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檞其实早就心知肚明,在何莫死在学校的那一刻,学校就开始封锁所有的消息以防影响来年学校的招生。 他只是感觉凉意从心底生出,为什么这么久了他还是不了解这个学生?何莫真的是自杀吗?难道他在自己面前表现的乐观都是掩饰深埋于底的抑郁和不堪?为什么自己没有早点发现? 吴檞只是嘴上答应着校长,实际在他还是密切地关注着警方那边的消息,本来在酒吧里发现了关键线索,说是在吴檞班上的一个靠关系进重点班的纨绔子弟叫汤赫熠。 汤赫熠有在何莫死的前几天与何莫一同进入包厢,何莫在监控中身着的就是依旧是那条红色吊带裙。 汤赫熠被传呼去警局,他说他自己不知道那个人是何莫,只觉得他是一位好看的小姐就点他去包厢陪酒喝,何莫因不胜酒力醉倒,自己将他照顾到清晨才离开。 由于酒吧要保护所谓“客人”的隐私,包厢内部并没有安装监控,因此警方并没有证据说明汤赫熠对何莫造成任何伤害,在汤赫熠家长说自己儿子快要高考不能被耽误的压迫下,只能释放他回到学校。 只是没想到汤赫熠刚回到教室屁股还没坐热,就在课间的时候起身站在讲台上,扶正讲台上的立麦,说道:“你们知道吗吴檞是男同性恋吗?” 他开始拿出手机,点进一个账户的微博主页,那个微博主页是吴檞前男友楚河川创建的账号,里面都是一些楚河川和吴檞秀恩爱的照片,账号一直都没有删除,下面还保留着零星的评论说“北大双骄好磕”之类的评论。 很多学生被汤赫熠这一下的言论冲击到,在下面议论纷纷。 安知意用书本拍打两下桌子大喊“安静”然后指着汤赫熠骂到:“汤赫熠你给我下来,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还管起老师的私生活。” 汤赫熠不以为意地耸了下肩膀,依旧不依不饶地说道:“同学们难道不知道男同性恋有多恶心,学校边小巷子里不就有一个疯了的男同性恋对路过的男同学露出自己的鸡巴,搞不好吴檞两边粘锅是个双性恋,既和男同学搞,同时还骚扰女同学。” 这时,汤赫熠被一本犹如砖块一样厚重的数学《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总复习书给砸中,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脸上就被砸中了一拳。 从方晟深邃的眼眸里看不到任何表情,他向汤赫熠的腿上猛的一踹,汤赫熠双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他擦了下嘴角的血,不屑地笑了声说道:“你不会已经被吴檞搞过了吧,这么护着他。” 方晟接着又奉还双倍的力量往他脸上打,汤赫熠拼命地用双臂护着自己的脸。 只有方晟知道自己有点疯魔了,面前的人是如此的面目可憎,旁边的人根本劝不住,方晟只顾着用拳头对待汤赫熠。 直到吴檞进入教室一切才静止下来。 ---- 七夕节快乐!
第二十九章 被踩碎的腐烂玫瑰 方晟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张一航连忙把方晟拉走,但班上没有人愿意将倒在地上的汤赫熠扶起,连平时跟着汤赫熠的狗腿子张涛也没有上前帮忙,于是吴檞从教室门口跑到讲台边放下教材来搀扶。 方晟看见吴檞用尽自己的力气架起汤赫熠的腋窝让扶着讲台站起,只觉画面变得扭曲起来,他气得眼睛通红,后牙槽咯吱响,像是下一秒就要爆炸的火桶。 “到底怎么回事,方晟你又和别人打架?”吴檞不理解最近在自己面前变得性情稳定的方晟又回到当初见到他的模样。 没想到安智意最先站出来解释:“一开始就是汤赫熠不遵守校规,不尊重老师乱造谣。” 吴檞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以为不过是学生私底下对老师的抱怨,就稍微讯问汤赫熠:“你刚刚说了什么?” 汤赫熠缄默不言。 吴檞见状也不多追究,至于所谓的污蔑自己还是怎么样他不在乎,因为他已经被自己的父亲秽言秽语对待习惯了。他又不是不知道学生喜欢背着老师偷偷议论,他自己曾经也干过这样的事情。 但是方晟行为的反常他解释不通,难不成是护着他的名誉?也不至于吧。平时自己也是蹭着他的家住,唯一回馈就是每天督促方晟学习英语。 吴檞因为接下来还要讲课就让张涛接手受伤的汤赫熠。汤赫熠在离开教室前对上方晟狠戾冰冷的黑眸,他浑身一颤,觉得有阵凉意上窜,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他撕裂,脸上的伤更加疼痛起来。 但是一离开方晟的视线,汤赫熠略带血迹嘴角往下拉,他不能让吴檞发现他和何莫之间的来往,他已经让父亲给警局施加压力,马上就可以以何莫因精神原因自杀结案了。 过了两个星期,吴檞再次同往常和老张通话询问案件进展,老张那边沉默一会,还是说出事实:“已经结束了,以自杀结案了。” 吴檞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失望和难过,喉间一哽,压抑不住自己心底的酸涩,但还是礼貌地回复老张:“嗯,好的,这些天辛苦警察同志了。” 恍惚间,吴檞看到给何莫补的最后一节课那时何莫交过来的练习本,他轻轻打开本子,刚开始几面还是满面红色的圈圈叉叉,但是越翻到后面,正确率也跟着提高。 