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咖啡店几乎没人,连甜点师都很闲,正坐在吧台边刷视频。 “请问,”严岸阔站起来,把菜单翻了个遍,最后指着一份跟机上赠品很像的、黄色的甜点说,“这款蛋糕还有吗?” 工作人员抬起头,说“有”,很快进后台帮他准备。 严岸阔不常买甜食,准确来说是非常少。高强度的工作下保证健身时长本就困难,他只能在饮食上严格控制。 今天就当是生日的放纵吧,严岸阔这么安慰自己。 芒果味的小蛋糕跟乘务长送的那款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但是果酱带了严岸阔吃不惯的酸甜味,所以他并没有如愿把它吃完。 【📢作者有话说】 作者并非专业人士,民航和法律部分全靠上网查资料或者好友分享,大家看着开心就好,别太当真哈!欢迎指正,鞠躬~
第0006章 已经停飞半年了 第二天大早,雨终于停了。在雨水的冲刷下,机场显得灰蒙蒙的,行道树却绿得发亮。地面能见度足够高,边迹如愿按时落地。 回基地后,公司没给机组安排新的飞行。规定里要求不能连续执飞超过十二个小时,遇到飞行事故更是有漫长的调查期,期内不能有其他工作。边迹因此休了个不长不短的假,但除了体检那天真正睡了个饱觉外,其余时间一点没有空闲。 边迹先是被叫去公司汇报事件经过,又写了详细的事故报告,小到发餐分量、广播时间,大到灭火环节、应急响应程序,每个细节都得完整清楚。责任推定环节,但凡有一个环节出现疏忽,当值人都可能面临处罚。 这种级别的飞行事故,汇报完还要等现场勘察和实验验证,分析事故原因,再给民航局提交报告。 等这一系列程序结束,半个月都过去了。 元旦前,针对机组和乘务的调查和考核终于尘埃落定——众人无责,处置得当。 客舱服务部的大楼里,边迹在事故认定报告上签完字,却迟迟没走。 红木办公桌后的中年男人夸赞道:“我会立刻请示民航局,你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边迹在航司工作十年,跟上级管理单位和总部管理部门大大小小的领导都打过交道,深得各个前辈的喜欢。 边迹先客气了一番,说“分内的事”,后来又叫了声“梁主任”,一副有事相求的样子。 梁主任抬头问:“怎么,还有别的?” “确实是有件小事儿。”边迹顺着主任手指的椅子坐下,熟稔地问,“您知道杨天茹吗?”主任点点头。 杨天茹,AD801事件的三号位,守着火源直到最后一刻,来跟他汇报过。 “天茹这次离火源最近,因为救险,小腿皮肤有烧伤、脚踝轻微骨裂。”边迹从文件袋里拿出一沓报告,“她们的衣服裙摆太窄,丝袜易燃,高跟鞋不易跑动,只能脱掉鞋、撕掉袜子再跑,这样既耽误救援又危险。” 主任扶了下眼镜,“所以呢?” “所以呢,我们在事故汇报外,提交了新的报告,是有关更改空姐制服制式和客舱服务管理的。我看流程上到您这边已经一周多了,怕您没空看,特意拿来,请您过目。”边迹说完,弯了下眼睛,让人很难责备。 梁主任忽然严肃,前倾看着边迹说:“不用拿了,我看过。” “原来您看过啊?”边迹故作惊讶。 主任不接他明知故问的玩笑,敲着桌子,“边迹,你知不知道客舱服务的经验已经延续了多少年?” 边迹保持无辜的样子:“知道啊。” “其他公司都是这样要求的。而且我就不明白了,人家空姐的制服,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毕竟我是AD801航班的乘务长嘛,要对这次事故发现的问题负责的。”边迹仍旧笑盈盈的。 边迹说的在理,但公司去年刚发过一批新制服,销毁、设计、制作、配发是批不小的成本。公司高层又因经营情况不好,刚提出降本增效政策,现在绝对不是改制式的好时机。 梁主任最早从区域乘务长做到客舱服务部总管,没少给新来的空乘培训,边迹就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学生。主任为难:“我知道了,你先把报告放这,我会给领导班子会汇报的。” 话已至此,边迹也不好再追问,只好点头道谢。 “行,麻烦主任!”边迹走出门,仰头看到湛蓝色的天,长长叹了口气。 这个月过得兵荒马乱,飞行时长一点没增加,当事机组却各个筋疲力尽。 灾前边迹就说过,要带大家在昆明吃火锅,因为各种突发情况耽搁到现在,只能在上海将就一场。 边迹站住脚,在当时的群里发消息,问有没有人出来庆祝,顺便跨年。 杨天茹要在家养伤,其他几位空姐都回复“不去”,理由是太累了。毕竟一月一号就要飞,需要好好补觉。 唯一应和的是聂杭。他比边迹大两岁,又是初中的校友,多年同学加上过命的搭档,说话毫不客气。 聂杭问:[怎么光@她们不@我呢?我去。]边迹回:[请你了么你就去?]聂杭不乐意了:[怎么着,我不配吃菌子?]玩笑归玩笑,边迹还是找了家最近很火的云南菜,发到群里。 其他人还是说不想动,边迹便没再坚持,说下次再聚,然后单独@聂杭,说自己打算先排号。 