师这句话我不太懂，你可以念一遍再翻译一下吗？”方晟因为自己英语念得太烂，有些委屈巴巴地看着吴檞，一副期待他讲解的模样。 吴檞心有余悸，颤颤巍巍地接过书，碰到方晟的手又不小心把书翻到地上。 方晟弯腰捡起书说道：“老师，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还是我把书放在桌上一起看吧。” “My heart beats her waves at the shore of the world and writes upon it her signature in tears with the words,‘I love you’.” 我的心把她的波浪在世界的海岸上冲激着，以热泪在上边写着她的题记: 我爱你。 吴檞读完时感觉胸腔都要炸，一本正经的英语教学怎么弄的跟情趣调料剂似的。 “这句话好适合撩妹，老师能多教我几句这样的话吗？”方晟微眯眼睛，有意无意地说着气吴檞的话。 吴檞可能是已经被气习惯了，对于方晟这种明嘲暗讽的话，你顺着他来他就顺势骑在你头上，你选择不搭理还可以防止被他的话气到吐血，他合上书一记敲在方晟头上，“一天到晚想什么，不准早恋。” 接着吴檞回归老师严肃的状态，说道：“我觉得用《飞鸟集》教你还是不合适，既然你英语常年在80分徘徊，估计是没打好底子，我会教你一些基础的语法。” “啊......”方晟摆出一副不情愿学的样子。 两小时枯燥无味的语法课过后，吴檞准备起身离开，一眼扫过方晟的书架，是一排奥林匹克数学竞赛丛书。 能消除隔阂，抵过岁月漫长的大概只有热爱了吧。 “你没有参加过数学竞赛吗？”吴檞觉得有竞赛梦的人怎么样也会去参加竞赛。 “我之前回答过你了，我这个破城市的学校哪里会搞竞赛呢？”方晟无奈地耸肩。 吴檞从小成绩就出类拔萃，他自己喜欢数学，他的母亲看他感兴趣就报了个奥数班让他玩玩，没想到吴檞参加了几次竞赛就进入了省队。 吴檞的父亲是自己白手起家电商企业的总裁，毕竟家里只有吴檞一个独生子，他希望儿子能够继承父业，学习商业管理学。自从吴檞进入省队，别人寒假在没日没夜地打CSGO，他在夜以继日地刷题，别人初二刚开学还在同旁内角互补，他写高考真题卷就已经能拿140以上了。 父亲从外地出差赶回家，看见儿子还在台灯下苦刷题，以为是功课学校里作业，满意地笑了笑，其实不知道儿子已经偷偷报考CMO(中国数学奥林匹克）。 吴檞对母亲撒谎说这只是场普通的比赛，吴檞母亲是农村出身哪懂得什么数学竞赛物理竞赛的，一股脑地支持儿子。吴檞家里虽然有钱，但也是近几年在靠父亲的一步步创业造就的，所以吴檞一直呆在北京没有机会出去。 飞机升至高空，吴檞看到连绵起伏的云在飞机下飘动，像汉白玉雕砌而成装饰品，他趴在窗边感叹不已。飞机正飞往上海，他要在复旦大学参赛。他的梦想如同这启程的飞机向天际远航。 那时正值冬日，考完的吴檞面带笑容，穷冬烈风吹得他面颊发红，他要做的就是静等分数。结果出来后，他获得了全国第三的好成绩，拥有了进入国家集训队的资格。 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吴檞父亲很快知道儿子傲人的成绩，却没有一点兴奋，他坚决反对儿子进入国家集训队。 当时国家已经明确规定竞赛生在大学只能报与之相关的专业，吴檞父亲只想让吴檞踏踏实实地读完高中三年，报考一个名牌大学，将来去自己公司工作，而不是去科学院从事什么科研数学教学。 吴檞不甘心，他自己在一天夜里，独自收拾好简单洗漱的用品和衣物到包里，撑伞冒着倾盆大雨往国家集训队的训练营赶，伞在路上被风刮翻了好几次。 他淋得跟落汤鸡似的，在同学老师诧异的目光下，他低下头往最后一排仅剩的位置坐下，缀在发梢的雨珠还在啪嗒地往下掉，认真专注地听完了第一节课。 1月和3月左右，分别进行了半个月的培训，筛选出包括吴檞的6名国家队队员，出发比赛前又集中培训了一个月左右。 IMO比赛为期两天，每天进行4.5小时，一天考三道题目。 吴檞在第一天将较为简单的前三题顺利做完，第二天卡到了最后的压轴题，虽然吴檞留了两小时充足时间来做这道题，但一小时过去按照自己的思路依旧是证明不出来。 