来到一个大大的勾沾满整个页面的地方时,吴檞的手轻微颤抖,他想起那时何莫看到这个勾的表情,被刘海遮掩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 开心,喜悦,不可思议都写在脸上。 吴檞讲课的声音变得欢快起来,内心雀跃不已,像是踩进棉花一样柔软。这是是他教师生涯中第一次看到来自学生实质性的回馈,这久违的兴奋还是在上次取得的IMO的金奖。 再往下翻就是空白面了,虽然题目是空着的,但是吴檞却发现里面左下角有何莫写的字迹,密密麻麻的小字,吴檞就算带了眼镜还是要眼睛眯起来才看得清。 “一直被汤赫熠纠缠着,我都已经不再酒吧工作拒绝他很久了,他却还是把我当做酒吧的服侍对待。” 吴檞看到“汤赫熠”这个名字脑子对上今天被打的脸部肿红的他。 汤赫熠?他不是今天还和方晟发生了冲突,难道是和何莫的事情有关? 白皙的手指划过页面,发出沙沙声,来到下一页,何莫的字变得扭曲令人费解,黑色的墨水断断续续,像是马上干枯的河流。 “为什么他是我的父亲,我为什么会被这样一个畜生生下,不是他,我妈就不会遭罪,我也就不用给他送那个吸的东西,现在被发现一切都完了,我该怎么办......” “那张照片传出去了,所有人都说我是异装癖变态,我是变态吗?” 我是变态吗?我是变态吗?我是变态吗?我是变态吗?我是变态吗?我是变态吗?我是变态吗?我是变态吗?我是变态吗? 这句话写满了整整一面,把原有的题目都给遮盖得看不清原本的模样。 “那天晚上在酒吧,除了汤赫熠,还有其他人一起,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好痛”这个词又是写满整整一面,每个字的力度都穿透纸张印透在下一面。 吴檞瞬间感觉如坠冰窟,毛骨悚然,原来他最后一次来上课说自己要退学时下面藏着的是自己早已经被腐蚀、绝望的心。 练习册从吴檞手中脱落,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就像是一块巨石重重地砸在吴檞心上,里面的纸张由于何莫长期平繁地翻动复习而脱页随意地散落在地上,一张便签纸条从杂乱的纸张中飘落出来,缓缓的来到吴檞脚边。 黄色的便签条上是何莫用红笔手绘的“沪海财经大学”校徽,校徽中间是一只展翅高飞的鹰,那是何莫翱翔在自由天空的渴望,他要挣脱他的枷锁,他不会永远做一只下水沟的老鼠。 但是他最后冲破镣铐的方式却是向天空纵身一跃,那一刻他好像真的成为了一只鹰,不惧怕任何的威胁,不畏惧背后袭来的风雨,因为他终于可以结束他罪孽的一生。 那几天,何莫来到天台前,一个星期前就是在这个地方,汤赫熠一行人将他逼仄至角落,当着他的面把他书包里的东西全都倒出来,本来汤赫熠只是想要凌辱下何莫让他再将倒出来的书重新整理回书包,没想到倒出压在底下的意外之喜——一盒水果罐糖。 “这么大了还吃糖?”这盒罐糖的盖子扣得很紧,汤赫熠拿自家的钥匙用尽力气才把盖子撬开,里面装着和普通水果糖没什么两样的东西,但是汤赫熠对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一目了然。 汤赫熠立刻拿起手机拍下照片,何莫拼了命地想夺过糖罐和他的手机,奈何何莫身型瘦小,完全被汤赫熠的跟班们架住动弹不得。 眼睁睁地看着汤赫熠按下“110”三个数字,接着他将手机举在何莫面前,另一只手悬在“拨通电话”前,屏幕亮光映照在何莫整个面颊上,只有眼泪无声无息从脸上滑落,眸光死寂一片。 “要不要让警察来检查下这盒糖里装的是什么?如果你不想让我点下去,那就穿着我送你的裙子在老地方见吧。” 天台的风将何莫的裙角卷起,两只深陷的眼睛空洞无神,透着麻木与绝望,整个身体都哆嗦着,他已经踏上这个天台徘徊犹豫几天,直到他拖着还在滴血的下体,早已是染红了整条白色蕾丝内裤。 太阳西沉,霞光从地平线晕染开,渲染一片通红的天边好像就在何莫的眼前。 便签条还映透着背面的墨水,吴檞调转便签条看到背面的一行行字,写着的是海子的一首诗。 她走来 断断续续走来 沾满清凉的露水 她有些忧郁 望望用泥草筑起的房屋望望父亲 她用双手分开黑发 一支野桃花斜插着默默无语 另一支送给了谁 却从来没有人问起 春风是风 秋月是月 在我感觉到时 她已经去了另一个地方 那里雨后的篱笆象一条蓝色的小溪 海子卧轨自杀,年仅25岁,而何莫最后在还没成年的年纪选择了结自己生命。 何莫还特意在“另一支送给谁”的“谁”用红笔打个圈写上了“吴老师”,吴檞看到这里情绪彻底崩塌,像是断了最后一根弦,他任凭泪水,肆无忌惮的顺着脸颊掉落在便签条上。 他就这样看完了一个“爱”他的学生的一生,一个轻盈的灵魂在他面前演完一一只腐烂玫瑰向死而生,他坚韧过,不甘过,反抗过,却又这么轻易被别人踩碎的悲剧。 何莫的日记本 2023年3月1日 今天父亲回来就一直疯疯癫癫的,我一直以为他是酗酒才变成那样,直到我看见他拿着针头往胳膊上扎,我该怎么办?我应该报警吗? 2023年3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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