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分钟前给我来过电话,说出发了。”福婶道,“还问起你到家没。” 兰殊笑:“那他也差不多快到了,我就在客厅等他。” 福婶应好,她坐到兰殊旁边的沙发,取了水果刀和农科公司新送来的梨,一边削一边和兰殊聊天。兰殊给凌砚发了条微信,汇报自己已经回家。 凌砚:【好】 兰殊收起手机,仰靠在沙发上。他的情绪不高——原本是还不错的,转变发生在临别前和赵子成的闲聊。江遇可真能干,短短几年就已经在燕市支棱起来了。这明明是好事啊,作为朋友理所应当为他高兴才对。可兰殊扪心自问,他高兴不起来,好像一眨眼,江遇就再次把他甩下了一大截。 他是习惯了仰视不停向上的江遇的,从崇拜到爱慕,可他又实在没有恒心与毅力去追逐他,他甚至从没打算追逐他,那样奔波忙碌汲汲营营的生活实在是太累了。兰殊看不惯这样懒散的自己,有时也会鄙夷他的爱慕实在鬼祟又虚伪。可无论再怎么鄙夷,再怎么看不惯,他依然提不起半分改变的劲头来。 “小少爷,没事儿多回来看看,家里只你爸爸和哥哥,他们工作又忙,经常还得出差。这回到家吧,两个人除了谈公事,面对面的,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哎,”福婶将梨削成小块,又拿叉子叉好了递给兰殊,“咱们家房子越来越大,却越来越冷清了。” 兰殊回神,他接过梨,将情绪收拢好,回归到家庭话题。兰殊觉得福婶说得很对,凌峰器重凌砚,凌砚敬重凌峰,但凌砚与凌峰不亲,这件事似乎从母亲离世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忙碌的父亲与缺乏陪伴的儿子,在最需要建立感情的时候错过了,往后再想修复自然很难。兰殊能理解,也感到遗憾。 兰殊将叉子递还给福婶,趁着凌砚还没回来,他问道:“婶儿,我哥最近感情方面有什么新情况吗?” 福婶一愣,随即兴奋起来:“对呀!这家里有个女主人就好了!要是再生个小娃娃,”福婶两手一拍,“哎哟哟哟,肯定热闹得不得了!” “就是就是!”兰殊也跟着畅想,越想越高兴,觉得自己把握了问题的核心,“一家三个大老爷们儿,当然没劲,得有个女主人!”兰殊满脸期盼地看向福婶,“婶儿,据你所知,我哥他有情况吗?” 福婶飞舞的眉毛再次皱作一团:“嗯……我想想啊……四年前有一个,远什么科技的千金……” “远泽科技,那个我知道,谈3个月就分手了,说是脾气太大他没时间哄。”兰殊道,“两年前还有个,四大会计师事务所的女合伙人,谈了一年多也分了,原因是两个人都加班加到没时间见面,女方觉得没意思,想找个没那么忙的。那之后呢?还有吗?” “之后……”福婶再次努力回忆,“凌先生让他去相过两次亲,可是都没成。” “再然后呢?”兰殊还不死心,“也不一定真成了的,就,有点苗头那种,有点暧昧的?有没有?” “嗯……没……有,没有了。”福婶叹了口气,总结陈词,“大少爷每天除了上班加班出差之外就是回来睡觉。前两年还要出去应酬,这两年连应酬都少了。”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兰殊有些泄气,但很快又精神抖擞起来,最起码他有“努力”方向了。 “婶儿,我想好了,这次生日要搞得大一些,我打算把在燕市的朋友都叫来,嗯……不用太闹腾,您安排一下。” “诶,好。” 福婶一边将新叉好的梨递给兰殊,一边笑着应道。
第15章 薅羊毛 凌砚到家了,兰殊在玄关迎接,对着哥哥张开双臂,凌砚面上嫌他幼稚,到底还是轻轻抱了抱他。 “瘦了。” “福婶都说我没瘦。” “好吧。” 凌峰不在,晚餐便只凌砚兰殊与福婶三人。 “爸今天是去干嘛来着?”兰殊问。 “领奖,改革先锋,国务院给颁的。”凌砚答。 “嚯!”兰殊瞪眼,“这算不算光宗耀祖?” 凌砚笑:“算吧,但得奖的不止他一个,各行各业都有。” “哦,爸属于哪个行业?” “航运,民营航运工业开放发展杰出代表。”凌砚说。 兰殊闻言感叹:“咱家最牛的果然还是航运,房地产弱太多了。”他看向凌砚,“房地产是最弱的吗?” “也不是,”凌砚答,“两年前爸和我商量,成立了一家科技公司,想趁着风口搞人工智能,顺便内研我们自己的技术平台,还花重金砸来了一群专家。” “啊?……隐隐约约有点印象,你们都没怎么跟我提过这事儿。现在呢?”兰殊问。 “关了,风风火火搞了小半年,彻底歇菜,”凌砚接过福婶舀好的汤碗,“亏了十来个亿。” 兰殊撇嘴:“那爸估计得郁闷两天。” “还行,”凌砚说,“算是帮他看清了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 “安心搞实业。” “嗐,实业兴邦嘛。”兰殊看得很开,“咱们这叫走正道。” 凌砚瞥他一眼,笑:“信息技术就不叫正道了?这次颁奖,那几个巨头也都在。” “哦,”兰殊满不在乎,“那也比不过实业兴邦。” 又吃了会儿饭,兰殊回过味来:“这么说起来,那科技公司都倒闭了,我们房地产不就还是集团最弱的?” 凌砚因他说的“我们”而挑眉,饶有闲心地解释:“看从什么角度想,单论营收或者资产体量,放集团内比,地产不弱。