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和额乐收回手擦了擦他嘴角上残留的水迹,笑着问他:“我在信里写了一遍又一遍,现在我们阿吉终于学会要主动了,对吗?” 在一起半年了,周安吉早就习惯了苏和额乐对他说这些情话,此时也不害羞:“我一直都挺主动的啊。” “在草原上先主动吻你的明明就是我。” “只是我们俩分开太久了,你根本就没有给我主动的机会。” “是吗?”苏和额乐仍笑着,开玩笑说,“你可不能再主动了,我又不是什么自制力很好的人。” 周安吉恍惚地反应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红了耳朵。 他和阿乐分开五个月了,好久没谈过这个话题了。 “那我没在的时候怎么办?”周安吉问。 苏和额乐没正面回答,反问道:“那你怎么办的?” “忍着。”周安吉回。 苏和额乐闻言,心尖儿也跟着颤了一下:“你病还没好,委屈你再忍几天吧。” 周安吉“嗯”了一声,双手环过苏和额乐的脖子闭眼抱着,窝在他颈窝处享受般地好一会儿没说话。 “阿吉。”苏和额乐也跟着沉默了一阵,才忽然说道,“我额吉几个小时前给我来电话了。” “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会质问我为什么昨晚抛下一家人来了北京,我要怎么回答她?”他问。 周安吉蓦地一下睁开了眼,从今天凌晨到现在,苏和额乐忽然间出现在他面前这件事发生得有点太快了。 再加上自己脑子一直晕晕乎乎的,震惊又快乐的情绪仿佛刚打开的可乐里的气泡一样,咕噜咕噜地在他体内不断升腾,以至于完全忘掉了去探索这件事发生背后的逻辑。 “娜仁额吉她……”周安吉顿了一下,“还不知道你是来找我吧?” 苏和额乐摇摇头:“昨晚没来得及和他们当面告别。” 周安吉松了一口气。 如果说下定决心要和苏和额乐一直走下去,那与家里人坦白就是件没办法躲得过去的事。 自己的家人还好,周安吉不太在乎他们的态度。 可苏和额乐的家人不一样,娜仁额吉待他像亲生孩子,他不想让她因为自己生气或者难过。 于是周安吉又熟练地运用了以前解决困难问题的模式:能逃避一会儿是一会儿。 要出柜也不应该是现在,不应该是在电话里,也不应该是俩人还在床上抱着的时候。 至少要更郑重一点,什么时候他和苏和额乐又一次回到了乌兰察布,两个人手牵着手一起面对。 可苏和额乐这时候却忽然如实说道:“我没想要瞒着家里,我在等你做好准备。” 周安吉撑起来坐在床头,有些犹豫:“可是现在……” 苏和额乐重新伸手将他搂在怀里,笑着回他:“当然不是现在,至少要等你病好吧。” 周安吉用手指无意识地一下一下点着苏和额乐的胸口:“那你怎么回你额吉和大哥呢?” “当然是实话实说。”苏和额乐回,“就说你一个人在北京过年,又忽然生了病,我担心你。其他的细节等回去再慢慢解释吧。” 周安吉听见“回去”这个词,轻轻地“哦”了一声,问道:“什么时候回去?” 他知道苏和额乐一路风尘仆仆地跑到北京来,撂下了一堆事,不可能陪他呆太久。 周安吉心里的阈值早就因为离别而越变越低了,这次能见到阿乐,他就已经很知足了。 苏和额乐抚了抚他的手臂:“怎么?现在变成你推开我了吗?才来不到一天就要赶我走?” 周安吉闻言也没什么情绪:“哦,我才懒得管你。管你什么时候回去,不回去最好。” 苏和额乐被逗得笑了笑,又问:“你还有多久的假期?” “如果病好了以后还有时间的话,跟我再回一趟乌兰察布吧,带你去看看我还放不下的最后一件事。” 周安吉抬起头:“什么事?” 苏和额乐回:“在信里跟你说过的,想带你去见见小恩和。” 那个苏和额乐资助上学的小朋友。 苏和额乐告诉他,恩和已经六岁了,他准备让恩和在今年九月份入学,但是入学前的相关事宜还没有完全办好。 周安吉想都没怎么想就点头应下来,一来一回也花不了多长时间,他的项目再放一两个星期也出不了什么问题。 苏和额乐噙着一脸笑意看着他,接着又说:“如果阿吉准备好了的话,我们还可以去见见我额吉,和我大哥大嫂。” “还有大嫂肚子里那个小朋友,也快出生了。之前不是说要一起去感谢他吗?” “好,好啊。”周安吉又一次应下来,嘴硬道,“我又不怕的。” 苏和额乐逗他说:“当然,我们阿吉可是敢一个人大晚上跑到内蒙古的野草原来拍星星,胆子可大了呢。” 周安吉支起脑袋,顺带拍了下他的手泄愤:“这件事还要被你记多久?” 苏和额乐笑着把他搂得更紧了些:“记一辈子。” 两人窝在床上聊了好一阵子,等到再次发觉肚子饿了,才肯慢悠悠地起床穿好衣服。 临出门前,苏和额乐站在窗边给额吉和大哥分别回过去了一个电话。 没避着周安吉,但说的是蒙语,他也听不太懂。 电话没打几分钟就挂了,周安吉心里知道这件事解释起来麻烦,不是几分钟就可以搞定的。 