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景殊偏头看他一眼,好笑道:“明天最后一天了,回去给你放假。” “好。”萧宁点点头,“哥等会你开车吧,我神智都快恍惚了。” “行。” 在某些方面,季景殊是一个很好说话的老板。 按照惯例,季景殊将刚刚拍下的照片导入进手机发给池逢时后,开始收摊。 这几天他们的交流几乎也就止步于此了,每个地方拍完之后季景殊把拍下来的照片发给池逢时,等池逢时点头说好后便收拾东西去往下一个地方。 开始的几天季景殊收拾东西之前还会等池逢时的回复,直到第四天的时候他不小心发错了,发了一张没对准焦又忘记删除的照片过去。 季景殊回到酒店后将照片存进电脑的时候才发现这张忘了删掉的照片,带着对工作的严谨性,他打开了和池逢时的聊天框,点开了池逢时回复“好”之前的那张图,果不其然是发错的。 他长叹了一口气,将原本要发给池逢时的照片重新发了过去。 池逢时还疑惑呢,说这张不是发过吗? 季景殊同他解释了对焦问题之后,池逢时恍然大悟,然后说:我还以为这是一种拍摄风格,没事儿,是你拍的就行。 季景殊很难形容当时的心情,总之就是有一种无力感。 将设备放进后备箱,季景殊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室。 “萧宁,你导航一下。” 最后一个拍摄地在一个密林,密林中心是一个尚未商业化的古镇,季景殊和萧宁此时的目的地就是这个被环绕着的古镇。 季景殊安静地开车,当了这么些天特种兵,萧宁这个话痨此时也没什么力气再说话了,车里安静到消息提示音响起时,萧宁整个人都颤了一下。 季景殊偏头看了一眼,屏幕弹出来的新消息来自池逢时。 他收回视线,专心开车。 直到车停在了一家并不算大的酒店门口。 喊醒了萧宁,两个人一块儿下了车。 萧宁去前台办理入住,季景殊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点进了那条被他冷落的消息通知里。 [池逢时:明天会下雨,这边的拍摄要延一天,计划赶不上变化,不好意思] 季景殊走出酒店抬眼看向夜空。 之前一直在开车没有注意到,这会儿才发现夜里无星,月也朦胧,的确是一副会下雨的征兆。 拍摄延期于他而言并不算什么大事儿,天气这东西本就变幻无穷,为了一个日出、一片云海在山顶蹲两三个晚上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况且这么几天高强度下来,虽然嘴上没说,但他的劳累程度和萧宁也算得上不相上下了,空出一天休息时间倒也不是个坏事。 他仰着头盯着月亮看了好一会儿,直到身后传来萧宁喊他的声音。 季景殊低下头重新点开微信。 [S:没关系] · 春雨如约而至,比想象中的要大一些。 季景殊在房间里补足了睡眠后,背着相机买了把伞走出了酒店。 林中寒雾冒,季景殊撑着伞,他踏过青石板桥,走进白墙黛瓦的小巷,蹲在染就新绿的溪边,用镜头将眼前景色一寸一寸刻画。 直到萧宁打电话过来问他人怎么不见了,季景殊才反应过来已经到了吃饭的点。 季景殊原路返回,收了伞走进酒店大堂时,除了看见了萧宁,还看见了凑在一块儿的其他人。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站在人群中间的池逢时抬起眼,视线落在了湿漉漉的季景殊身上。 “我的妈,哥你跑哪儿去了啊?”萧宁同样也看见他了,“你掉湖里了吗?” 季景殊:…… 他沉默又破防地闭上了眼:“你觉得像吗?” 萧宁眨了眨眼。 “出门拍照去了,外面雨有点大还在刮风。”季景殊说,“我先上楼换身衣服。” “喔好。”萧宁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走到季景殊的身边小声道,“对了哥,你老同学刚刚问我等会要不要跟他们一起吃饭。” 季景殊“啊?”了一声,踩上台阶的脚顿了顿,他回过头。 此时,站在酒店大堂的这么一伙人目光全都齐刷刷地看向了他。 “……不了吧,你帮我回绝了,就说我要换一身衣服还要吹头发。”季景殊抿了抿唇小声回答,“就不耽误他们时间了。” “诶?!”应雨竹看清了眼前人的脸,发出了一声惊呼,“季景殊?!” 季景殊微微眯起眼看向她。 “我呀,应雨竹。”应雨竹朝他挥了挥手,“你高三那个暑假来给我做过家教的,你记得吗?” 季景殊看了她好一会儿,将那个活泼的女高中生和眼前这个看上去就很社畜的姑娘对上了号。 “记得。”季景殊点了头,“你很聪明,一教就会。” 应雨竹对于当时的他而言算是汪洋大海中的一根救命浮萍,季景殊不会忘。 “嘿嘿,那是你教得好,池逢时跟我说你也来青泸了我还以为他骗我的呢,没想到是真的。”应雨竹说,“要么等会我们几个单独吃个饭吧?我在青泸这边也没什么熟人,看到你还怪怀念老家的呢。” 池逢时没说话,只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他。 “那你们去,我们吃我们的。”