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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云心眼神一凝，表现出了本不属于她作为毕业生刚进入律师事务所的成熟老练，也许是她背负着期许，正如她将自己的律师徽章递在吴檞的手心，她报考法律专业是为了这一刻尽自己所能追求公正： “你难道现在还要纵容霸凌者吗？如果没有这些霸凌者，没有因此患上抑郁症，你的女儿会有一个快乐的人生，而何莫他也会考上理想的大学，迎接曙光。” “叔叔，请你想清楚，命运有不公，每个人出生也是不平等的，但是我们不能因此掐灭那怕一点微弱的光，没了光一切就会完全被黑暗吞噬，没有发声，没人呐喊，霸凌者逍遥法外，继续寻找下一个待宰的羊羔。” 王翠芳面部抽搐得厉害，他残留水泥污垢的指甲将面前的木桌扣出划痕，眼边好像挂着几颗泪珠，过了很久他才开口，机械般地说出早就预设好的台词：“那些手术费用是我在灶溢银行贷款借的，我是上周六下午办理的贷款手续，整个贷款都有记录，我已经将贷款合同交给公证处检验。” 柳云心以为经历过这些的王翠芳会感同身受地帮助他们，可人心终究如顽石，她急得拍了下桌子：“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第三百零五条，在刑事诉讼中，证人对与案件有重要关系的情节，故意作虚假证明、鉴定、记录、翻译，意图陷害他人或者隐匿罪证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证人你现在说出背后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话还来得及，如果被法院审查出是伪证，你也是要被判刑的！” 审判长敲了下锤子：“原告律师，法院上不许拍桌子，法院已经鉴定过王翠芳在灶溢银行地贷款记录，和证言几乎吻合。” 这时汤赫熠的辩护律师从自己的文件袋中，拿出几张照片，照片上面居然是吴檞当时差点被猥亵时被方晟救下的画面，里面两个人亲昵的挨在一起，而方晟背着吴檞的照片让吴檞突然想起那时他没太注意的闪光，原来是汤赫熠派来的其中一位在没有完全晕倒的情况下趁机拍的。 “这几张是我们从路人那边取证到，有拍到吴老师和其他人亲昵的画面，而这个人据调查发现正是他的学生方晟。吴老师，你有一位前任男友，而前段时间为何莫免费补习，难道就没有其他目的吗？” 旁听席传来片片唏嘘声，开始吵闹议论纷纷起来。 汤赫熠的辩护律师此刻才像是“正义”的一方，他开始极力批判道：“社会上学生被老师猥亵的事件屡见不鲜，吴老师站在原告的一方上诉是否就是为了装作自己完全是无辜者从而洗刷自己的嫌疑？” 吴檞充血而浑浊的眼里充满了震惊，他不敢相信对方居然反过来污蔑他：“你们这根本是非法取证，我做老师清清白白，站在这里就是为了给何莫一个清白，不然我为什么要来法院？本来何莫的事件是按照自杀结案的，可我知道这样不管不顾的话，永埋地底下的何莫身后还落得“变态”“神经病”的骂名，而真正有罪的人却逍遥法外！” 审判长又敲击了几下法槌，极力呵斥道：“被告律师不要拿与本案无关的证据，警局包括法院证实过吴老师没有任何嫌疑，再继续意图陷害他人是会判你有罪的。现在法庭辩论结束，接下来是被告人最后的陈诉阶段。” 汤赫熠低下头开始念早就准备好的稿子，就和念课文一样，没有丝毫的忏悔：“尊敬的审判长、审判员，我首先向被害人和被害人家属真诚地道歉，由于我出于自己的一念之私，对何莫看不惯就开始对他进行造谣污蔑，并在网络上传播，造成了不良的社会影响。” “对不起，”汤赫熠先往审判长那边鞠了一躬，再往吴檞的方向鞠躬，落了几滴鳄鱼的眼泪，“我感到深深的自责，每次想到一位和我一样即将高考的人的过世，我就会流下悔恨的泪水，我愿意委托我的父母积极赔偿，无论法院判定什么样的结果我都能接受。” 汤赫熠一说完，审判长就宣布庭审需要审理的全部事项已经完成，休庭一小时经过合议庭达成合议提交审委会讨论，审判长接着宣布判决结果。 “本院认为被告人汤赫熠处于不满的心理对被害人的隐私进行传播和诽谤，对被害人的身心造成一定影响，对最后被害人的自杀有一定负面推动作用，情节较为严重，依照《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四十二条本应处以10日拘留，但介于被告人还是未成年，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十七条，最后对被告人汤赫熠以批评教育为主。” “被告人龙壹，龙贰，龙叁，虽然有证据表明被害人父亲答应非法交易，但依然不知道被害人是否完全出于自愿，且被害人尚未成年，情节较为严重，依旧构成猥亵罪，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七条和，判决如下，全体起立，判处龙壹，龙贰，龙叁有期徒刑两年六个月。” 吴檞站起的那一刻，站立的双腿好像失去了知觉，时间犹如静止一般，他木然地看着周围的一切，没有声音，被告席上的汤赫熠上扬的嘴角悬停在脸上，龙壹一行人背靠手铐，听到最后的判决，露出喜悦的笑容，就好像他们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尘埃落定，没有怒骂，没有痛苦，直到场上的人都离场，外面传来欢呼声，吴檞就静静地坐在原位，眼泪无声无息地划过脸庞。 ---- 因为现在关于男生被强暴相关的法律还没有完善，只能判定猥亵罪，而猥亵罪一般判的不会太严重
