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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林洬把打包的馄饨给他，他也不管汤已经凉了，打开餐盒狼吞虎咽的吃起来，顾林洬在长椅另一头坐下。 “怎么样了？”顾林洬问。 “和解。一会儿我去签个字就行了。”梁睿说。 “明明是他们……” “我也有错，不和解的话，我还得蹲几天呢，就算了。小白这儿离不开人。”梁睿吸了一口汤，直接转移话题：“这馄饨味道不错啊，你哪儿买的？” “附院门口，别人请的。” “别人？哦，昨天那个小男孩儿啊！”梁睿问：“你昨晚上住的他家？” “嗯。” “是亲戚，朋友，还是？” “同学。”顾林洬说。 梁睿看了他一眼，隔了几秒后才说：“这样啊……” “我又找到几位医生，做过相关的研究课题，其中一个在军区医院。我明天去一趟，如果有可能治，可以先转院过去。” “还是我去吧。你就给我安心上课！”梁睿抬手捏了一下顾林洬的肩膀。 “庄哥这里……” “虽说是在重症监护，但也就是观察，我离开一会儿没事儿的。”梁睿又喝了一口汤，盖上盖子，扔进一边的垃圾桶，回头说：“我去抽根烟。” 顾林洬仰起头看他，男人满脸胡茬，两眼乌青，即使现在宽慰的笑着，也藏不住他眉心的不安。 他是真的需要一根烟，来麻痹自己的神经。 “就一根啊。不然庄哥醒了，我也不帮你。”顾林洬也故作轻松的笑说。 “知道，知道。”梁睿点了点头。 这样的响晴天，本该令人心情振奋，但顾林洬的心头总掩盖不住低沉。抬头望去，医院粼粼的屋瓦反射着刺眼的光，湛蓝的天空一轮曜日孤悬。 他忽然想起了昨晚上慕辞说的话。 十八岁以后。 十八岁以后，就好了吧。 这样凝滞，压抑的日子，应该就能到头了吧。
第25章 周日六点半上返校第一节晚自习，自习课也排了课表，虽然没规定必须复习相应科目，但是因为有老师在，一般还是不敢造次的。 当然在7班这样的理科班，语文和英语注定是要被牺牲的。 尤其是在返校日周测试卷下发之后，理综可以改错，数学可以改错，就连英语也能改改，可是语文一般就属于，错了就错了，看了答案也理解不了，于是只能被搁置在一边。 哪怕语文老何已经端着茶杯下来溜达几圈，咳嗽得肺叶子都快出来了，那些抓着数学理综奋笔疾书的人还是好似未闻。 不过，还是有学生愿意给他这个面子的，尤其是慕辞。 慕辞自从拿到试卷之后，就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之中，李焱找他去接水，他都无动于衷，对着阅读题枯坐了半节晚自习。 没道理啊。 他写满了啊，怎么只给一分呢？ 怎么看出来是通感的？ 还有作文！ 19分。 他还是头一次得这么低的分，以前怎么说也是25以上的…… 语文总分74，连满分一半都没有…… 慕辞托腮转着笔，陷入了自暴自弃。 就在这时，笑容慈祥的老何出现在他头顶，一见有学生这么认真的看着语文卷子，顿生欣喜：“在改错呢？” 慕辞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老何，他更觉得惊吓。 这班平均一百二的话，他这分，怕是至少给班上拉下个一点几的均分。 对不住了，何老师。 老何看到慕辞迷茫的眼神，伸手拿起慕辞的卷子：“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吗？我看看。” 老何突然拿起卷子，慕辞没拦住，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那张鲜红的答题卡落入老何之手，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老何脸上的神情从微笑到嘴角抽搐。 老何刚结束培训回学校，连办公室都没来得及回，就来上晚自习。这次7班的周测卷子是请其他班老师改的，他还没来得及统计具体情况，只是看了7班满分的那张试卷。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还有个150除以2再减1的。 老何看了一眼慕辞：“你是上周新转来的？” “嗯。” 老何哦了声，他安慰自己，可能是这位学生还不习惯这边的考试方式，所以一次没发挥好，失误了。 一定是这样的。 老何重新微笑着放下收卷，但是却在放下的那一瞬间看见了刚才被压在语文卷子下的理综试卷，上面总分赫然一个三百。 “没关系，一次考试而已。这次好好改错，分析一下错误的原因。”老何说着，看了一眼顾林洬的桌子。 顾林洬和梁昇晚自习的时候都是统一在竞赛班培训，他的答题卡发下来后就大摇大摆的放在桌上。 老何拿起顾林洬的语文答题卡，递给慕辞：“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看一下他的卷子。” 慕辞看了一眼名字，又看到答题卡上扎眼的一百五，不情愿地说：“老师，我有答案。” “答案有些地方写的不标准，我看过林洬的，他的答的要好一点。”