吴檞开始紧张地汗流浃背，赛季本就在七月份，焦躁和烦热交织在一起让吴檞六神无主。 如果这道题做不出来就会与金牌失之交臂，吴檞心里已经开始放弃这道题，却想起如果摒弃自己现在思路是不是就退一步海阔天空，这道题乍一看是用自己一开始的方法没错，但越做到后面就进入死胡同中。 吴檞的脑子开始飞速旋转，他选择另辟蹊径来解决这道题，他发现自己越写越清晰，前前后后用掉整整五页草稿纸。当证明完合上笔盖的一刻，结束的铃声响起，吴檞长叹一口气瘫坐在位置上。 当教练亲自将IMO金牌戴在吴檞的脖子上时，吴檞感动地热泪盈眶，他接受外国采访时非常激动，说出的英语就跟朗诵古诗一样抑扬顿挫。 方晟看到吴檞望着那一排奥林匹克竞赛书出神，突然想起六年前自己父亲喝着咖啡在阳台上坐着，暖阳洒在他拿的报纸上，对方宬说：“这次IMO比赛中国队夺得了三枚金牌，后生可畏啊” “你看，这个叫吴檞的选手，激动地鼻涕都流出来了。”方勇指着报纸照片上的吴檞，开怀大笑。
第五章 冲突再发 方晟抬眼，仔细端详吴檞，此刻他是由衷地佩服吴檞，可以说曾经他是全国上下最顶尖的竞赛生，但是男生的好胜心不会让他流露出自己对吴檞的崇拜。 他对吴檞竞赛经历尤为好奇，或者说他想与吴檞肩并肩地讨论一些竞赛题，只是一身傲气的方晟不会说出口。 “你知道2009年IMO的蚱蜢跳跃问题吗？”吴檞想试探一下方晟自学奥数的成果，如果在这个偏僻的地方能找到一个志同道合的人也是一种身在他乡的慰藉。 方晟回忆了一下，大概是在半年前的晚自习上，方晟不愿意写英语作业，早早地抄完答案后，就拿出了历年IMO试题的练习本，自顾自地刷了起来。 张一航才刚开始拿出第一项作业开始写就发现方晟已经把作业写完了，非常不满，抢过方晟的练习本想看看他在写什么。 “设a1,a2,..,an是互不相同的正整数，M是有n-1个元素的正整数集，且不含数sa1 +a2 +..+ an，一只蚱蜢沿着实数轴从原点0开始向右跳跃n步，它的跳跃距离是a1,a2,..., an的某个排列。 证明：可以选择一种排列，使得蚱蜢跳跃落下的点所表示的数都不在集M中。” 张一航声音越念越小，脸上充满了疑惑。 “草，题目都看不懂，我真想一巴掌拍死那只蚱蜢，看它还怎么跳。”张一航音量突然提高，晚自习值班的老师在讲台上瞪着他，犹如蓄势待发的母老虎，吓得他立马闭上了嘴巴。 方晟见张一航没有再来打扰他，就埋首再度思考这道具体证明方法，毕竟方晟是没有经过培训的，在思维上没有老师的教导，这道题他想了一节晚自习都没攻下来。最后忍不住翻答案才发现这题既不要竞赛知识也不要高等数学的方法，正好用高中老师刚教完的数学归纳法就能做出来。 方晟有些不好意思说自己当时翻了答案才懂的，只回答了一句“知道”。 吴檞从方晟飘忽的眼神中明白他当时肯定没做出来的，但是对于仅凭一腔热爱就愿意挑战世界级难度的题目，吴檞也表示鼓励。 “其实很多奥数题都没有用多高深的数学工具，这道题用到的只是用到了高中学的反证法和数学归纳法，重要的是背后蕴藏的数学思维，你有这份天赋，即便之前没有受到多高等教育，也可以在数学领域闯出一片天地。” 其实方晟一直都相信自己的天赋，无需吴檞强调。但是方晟内心还是抑制不住被夸的欢欣雀跃，他出乎意料地将吴檞送到家门口和他道别。 吴檞出了门感叹道方晟这阴晴不定，变化多端的性情。 周一又回到了繁忙的校园生活，吴檞在办公室发现自己的水杯忘记在讲台，起身去教室拿，发现一位女生蹲在楼道抽泣。 女生一个人望着远方，眼睛哭得通红，清眸中迷漫着烟雾，有梨花一枝春带雨的韵味。吴檞不太会安慰女生，但怕女生做出过激的举动，还是硬着头皮上去问问情况。 “就是我问高三（1）班的学长不会的数学题目，他不愿意搭理我，我就给他买早饭当作我付给他钱让他教我题目，他直接把我的早餐扔掉了。”女生带着哭腔回答道，眼泪更加肆无忌惮地从脸颊滚落到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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