第三十五章 离别 走出法院，法院门口外的人比来时的还多，记者举着手机，闪光灯刺激着吴檞本就干涩的眼睛。 记者争相恐后地将话筒往吴檞旁边递，甚至直接戳到他的下巴。 “吴檞先生，听说你之前有给何莫免费补课，你和何莫之间除了师生还有别的关系吗？” “吴檞先生，听说你之前有过男朋友，你们是因为什么分手的，你是否现在和学生之间存在暧昧情节？” 柳云心从后面赶过来，看到门口人群潮潮说道：“吴老师，我开车带你回去吧，这些记者堵在门口我们也出不去。” 吴檞上了柳云心买的二手的车，苦笑一声：“柳小姐刚毕业就买了车，比我这样忙活了快一年身上也没存到什么钱的老师厉害多了。” 柳云心也跟着无奈地笑了：“律师这个行业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这车还是我贷款买的二手车。” 法院的大门打开，门口的记者甚至扒着车窗堵着不让他们离开，最后还是来了几名警察强制将堵着的记者疏散，才放柳云心的车离开。 柳云心摆脱烦人的记者后松了一口气，介于现在吴檞的心境，她不敢多说一个字，只是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吴老师，需要我把你送回家吗？” 吴檞看向窗外，一排排树透过车窗的影子打在他的面庞，始终没有撇过头。 “送我去学校吧。” 柳云心将车靠到路边，转过身和吴檞说：“现在网上的舆论已经开始发酵，那群畜牲有意聘请记者在公众号杜撰文章，扭曲事实。” 手机上显示着大字标题“上昌市一男教师和多位未成年学生保持不正当关系，并导致一学生自杀”，评论区大部分都是听风是雨的网友跟着对吴檞笔诛口伐，并且强烈要求学校开除吴檞。 柳云心对这些不明事实牵着鼻子走的网友感到愤怒，她抓住正欲下车的吴檞的手腕：“吴老师，他们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我可以帮助你讲这些造谣者告上法庭，再找些我认识的人帮忙写文章澄清。” 吴檞将柳云心的手松开，微微笑了下，走下车后向柳云心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你一直陪我到现在，你是一位有良心、出色的律师，我的事情就此告一段落不必再管了，谢谢你。” 吴檞头也不回地直径往学校内走，柳云心望着渐远的吴檞，用拳头重重地砸向方向盘，无奈地叹了口气。 来到校长办公室，吴檞呈上辞职信，校长欲言又止，因为他知道吴檞的离开，是对学校最有利的，是符合网络舆论所谓的“民心所向”。 校长不敢对上吴檞那双忧郁悲伤的眼神，这辈子他追求名利官位，接受汤琛的贿赂，甚至学生的身心生命都被他当成垫脚石。 他是如此的纯粹，连坏事做贯的人都心生歉意。 吴檞走出校门，这个晚自习结束的时间点，车辆都会拥堵住门口的小道。 这时突然一个鸡蛋向吴檞砸去，蛋壳破碎，里面的流黄绽开，在他的碎发间溢流。 一位大叔指着吴檞破口大骂道：“学校怎么好意思留下这样一位畜牲玩意，我的儿子还怎么敢呆在学校，要是被性侵了怎么办？” “你继续砸呀！”吴檞往大叔的方向走去，抓住大叔的手将他还想继续扔出的鸡蛋往自己额头上砸。 大叔极力挣脱吴檞的手，嘴里边骂道：“疯子，你这个疯子，果然精神有问题才会去当同性恋。” 吴檞松开大叔的的手，大叔不敢再继续动手招惹，怒瞪了他一眼就走到一边等自己放学的儿子。 简单淋浴把头上的残留的流黄冲刷干净后，吴檞正好碰上方晟刚从学校回来，他始终没有抬起头过，也没有和方晟说一句话，直径走向自己的房间，轻轻地把门带上。 直到深夜，吴檞抬头透过窗户看到夜晚斑斓的星空，幽暗又寂静，他踏着倾泻的月光来到方晟的房间。 吴檞用指尖轻抵在方晟鼻下，他能感觉到方晟的呼吸平稳而稳定，白日学习的压力致使方晟睡得熟没有任何的察觉。 他轻轻把藏蓝色的窗帘拉开，房间瞬间被银白色铺满。 纯洁的月光使得吴檞看清方晟的睡容，那是世间唯一存在的净土，纤尘不染。 吴檞撩起方晟额前的碎发，在上面落下一吻。 “我会以老师的身份永远热烈地爱着你。” ...... “唐老师怎么回来了？” 当唐老师站在讲台上说自己已经休完产假回来，从现在到高考的数学课还是由她继续带班任教，她后面说的任何一个字方晟都已经听不进去，他直接夺门而出，班上的同学都没反应过来，唐老师吓得赶紧叫一位男同学紧随其后，但是当男同学下了楼道就已经不见方晟踪影。 方晟爬过学校里常年未砌高角落里的矮墙，虽然爬的时候沾了一身污泥，但是顾及不了太多，他只能不停地奔跑。 无数的车辆从他的旁边驶过，黄昏降临，天并没有黑下来，磅礴的太阳还坠落在街道的尽头，道路两行的路灯却唰的一下全都亮了。 在靠近火车站的街道上，方晟看见那熟悉的身影拖着行李箱，就好像他第一次见到吴檞，那时他吃力地拖着行李箱下车，动作略显笨拙，方晟还嘲讽他那一身理科生打扮的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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