魏工胳膊撑在陈淼肩膀上,想着池逢时曾经跟他说过的那些话,趁着季景殊还没来得及下结论就把车队跟来的人给安排好了,“池逢时,我们就不管你了啊。” “那小应你和老朋友叙旧,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文旅局过来的工作人员瞧着应雨竹这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样子,也十分体贴地撑着伞走了出去。 酒店大堂,四足鼎立。 萧宁的视线划过另外三个人的脸,尴尬地指了指自己:“那我呢?” 季景殊已经无话可说了,他回过头,紧闭着眼睛深呼了一口气:“你跟我一起。” 回到房间把自己捯饬清爽之后,季景殊磨磨蹭蹭地下了楼。 关于在酒店大堂碰见池逢时这事儿还真怪不得别人,这个古镇尚未商业化,文旅局将这里选定为拍摄地点的很大一个考量也是想要在这座古镇发展旅游业。 他明知整个古镇里就这么一家酒店,也知道今天的拍摄取消了,还忘形到午饭时间才回。 原以为能拒绝池逢时的邀约,却又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应雨竹。 季景殊不住地叹气。 “这个古镇我之前来过几次,有一家店口味还不错,离这也不远,我们去那吧?”应雨竹看向季景殊询问道。 季景殊点头:“我都行。” 烟雨朦胧中,四个人四把伞,径直朝着应雨竹说的那家店走去。 这是一家开在溪边的店,潺潺流水声混着雨声,望向窗外,视线所到之处蓊郁苍翠。 他们坐在了靠窗的位置,一张正方形的桌子,萧宁坐在季景殊左边,池逢时坐在季景殊右边,应雨竹在前台点菜。 桌子不大,腿稍微动一下就会碰到旁边的人。 季景殊不动声色地往萧宁那边挪了挪,余光却能感觉到右边的人一直看着他。 萧宁看看季景殊看看池逢时,总觉得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他一开始以为两个人是学生时代水火不容,现在同坐一桌时他否决了自己最初的看法。 这明明更像是他追他逃。 萧宁猛地一下站起身:“我去买个水。” 不多时,座位上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我前几天的比赛在洛昌附近。”池逢时率先开口,“然后我回了趟洛昌和以前班上的几个同学吃了顿饭。” 季景殊点点头:“啊。” “宁倩,你还记得吗?”池逢时说,“她说她和你家住一块儿的,上学路上经常碰见,他还说你妈妈送你上学的时候还顺带送过她几次。” 季景殊低着头,指尖抠着木桌,维持着平静道:“记得。” “我之前一直想不通当时到底怎么了。”池逢时声音很轻,“前几天宁倩跟我说你好像一直没有回洛昌,你和你妈妈……” “池逢时。”季景殊抬眼打断了他的话,“今天喊我跟你一块吃饭是为了审讯我吗?” 没等池逢时回答,应雨竹点完菜走到桌边坐下了。 “诶,季景殊你助理呢?”应雨竹环顾了一圈儿,疑惑道。 季景殊缓了缓心绪,看向应雨竹:“他买水去了。” “喔!”应雨竹点头,“这家的菜口味偏甜,和洛昌那边不太一样,不过蛮好吃的,你们可以尝尝。” “好。”季景殊点头,为了避免冷场池逢时又开始问东问西,索性主动和应雨竹聊天。 “你一直在青泸吗?” “是啊,我大学考的青泸大学嘛,然后毕业考公考上文旅局了,就一直留在这边了,你呢?在洛昌吗?” “没,我在江宜。” 池逢时收回了视线,脸色倒是越来越难看。 他对着应雨竹可以好好说话,可以神色温和同她聊天,但对着自己却总是一副拒之千里之外带着刺的样子。 明明嘴上说着不讨厌自己,但每一个行为都在言恨。 应雨竹和季景殊聊天聊着聊着,视线瞥到了池逢时的脸上,好似察觉出了不对劲。 池逢时是个挺平易近人的人,怎么这会儿脸色差到像老婆跟人跑了似的。 她主动向池逢时搭话:“你们俩都在江宜,还是同班同学,真好啊,我这边都没有以前洛昌的朋友了。” 池逢时“嗯”了一声,算是应答。 尔后,陷入沉默。 店家上菜时,萧宁也回到了店里,一人递了一瓶茶饮后坐回了季景殊身边,谁都没有再说话。 “怎么你们两个都不说话的呀,我要是在外面碰上自己同班同学我得拉上他说好长时间的话。”应雨竹率先打破了沉默。 池逢时之前问过他挺多有关季景殊的东西的,后来池逢时来到了青泸,工作之余外的闲暇时间他们也不是没有聊过有关季景殊的事情,那会儿看起来这两个人应该关系是不错的,怎么这会儿能僵成这样? 池逢时看向季景殊。 “我们不是很熟。”他听见季景殊的回答。 “啊?我以为你们很熟才说一块儿吃饭来着……”应雨竹尴尬道,“之前我去江宜和他们车队谈事情的时候,他知道我们认识还问我了挺多有关你的事情来着。” 季景殊看向池逢时:“问什么了?” “问你考了哪个大学来着……”应雨竹说。 却不想听到这句话的季景殊突然就放下了筷子,语气不善地开口道:“从宁倩那打探我这些年有没有回洛昌,从应雨竹这打探我当时考上了什么大学,三番两次找各种理由跑到我的身边来,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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