如果是看行业地位,那凌风地产的确不算亮眼,进步空间还很大。” 兰殊若有所思地点头。 凌砚多看了他几眼,问:“你外头的工作找得怎么样了?” 兰殊一噎,有些难为情:“……暂时还没什么进展。” 新投的简历没收到多少回音,难得进一步联系的,他对对方公司又怎么看怎么不满意。这周宋元禾与许辉开始让他实质参与工作,也交付了任务给他,手头的事情多,招聘网站看得也越来越不勤了。 “哦,”凌砚道,“那你要不就安心留在凌风资本吧。我听赵宏光说你适应得还行。” 兰殊闻言抬头看向凌砚,见他语气平淡,面上也没多少表情,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兰殊心里却开始天人交战。自回国便在爸爸哥哥面前放话找工作绝不依靠家里,一方面是不想再当个无法独立的废柴,另一方面,是他自己想得比较多。 作为凌峰的小儿子,凌砚的亲弟弟,兰殊参与集团事务并不是一句话就能轻飘飘带过的,他在集团的定位,他要承担的责任,甚至他与凌砚在集团内的关系,这些事情的背后都有各种复杂的考量。 尤其从法律上看,他依然有充分且合理合法的依据与哥哥平等地继承父亲的产业。自兰殊懂事开始,凌峰的事业已如日中天,兰殊的身边围绕着太多类似背景的二代或者三代。无论是狗血电视剧还是身边真实的所谓“豪门斗争”,兰殊见过不知多少为争夺家族企业话语权而兄弟阋墙甚至反目的例子。 兰殊与凌砚的感情非常深,他是凌砚带大的。福婶曾对他说起,母亲离世时兰殊还不满一岁,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悲剧,家里乱作一团,定墓地设灵堂办葬礼送行火化招待吊唁的亲友。福婶忙大半天才想起兰殊,匆忙跑进房间就看到6岁多的凌砚正搭着小凳子替床上的弟弟换尿布。 兰殊这辈子最不愿意发生的事情就是他与凌砚的感情出现哪怕一丁点裂痕。 兰殊对目前的工作感触颇深,庆州拍地无果,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地产给的底牌不足,钱不够。许辉后来告诉他,万融与凌风地产谈判的结果是,同意地产的东三角公司入股60%并借款万融30%,万融出10%并操盘。 “意思是钱我们出,好处跟他们分,事儿我们不能碰。话语权接近0。”许辉如是总结。 凌风地产的发展很尴尬,上不去也下不来,兰殊很想做点什么。 但这是集团的生意,发展再尴尬,在集团的总资产里也占了五分之一。兰殊过去从没想过要碰。 凌砚见兰殊半天不答话,也不催他,只随意说道:“集团现在进入新的发展期,要打通链路做生态,尤其航运这边,准备建立一整套全球数字化供应体系,做端对端,我手里事情太多,地产这块顾不过来,你要有兴趣参与也挺好。” 兰殊依旧犹豫不决。 “你的斤两我清楚,单地产这一块足够折腾你了,”凌砚又道,“其他我是没打算指望你,把眼下的做好就行。” 兰殊听明白了凌砚的意思,心里的天平终于开始倾斜,但他想起自己曾经关于独立关于自主的宣言,觉得自己好像每次放出的豪言壮语都是为了等着被打脸。兰殊嗫嚅着哼唧:“可我还是有些自己的事业追求……” “差不多得了啊,还想我求你?”凌砚睨他。 “那倒没有。”兰殊立刻端正态度,“我会好好干的。” 随即又十分心虚地说:“可我现在能力实在是有所欠缺,管理地产可能还不太行。” “你想得倒挺美,”凌砚道,“你现在就乖乖在资本先干着,干够一年去区域公司,再干一年去地产当个部门副职,到时候抓经营或者投融资看你情况,一点一点干上来。把业务摸透了摸熟了再说。” “哦……也对。” 兰殊点头,放下心来,又想起另一问题,“但我之前进公司是隐瞒了身份的,现在要留下来了,还藏着掖着好像不太好……啧,得找机会跟大家说一说,啊,好尴尬啊。” “呵。”凌砚懒得评价,用沉默表达对他过去扭捏做派的不以为然。 饭后凌砚让兰殊陪自己去花园走走消食,兰殊点头答应,他今天会住在老宅,等后天周日晚上再走。 两兄弟乘着凉风走得悠闲,兰殊吸了吸鼻子,忽然想起一事:“哥,凌风资本的法律顾问是江遇,这事儿你知道吗?” “下级公司买服务这种小事我哪有空知道。看来小江的工作干得不错,他牵头的?我记得他是在金科?” “嗯,”兰殊答,“他现在已经是合伙人了。” 凌砚点了点头:“30岁,小江有这个成绩不奇怪。” “哥你好像一直都很看好他,从我刚进校你就让我多跟他玩儿。”兰殊说,“你咋看人这么准。” “不自卑不谄媚,有智商有情商,踏实努力,韧劲还强,他这样的人,但凡给一点儿运气,就成功了,”凌砚道,“很正常。”他瞥了眼自己29岁仍单纯得有些蠢的弟弟,“让你多跟他玩儿,是学学他身上的这些品质,啧。”后面的话他没说兰殊也懂。 兰殊撇撇嘴,认下了自己朽木难雕的事实,随即又道:“那你看集团总部和其他二三级公司能不能也找他们做法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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