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景殊紧盯着池逢时,他是真的很烦,这种烦躁不仅仅是因为池逢时这段时间的探查和越界,还有一种知道一直自己活在回忆里的白月光其实早就烂掉了的烦躁感。 让记忆里的他体体面面活在他的记忆里不好吗? “我想干什么你不知道吗?”突然被一顿输出的池逢时也窝着火,除了除夕夜那个停电的晚上外,季景殊再没给他过一个好脸色,纵使池逢时对他再有耐心,这会儿也做不到不生气。 季景殊简直要气笑了,他看了一眼不知所措的应雨竹和萧宁,控制住情绪站起身:“不好意思你们两个先吃吧。池逢时,你出来,我们单独谈。” 这场雨没有停下的迹象,相比温暖的室内,外面可以说是寒气逼人。 季景殊拽着池逢时的衣袖,没好气地拉着他穿过雨幕,雨水砸在身上,顺着脖子钻进衣领,那股冷意蔓延至五脏六腑。 两个人站在了对面街道无人的屋檐下,屋檐噼里啪啦淌着水,那被雨打湿的头发也在往下落水。 季景殊很轻地打了个寒颤。 “我不知道你在生气什么,没有讨厌过我是你自己说的,一个劲儿把我往外推的也是你。”池逢时的理智稍微回拢,微微低着头看他,软下态度说,“我以为我很明显了,你了解我的。” “你疯了。”季景殊紧拧着眉看他,“你不会想说你见到我之后发现还是喜欢我,听到我说我不讨厌你就还想要跟我谈恋爱吧?” 池逢时被他的反应和语气激了一下,盯着他的眼睛,季景殊那双眼不知是进了雨水还是气昏了头,红得可怕。 “不可以吗?” “凭什么可以?我是说过我不讨厌你,但在你的世界里不讨厌就等于喜欢吗?你是二极管吗?”季景殊被他这理直气壮的一个反问气得头发昏,“你就没有一点责任心吗,池逢时,你有妻有子就别来招惹我了行吗?” 池逢时仅存的那点儿气恼在一瞬间凝成了疑惑:“啊?” “休赛期回家陪自己儿子,这话是你说的吧?婚戒永远不离手,这也是你对吧?”季景殊胸口剧烈地起伏,“你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啊?你凭什么招惹我?” 池逢时更懵了:“啊?” “你再‘啊’一个试试?”季景殊真想给他一拳,他都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池逢时居然还在装傻。 “不是,我说季景殊,”池逢时脸上的表情变化莫测,“你从哪儿得知我有妻有子了,从哪儿听到我说我要回家陪儿子,又是怎么知道我手上这个是婚戒了?” “别装了。”季景殊冷哼道,“偶然看到过你的采访。” 此刻,池逢时总算将季景殊说得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捋了个干干净净。 有点生气,又有点想笑,总之就是觉得非常离谱。 他想过很多很多季景殊这段时间对他态度不好的理由,不喜欢了也好,可能因为他的缘故和自己母亲生疏了也好,这都是池逢时能够接受的理由,他也愿意花时间花精力让季景殊重新看向自己。 但万万没想到,季景殊给出的这个理由居然能这么离谱。 “我没结婚,没生子。”他抬手揉了揉紧蹙的眉心,无奈道,“我是在采访里说过我休赛期要回家陪儿子,我所说的我儿子,两只猫,上次说要给你看,你说你不看。” 这回轮到季景殊懵了。 “这个戒指。”池逢时抬起左手,银色的素圈戒指戴在他手上有些紧,边缘的磨损看上去也有些年头了,“不是婚戒。” 他盯着季景殊轻笑了一声:“它甚至不是给我自己准备的,你要不要猜猜它原本的主人会是谁?” 季景殊没有说话。 “你的问题我回答完了,那现在轮到我反问你了。”池逢时倾下身,和他靠得很近,“你说的那个采访我没记错的话,两三年前的吧?体育周刊可不是摄影师涉足范畴内的,你为什么会偶然看到那场采访?说起来,还有我的胃病,我高中的时候可没有胃病,上次你提到胃病我没敢多想,权当碰巧。”他轻笑了一声,“这次我没法儿当成碰巧了季景殊。” 一些认知崩坍,季景殊眼底的戾气尽数消散,变得茫然无措。 “你莫名其妙吧,你管你的猫叫儿子?”季景殊错开话题,理不直气也壮。 他不养宠物交际圈又小,的确没怎么见过人这么称呼自己的猫猫狗狗。 “那你怎么不用你那个很好使的脑子想想,我结什么婚生什么子?”池逢时一边气季景殊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一边庆幸今天季景殊气成这样破罐子破摔地把自己误会的东西一股脑吐了出来,还意外让他知晓了他连想都不敢想的东西,“我是gay,你应该最清楚不过吧?” “卧槽?” “卧槽!” 异口同声的两句“卧槽”穿过雨幕钻入他们两个的耳中。 季景殊偏头看过去,池逢时也下意识地回过了头。 他们甚至还维持着凑很近的姿势。 站在街对面,以为他俩可能会打起来准备出来劝架的萧宁和应雨竹,一脸呆滞。 季景殊反应比池逢时快半拍,他后撤了一步,拉开了与池逢时的距离,有些尴尬地看向对面两个人。 “你俩没打起来的话,咱回店里边吃边聊?”萧宁挠挠头,“这外面毕竟雨挺大的。” 