老何说。 慕辞嘴角抽抽。 比答案好，他不信。 于是他腆着笑脸接过，势必要用它显微镜一般的眼睛给顾林洬抠出问题，只要一想到自己不知不觉给顾林洬奶了一个满分，他就很不平衡。 只不过又看了半节课，他发现自己的语文能力，连答案都写不出来，就没没水平评判正确答案之间的好坏了。 唯一看出来的就是顾林洬的字很工整，标准馆阁体，从小被逼着练书法的慕辞自认也是写不出来的。 还有作文。 议论文也能写出美感，还真是不容易。 慕辞趁着下课，偷摸摸去班上复印机那里复印了一份顾林洬的答题卡。 是老师说的他的答案标准，所以他只是把他的卷子当答案备个份，绝对不是承认他的比自己厉害，也绝不是为了觉得他的作文可以当范文。 慕辞拿着答题卡回去的时候，顾林洬不知怎的回来了，在书箱里翻找，最后拿出一本生物竞赛，正要走呢，看到了慕辞手里的答题卡。 慕辞心虚，下意识把卷子藏在身后。 “你拿我卷子干嘛？”顾林洬挑了挑眉。 完蛋，还是被看到了。 “不是我拿的，是老何拿的。”慕辞伸手递给他：“我也看了一下，马马虎虎吧。” 顾林洬嗯了声，装作没看到他别在身后的复印纸，转身走了。 小少爷松了口气，坐回位子上，对折自己答题卡，把复印纸夹在中间，打算下节课做点儿简单的调节一下脑子。他低下头抽出一本小蓝书，这是之前一中自己编订的国家竞赛训练的教材，俗称蓝宝书。 他转学之前以前的班主任给他拿了一份，让他自己用，但是不要外传。 慕辞翻开折角页，正要勾画，传声筒费卓跑了进来，手里拿着几张名单：“周测排名出来了，老赵让我贴后面，有没有要看的？看完我贴了。” 班上的一拥而上。 “——我去，这次是班长和顾哥并列第一啊，740，变态啊。” “——百慧712，陈多文709！咱班这么多上七百的啊……” 在人群中间的李焱看到慕辞的分数，也回头给他报了一句：“辞哥，你674，全班第10，年级19！” 慕辞有气无力地举手说了声“谢谢”。 “——不是，我发现了一个华点！” “——什么？” “——慕辞语文考了74，语文是咱班倒数第一，但是其他的都是单科第一……” 李焱激动地跑回来：“辞哥牛啊！你是咱们年级唯一一个理科450的！” “牛吗？”慕辞抬起老头脸：“可是语文74啊。” “没事儿，也很高了啊！就算我语文一三一，总分还是比你低了20分。”李焱安慰道。 慕辞感觉自己被刺了一下。 语文考一三一，不是说好的一百二吗？ 李焱眼见着慕辞快哭了：“辞哥，不是吧，就一次而已。你可能就是有点儿偏科，这还有一年多呢，肯定补得起来的。” “只是有点儿？”慕辞问。 李焱不想骗他，于是换了个方式说：“……你别这么自暴自弃嘛……” 慕辞的耳朵里听不进去任何话，趴在小蓝书上，不断算着一个式子。 740减674是多少来着？ 就这样他念着66这个数字，过了一周。大抵也是看到了慕辞语文和其他科目的全悬崖段分布，慕辞成了老何的重点关注对象。 这周三次语文早自习，次次让他和语文倒数第二，比慕辞断层高20分的那位上讲台默写。 可是奇怪的是，每一次默写慕辞总是满分，而倒数第二反而坑坑巴巴要错好几个。 最后老何又把慕辞的试卷收了上来仔细研究了一遍。他发现慕辞整张卷子做的最好的就是诗词默写题，拿了满分。 惨不忍睹的是阅读和作文。 阅读题简直答的天马行空，暂时难以补救，但是作文至少还能看到一点儿用了写作技巧的影子，就是写着写着控制不住自由发挥，然后偏题了。 暂时先救救作文，阅读可以慢慢教他技巧。 这么想定了，于是老何又上心的给慕辞印了一本作文技巧和范文大全。 慕辞拿到这本红色封皮的书，感动的想跪地给老何唱征服，但是回到教室翻开后面的范文大全…… 那熟悉的字迹。 合着老何时给他搞了一本顾林洬文集啊…… 慕辞不情不愿地把之前偷偷复印的卷子贴到了最后一页，不声不响的将随身背着的小蓝书换成了这本“红宝书”。 周末小高带着他去拆石膏的时候，他书包里背着的都是这本书。 “你先去放射科等我一下，我去缴费。”小高拿着检查单子去缴费，他带慕辞来的是附院就近的军区总院，这里有位骨科国宝级专家，正好趁着来拆石膏，再请专家仔细看一下，免得有什么后遗症。 “好。” 慕辞虽然已经拆了石膏，但是手还是不能灵活，需要暂时再用蓝色绑带固定两天，打不了游戏，能干嘛？ 无聊的他坐在放射科门口，拿出那本小红书就当看故事一样看着后面的文章。 如果靠近看的话，还能看见文章上面的笔记批注。 比如在某过渡段打波浪线，写明这种地方可以加名言引用，也可以精简总结。 偷偷学走他所有东西，再一鸣惊人打倒他。 慕辞举着书贱兮兮地幻想boss脑袋的顾林洬被他一脚踢翻，在地上痛哭求饶：“慕辞好厉害，我考不过，我考不过！” 幻想太美好，一下子他就走了神，放下红宝书，靠着墙傻笑，眼神迷离的时候，他好像看到那个跪地喊着“学神饶命”的顾林洬出现在他的眼前，他嘴角咧的弧度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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