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能承受住么。” “嗯。” 她又问,“迟潜,那有没有什么你承受不住的事情呢。” 迟潜愣了愣。 莫名其妙的忽然想起昨晚上的那个梦。 “有吧。”他平静道。 说完,他们就同时陷入了沉默。 “四月,你今天是怎么了。”迟潜顿了顿,问她:“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赵四月怔了怔。 她看着他,吐了口气,然后道:“陈槐安,他走了。” 杯子里面早就没有了水,迟潜干搅了搅,勺子碰到杯壁,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他后知后觉的问:“四月你刚说什么,我没听到。” 赵四月的目光静静地落到他身上,没有说别的,又重复了一遍:“陈槐安,他搬走了,据说是去南城。” “哦,是搬走了啊……”迟潜笑了笑,道:“你说的那么吓人,我以为他去世了。” 他抬眸,眼里多了些了然的笑意,似乎轻松了许多,“你刚刚一直那么奇怪,就是想跟我说这个?” 赵四月愣了愣,两秒后,又点点头。 他用手指戳着下巴,想了想,道:“嗯……是觉得他搬走了,然后觉得我也会搬走吗?” 赵四月看着他,一时没有回答,她觉得自己忽然有点拿不准了。 迟潜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现在应该还在北场门口,二路公交车半个小时一辆,你想去送送他吗?” 迟潜挑挑眉,看起来疑惑:“我送他做什么。” 似乎想起什么,他又笑,“四月你想多了,我们真没有那么熟,那天在路上,我只是想确定一些事情而已。” “是么?” 没有那么熟。 但是很在意,不是么? “是啊。”他道。 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否认。 赵四月重新拿起笔,缓缓吐了口气,算了,反正他以后大概率也不会去南城。 她递一只耳机给他,“迟潜,我现在想听听力了,你想听吗?” 迟潜面无表情,道:“……不想。” 赵四月也没多意外,她点点头,想把两只耳朵都塞上,迟潜的声音忽然又响起,“他不上学了吗?” 他问这话的时候,嗓音里有种很刻意的放松感,听起来就很僵硬。 赵四月在心里叹口气,说:“好像是不念了,说是成绩不好。” 迟潜垂眸搅了搅杯子,没说什么。 “你继续听听力吧,正好我出去透透气。” 他说完,把杯子放桌子上,人就走了。 赵四月看着他空空如也的杯子,抿了抿唇,也没心情听什么听力了,她转了转MP3,放了首陈奕迅的《爱情转移》。 自从五年级爸爸去世以后,妈妈就开始加倍对她变得很好,小学毕业之后,她送了自己这个MP3,连迟潜都没有东西,她一直带在身边,从不离手。 …… 迟潜说是出去透透气,其实是一个人走上了那个好久都没有接近过的楼梯,楼梯似乎更破了,中间断了好几块木板,他走一步就吱呀乱响,似乎只是在勉强撑住他,不让他掉下去。 想起自己和陈槐安好几次都是在这个楼梯间里说话,迟潜心里总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也不愿意去扶那个扶手,那上面都是掉漆的灰和木头倒刺。 连他都撑不住的楼梯,他就这样走了十几年。 一定很辛苦吧。 其实陈槐安会离开这件事情他一点都不意外,从他那天和赵四月在路上碰到他的时候,他心里就隐隐预料到了。 他身上的变化那么大,早就不属于这个院子角了。 他只是没有想到,那天会来的这样快,明明昨天晚上还是在一起的。 他本来以为,所有不如常的事情结束之后,之后就应该是如常的,所有人应该都会这样想。 世间的客观规律如此,物极必反,否极泰来。 雪上加霜的是少数。 是他一个人,仅此而已。 迟潜就这样站在蔚蓝的天空之下,遥遥地看着远处出神。 四月问他想不想去送他,这就有点可笑了,他都不来跟他告别,自己为什么要去巴巴的送他。 他不喜欢不公平的事情。 他早就说过了,他最多只走五个台阶。 ---- 天天开心——
第35章 哑巴 过不多久,邹简也顺利的考上了海中,这是比考大学还值得高兴的事,海中的份量有多重,想必没有一个海城人会不知道。 从这时候起,其实就可以预料到,邹简今后的人生会是怎样的辉煌和灿烂,而在这样衬托下,邹昀那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成绩就更显得暗淡了。 只不过,比起一颗星星的陨落,所有人似乎都更加在意那轮初升的骄阳,更何况,星星从未亮眼过,而骄阳,则一直高悬天空。 院子里少了一户人家,却也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迟潜如果现在再做起那个梦,大家再说院子里从来就没有陈槐安这个人,他也不会感到太惊讶了。 毕竟,陈槐安好像从来都只活在他一个人的记忆里。 故事的转变是发生在那个秋天。 秋天,一个特别冷漠的季节,随处飘着的落叶一旦钻进泥土里,就很难再见到阳光。 