元旦假期,上海人民的出行热情比平时更甚,边迹看着还有“103桌”的叫号单,一点也不着急出门:“估计还得两个小时才能排到咱呢,咱七点半再出发?” 聂杭给边迹打语音电话,问:“晚上还有别人去吗?” 边迹翻翻聊天记录,确认道:“没了吧。” “那我再带个人去行吗?这顿我请。”聂杭说,“人你也认识,乔远。” “噢噢,远哥啊!”这个人边迹确实认识,友司的一位风云机长,上过几次新闻,还是边迹的老乡,在各种聚会上都见过。边迹奇怪道:“他上次还说要聚呢,今天不飞吗?” “不飞,他——”聂杭欲言又止,“唉,算了,反正一堆糟心事,见面聊吧。” 聂杭的意思是,既然三个人各有各的糟心事,干脆坐下来一块借酒消愁,顺带跨年算了。 边迹对乔远印象很好,正好他排的号是大桌,于是爽快应了。 跟机上规定要穿的深底黄袖边乘务员制服不同,日常出门边迹偏爱浅色衣服,今天为了配合新年氛围还特意戴了红围巾,显得整个人年轻了五岁。 店在静安寺附近,边迹出门时正好赶上晚高峰,半个多小时才到。聂杭和乔远已经早早坐下聊天,都穿了一身黑色,光是往那一坐气场就很强。 乔远跟边迹挺久不见了,自然是先关心那场事故的情况:“你们调查结果出来了吗?什么原因?” “初步认定是电路疲劳发热失火,风扇过载破裂,碎片甩进函道造成的发动机喘振。”航空器不是边迹的专业,他能记住这些名词都算记性好,没法深入解释,“诶,你们两位机长都在,我怎么还在这班门弄斧呢?你俩聊吧!” 聂机长一副“可别涮我”的表情。 “天呐,太吓人了。”乔远倒吸一口凉气,“还好你们疏通得当,不然几百个人就完了。” “也得亏乘客都配合,不然我们有通天的本事也没啥辙。”边迹说。 聊到这,聂杭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对了,我一直忘记问。那天我看到你跟一位乘客聊了好久,是朋友?” 被聂杭这样一提醒,边迹才想起,机场一别后,严岸阔就随着火灾一起消失了。可惜边迹的记性太好了,且由于他要联系方式被拒这件小概率事件,严岸阔在他心里的存在感甚嚣尘上。 被拒绝不是什么体面事,所以边迹对这场偶遇说一半藏一半:“聂哥你少编排我,那就是一个在机上帮过忙的乘客。” “噢?”聂杭扬眉,意有所指,“我看他个子挺高的,很帅,感觉像你喜欢的类型。” “是吗?”边迹不搭腔,“没注意。” 聂杭冷笑一声,“你最好是。” 乔远跟边迹只见过几面,所以没对他的私事发表太多看法,就跟着笑了笑。 这顿饭吃到现在,三个人的糟心事,只倾诉了两个。边迹善解人意地引导乔远:“远哥最近还好吗?” “比起你们摊上火险,那肯定好点。”乔远单手打开一瓶易拉罐,自嘲道,“但也没好到哪儿去。” 边迹跟聂杭对视了一下,没敢多发言,只问:“怎么了?” 乔远仰头喝完一口啤酒,继续道:“我被停飞了。” 边迹喝水都呛了下,惊讶道:“停飞?!” “嗯,”乔远拿着易拉罐,眼睛却看向窗外辽远的、灰蓝色的天,“其实已经停半年了。”
第0007章 你还真有艳遇? 边迹下意识把果盘往他那边推了推,“怎么会这么久啊?你身体不舒服吗?” 培养一个飞行员前期要耗费巨大的财力物力,一般除了技术故障、纪律问题跟身体原因,公司不会轻易给人停飞。 “不是。这事儿说出来,我也难为情……”乔远咕咚喝了一大口茶,“你知道章继吗?” 边迹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这个名字,答:“你们集团的老大?” “对。”乔远面露难色,似乎不知道如何开口,“他儿子追过我。” 去年,章继的大公子在飞机上看到乔远,一见钟情,穷追不舍。乔远并不知道他是谁,先是接触一段时间,发现二人性格、消费观、爱情观等等都不合适,所以摊牌说以后不要再见面。但对方不放弃,给他送鞋送模型甚至送卡,乔远全都拒绝,尽数归还。 “有天晚上,他突然给我账户打了一笔钱,别的什么都没说。当时我爸在做手术,我就没注意,过了好几天才发现汇款,赶紧给他转回去。”乔远悔不当初,“结果我就收到调查通知,说有人投诉我收受钱财、作风混乱。” 公司先是让乔远暂停工作接受调查,一拖再拖,半年后,乔远居然等来了一个停飞两年的处分书。 飞行员通常按飞行时长拿钱,停飞就只能拿点微薄的基础工资。可乔远家里条件并不好,有个得肺癌的父亲要养,于是向公司提出转岗。 “我本来想调岗去模拟机中心,或者训练部,结果上面没批,说我只能去地面,”乔远摆摆手,“这谁能同意?我当初来,就是为了握这个操纵杆。所以我懒得跟他们掰扯,想直接辞职。” 边迹越听眉头皱得越深,忍不住问:“你提了?人事那边怎么说?” 乔远都被气笑了,“他们说,如果未满服务期离职,需要赔偿公司培训费用。” 公司培养飞行员需要投入巨额培训费用,因此一般都会规定很长的服务期。违约方按合同规定年限给足赔偿,这是业内不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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