季景殊还没给出回答,手腕就被池逢时握住了:“先进去吃饭。” 重新回到店里坐下,两个湿漉漉的人承受着来自另外两个人探究的目光。 “你们俩……”应雨竹喝了口茶压压惊,“关系蛮复杂的哈……” “我靠,哥,我一开始还以为你们是学生时代不合,怪不得我一直感觉不对劲呢!”萧宁的表情十足震惊,“难怪,难怪我当时跟你说过年的时候我舅和初恋见面后要和我舅妈离婚这事儿你表情那么怪……” “闭嘴。”季景殊尴尬地挣了挣手腕,没能挣脱,池逢时攥得很紧。 “所以你俩刚刚突然吵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应雨竹问。 “呵。”池逢时冷笑了一声,“他以为我结婚生孩子了还要追他,把我当劈腿的渣男呢。” 季景殊生无可恋地闭上了眼。
第16章 这顿饭吃得季景殊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如…… “如果没有这个误会——” 池逢时话还没说完,季景殊立马转过头看向他:“你也闭嘴。” 动作幅度之大,大到他发梢凝成的雨珠在空中打了个旋儿拍在了池逢时的鼻尖。 他的整个耳朵都红透了,绯红顺着脖颈蔓延进衣领。 池逢时一览无余,挑挑眉,点头,手在唇边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应雨竹坐在他俩对面,这会儿正低着头努力克制着肩膀的抖动,整件事情的发展于她而言都有些过于魔幻,魔幻中还带着些搞笑。 越想忍住不笑就越忍不住不笑。 以至于季景殊甚至能感觉到胳膊下的木桌都在有频率的抖动。 “你实在想笑的话你就笑出来吧。”季景殊放下筷子,看向应雨竹。 应雨竹十分努力地深呼了一口气克制住了笑意抬起头:“不好意思,其实我也没有很想笑。” 季景殊低低“嗯”了一声,八风不动地重新拿起筷子给自己夹菜。 坐在他右手边的池逢时视线毫不掩饰地落在他的脸上,眼神烫人。 季景殊在他的注视下感觉筷子都变得不趁手了。 “你别烦我啊。”季景殊皱起眉看向池逢时,“吃你的饭。” 萧宁看看季景殊,看看池逢时,总觉得这个对话实在是熟悉。 上一次池逢时突然去工作室找季景殊那一次,季景殊也是在对方没说话没乱动的情况下让自己去跟池逢时说“别烦我”这句话。 “我都没说话。”池逢时好笑道,“你头发挺好看的,我突然觉得这个颜色好熟悉,像……”像当初那藏在他黑发下的那一撮头发。 季景殊“噌”一下站起身。 “我吃饱了先回去了。”季景殊说,“不好意思应雨竹,回头单独请你吃饭。” 单独两个字咬得可重了。 说完,他站起身就朝外走。 “你不追过去?”萧宁看向池逢时,眼中的八卦藏都藏不住。 池逢时摇摇头:“他都快尴尬到同手同脚了,等会万一恼羞成怒了不好收场。” 萧宁“喔”了一声。 “他刚刚没拿伞,外面雨挺大的,你给他送一下吧。”池逢时又说。 萧宁怔了怔,低下头看向脚边。 自己的伞和季景殊的那把伞正靠着桌角贴贴。 季景殊走到门口才意识到自己这会儿两手空空。 从这里走到酒店不算远,但在这么个雨天冒着雨走回去也的确不是一件理智的事儿。 回位置上拿伞…… 那还不如淋着雨走回酒店呢! 咬咬牙,季景殊刚下定决心打算踏入雨幕时,身后传来了萧宁喊他的声音。 “哥,你伞没拿。” 季景殊心说这个跟了自己有几年的助理有些时候还是挺审时度势又贴心的,一句“谢谢”还卡在嗓子眼,就又听见他说—— “要不是池逢时提醒我我都没注意。” 季景殊:…… “知道了。” 萧宁目送着季景殊走进一片盎然的春景中,回到座位上时猛地反应过来。 自己应该跟着季景殊一块儿回酒店啊!! 这一桌另外两个人,一个是季景殊的学妹,一个是季景殊的前任,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啊! “要么……我也……先回去吧?”萧宁突然有那么一瞬间真情实感地体会到了季景殊之前的尴尬。 “你们俩住一间房吗?”池逢时抬起眼看他。 明明是挺和善的目光,但萧宁缺莫名感到了一阵凉意。 这个前任哥不会把自己当成假想敌了吧? “怎么可能。”萧宁赶忙摇头,“他很讨厌别人侵入他的私人领地,出去都是开两间房的。” 很讨厌别人侵入他的私人领地,却会在除夕夜收留自己。 池逢时弯着眉眼露出了笑容。 “他刚刚都没吃什么,我再去点两个菜打包,等会回去后你带给他。” 季景殊回到酒店打开空调,脱了外套挂了起来。 里面穿的是一件米白色的圆领毛衣,湿漉漉的外裤也脱下来换成了睡觉穿的抽绳格子裤。 他的表情依旧迷茫,今天谈话的所有内容全都不在他的意料范围之内。 季景殊光脚踩着床沿,下巴抵在膝盖上,有些犹豫地拿过手机,点进了池逢时的朋友圈,想在里面找寻一丝一毫池逢时今天说得都是假话的证据。 工作微信到他手上之后,他从没点进去过一次池逢时的朋友圈,他一直在避免自己知道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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