一三年的九月,常丽忽然从外面回来了。 黎潮汐给她开院子门的时候差点都没认出来,她对这个女人的印象还停留在六年前,那时候她们一起在电子厂工作的时候,大家都不待见她,她风评差,人长得却如一朵娇艳的玫瑰花,美的很有攻击性,真要说起来,陈槐安那孩子长的还有几分像她。 只不过现在,眼前畏畏缩缩站着的女人却是面色如土,双眼深陷,她甚至不敢拿正眼瞧人,年纪也不过才四十出头,却像六七十岁一般苍老,身后带着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孩,不知道是她什么人。 不会又是在外面跟哪个野男人生出来的吧。 想起那些上门乱要账的刀疤男,黎潮汐对她就没什么好脸色:“你来干嘛?” 她眼轱辘转转,抖着嗓音道:“我,我回家。” 黎潮汐心里觉得好笑,几年了都不回来,在外面混惨了就知道回来找人擦屁股了。 “你找错地方了,这里不是你的家。” “……我找陈海生,我是他老婆。” 黎潮汐听着心里直犯恶心。 这种话也说的出口,当谁不知道她做的那些事么,真不要脸。 “陈家早不住这儿了,你走吧。” 黎潮汐皱着眉就要关门,常丽却伸手堵着门口,一下跪倒在地上,开始大哭:“你这女人怎么心这么狠啊,呜呜呜我要回家,我儿子还在家里等着我,你让我回家看看我儿子呜呜呜……” 门口顿时围了一群过路人对着黎潮汐指指点点。 黎潮汐一脸的晦气,“谁不要你回家看儿子了,你儿子不在这里啊,他搬走了!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只是不管黎潮汐怎么说,女人都只是嚷嚷着要回家,似乎是铁了心要赖这儿。 个高儿的少年想起先前女人交代的事,也开始跟在她后面哭,哭声一个盖过一个,终于把几乎不出门的房东给引来了。 女人一看到房东,两眼放光,就像狗看到骨头一样,一下子扑到她脚边,大哭:“月妹孃孃(阿姨的意思),陈海生那个没良心的东西搬走了是不是,钱都没了,你怎么不拦着他呜呜呜,那我怎么办。” 黎潮汐在一旁冷眼看着,冷笑一声。 怎么办,自己贱,扶不起来,活得跟个臭老鼠一样怪谁。 房东也不惯着她,虽然女人是她家老朋友的侄女,但是德行太差,她让他们一家在这住这么多年都算不错了,成天给他找麻烦,她横着眉毛,劈里啪啦就是一顿输出,“我不是早让你们离离离,你不听我的,还不如离了早断干净。” “你在外面欠一屁股债,人都找到这来了,我一个老太婆人都老了,家里一堆人,哪还能受这个惊吓,你现在知道,他走两年了,我跟你说,你以后也不要再来。” 女人一听就急了,她想到什么,眼睛里充满惊恐,声音发抖,似乎极力想撇清这件事情,“那不是我欠的债啊,我跟他没关系啊,他死了,那些人背上有案子,他们都进去了不会再来了,月妹孃孃,我自己亲孃孃死了,我没地方去了,你留我在这住一段时间吧。” 房东看她一眼,有些震惊,“你说什么,你孃孃走了?” “什么时候的事?” 常丽抹抹脸上眼泪,似乎是真情流露了那么些伤心,“……去年年初的事。” 听闻老朋友去世,老太太也伤心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 女人又哭的稀里哗啦的,一脸的委屈,“去年追债的人多,我不敢出来啊……” 老太太听得心脏病都要发作了。 她那个老朋友一生也没个儿子女儿的,就这么个侄女,完全就是个贱婊子,不是她再三要她照顾,她一眼都不想多看她。 “这孩子呢?也是你生的?” 女人悄悄瞥他一眼,摇摇头说不是,“我前面死了那男人的,爸妈都死了,没地方去,就跟着我了。” 黎潮汐听得咂舌。 房东看着冷笑一声:“你是不错,自己亲儿子不养,给别人养儿子倒是尽心。” 常丽被她说的脸上挂不住,只能硬生生挤两滴眼泪,说:“他爸对我不错。” 身后的那个少年,也就是温穆冷淡的看了她一眼,没有作声。 老太太皱眉,“你说你现在没地方住?那你先前住哪里?” “……地下室里。”她说着,又哭:“孃孃,我真不想回去了,你就让我住一段时间吧……” 真是作孽。 房东叹口气,问:“你那追债的人确定都进去了?” 女人一听有戏,忙点头道:“进去了都进去了。” “不会再有人来。” …… 院里平白无故多两个人,迟潜和赵四月放假回家的时候,都注意到了。 赵四月愣了愣,觉得她有些眼熟,“我怎么觉得她像是……” “是,陈槐安妈妈。”迟潜道。 但那个孩子却不是陈槐安。 “她怎么回来了,陈叔叔不是早搬走了吗?”她皱了皱眉问。 迟潜摇了摇头,说不知道,然后单手背着包,回了房间。 赵四月留在原地,想到什么,又觉得好笑。 这一家还真有意思,明明人都在,还能散的乱七八糟的。 同一时间段,楼上的两个人也在进行着一场对话。 “你不是说,这里房子不错吗?这样哪里像是不错?”温穆有些嫌弃的靠在墙上,闭眼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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