于是在心里默默了然,这一整件事的前因后果,需要他和苏和额乐一起回到乌兰察布后,再当面向家里人解释。 在下楼的电梯上,苏和额乐问:“想吃什么?是像中午那样吃点清淡的,还是想吃大鱼大肉?” 临了还大方地补充了一句:“我请客,阿吉可以趁这几天好好敲诈敲诈我。” 虽然说生病了应该吃些清淡的饮食,但苏和额乐更想满足周安吉的口味,让他吃得饱一点,才好恢复身体。 两人牵着手走出电梯,往停车的方向去。 外面的雪下了快一天一夜,现在终于停了,地面上积着白白软软的一层。 坐上副驾驶之后,周安吉才缓缓地道:“想吃北京烤鸭,要去最贵的店。” 苏和额乐启动越野车,说好,接着又笑着道:“就去最贵的店,我这点儿资产还不至于被你敲诈穷了。” “还想吃甜的,药好苦。” 苏和额乐点点头,说:“快三年没来北京了,那就请小周同学给我导航一下。”
第51章 爱你就像爱生命 大年初一的饭店都挤,最贵的烤鸭店尤其挤。 苏和额乐和周安吉排队等到快八点才吃上饭。 店里洋溢着一种热腾腾的节日气息,周安吉这才发觉自己其实一点都不讨厌过节,尤其是身边有爱着的人的时候。 苏和额乐夹着一块鸭肉蘸了酱,用面皮给周安吉卷了一只递过去。 看人心满意足地塞进嘴里,吃得嘴唇都沾上了油,才满意地笑了笑。 周安吉本来就瘦,生完病之后又瘦了一圈儿。 苏和额乐本着一种投喂小羊羔的态度,用从小到大当了二十多年牧羊少年的充足经验,在心里下定决心:一定要把人养胖点儿。 周安吉不知道吃了多少只阿乐递过来的烤鸭卷,肚子撑得不行了。 仿佛把这几天没吃好的那些饭都靠这一顿给补了回来。 “饱啦?”苏和额乐坐在对面,脱了羽绒服,鼻尖儿上冒了点亮晶晶的汗。 他又递过来一个卷,周安吉摆摆手没接,只轻轻“嗯”了一声:“饱了。” 苏和额乐笑了笑,把手收回去,烤鸭卷塞进了自己嘴里。 他这一晚上光顾着投喂人了,自己还没怎么吃。 此时趁周安吉吃饱了,才慢吞吞地往自己嘴里夹肉。 周安吉坐在对面,噙着一双笑眼看他吃。 周围人声鼎沸,店里照着亮堂的灯光,他隔着一层白色雾气看见对面餍足的苏和额乐。 离他仅一米远,是真实存在的爱人。 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有些郑重地说道:“阿乐,忘了告诉你,我申博成功了,就是本校。” 苏和额乐嚼着肉的动作忽然顿了一下,咽下去之后问:“为什么选本校?” 周安吉回:“原因你知道的,阿乐。” 苏和额乐放下筷子,从搭在一旁的羽绒服口袋里摸出一张小卡,从桌面上向周安吉推过去:“因为它?” 一张苏和额乐研究生时期的校园卡。 和周安吉口袋里揣着的校园卡如出一辙。 周安吉很难确定,当初还在蒙古包的那个晚上,他按下申请博士邮件的发送按钮时,心里是不是就抱着这样的幻想。 如果两人拥有共同的母校,以后见面的机会是不是会大几分。 以及,阿乐心里那个“不会离开内蒙古”的决心,会不会稍稍动摇一点点。 事实证明,周安吉赌赢了。 苏和额乐听见这个好消息,心里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他们的母校是北京知名度很高的好学校,周安吉以后会有很好的前程,他离理想又近了一步。 至少自己能为对方做的事,他已经做到了。 苏和额乐爱周安吉,刚遇见没多久就爱上了。 一直爱到了不自私的地步。 可周安吉是只即将翱翔天际的鸟儿,就算会从他手里飞走,苏和额乐也会在心里祝福他的飞翔。 他会难过,也会高兴。 爱情从来都不是自私自利地捆绑,苏和额乐始终相信,只要他和周安吉的爱情足够强大,就可以战胜那些曾经以为越不过去的坎儿。 世界上的路有千千万万条,其中总有一条会被他们找到,教会他们该如何通往理想、如何勇敢地相爱、如何幸福。 周安吉看见对面的阿乐咧嘴笑得很厉害,是真心实意为自己高兴。 苏和额乐此时很想越过桌子冲过去把周安吉一把抱住,然后告诉他“我家阿吉怎么这么棒”,但顾忌着周围的人群还是生生忍住了。 最后话说出口只剩了一句:“真好。” 他对桌子上推过去的那张校园卡昂了昂头:“送你了,小周博士。” 此时他们周围有一桌人忽然站起来,举着酒杯齐声说着“新年快乐”。 两人不约而同地抬眼对视了几秒,周安吉才开口:“昨天微信里的消息一直忘了回复你,新年快乐,哥。” 然后又起身隔着一张桌子向对面人凑过去,在他耳边道:“这里太吵了,‘我爱你’的那些话等我回去慢慢说给你听。” 吃完晚饭后,两人趁雪停了,步行绕到了附近的甜品店,提了一个小蛋糕,才开车回酒店。 一路上周安吉都没怎么说话,怀里抱着那个装蛋糕的盒子,把脸朝向窗子那边,动也不动地盯着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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